第二百一十八章 当断则断
晚间，天已黑了。
小荷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便起身去开了门，一见门外的人，小荷惊讶的道：“大将军？”
陆鹤羽闪身进来，迅速关了房门。
“我趁着天黑过来，免得有心人看见。”
他这话既是对小荷解释，也是对黎木樨解释。
只黎木樨心中暗叹，自己如今被人暗中监视，很可能陆鹤羽趁着夜色来去，暗中的人也已经知道了。
小荷道：“我去……”
没等她说完，黎木樨直接打断她道：“别去了，留下添茶。”
小荷悻悻的看向陆鹤羽，陆鹤羽轻笑了笑没说什么。
而后，陆鹤羽走到黎木樨身边，看着蒙在她眼上的白纱道：“今日云神医和茴儿来过了？”
黎木樨点头，“是，来过了。”
陆鹤羽伸手轻触白纱，入手轻薄柔软，喃喃笑道：“蛟纱。”
黎木樨挑眉，“想不到大将军视金钱如粪土，竟一眼认出了蛟纱。”
陆鹤羽笑道：“这是前年陛下赏的。”
黎木樨了然，这必然是陆鹤羽出征有功，皇帝赏赐他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他收了之后总不能一眼不看，那是对皇帝的不尊敬，但看过之后估计就让人送去沈府了。
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对陆鹤羽这习惯，黎木樨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不过想来也正因为他不为外物所扰，才能一心讨贼，凭一身军功力排众议坐稳大将军的位置。
“你感觉眼睛怎么样？”
陆鹤羽问的认真，温和的声音背后夹杂着一丝期待与隐忧。
黎木樨道：“没什么特殊感觉。”
陆鹤羽眼中明显有些失望，声音却没有漏出任何破绽。
“无妨，或许这药未必起效那么快。”
小荷忍不住道：“可这药实在让人遭罪，上药的时候小姐疼的不行，连沈小姐都心疼的不行。”
陆鹤羽没想到这药竟然还会让人疼，不由得担心的问道：“上药时候很疼？你跟云神医说了吗？”
黎木樨道：“云神医提前说了会疼，不过为了治病，这点疼可以忍，不碍事。”
陆鹤羽一是沉默，只是看向黎木樨的目光深邃而心疼。
黎木樨看不见陆鹤羽的表情，只是陆鹤羽突然沉默，让她感觉陆鹤羽或许在担心，思考一瞬，黎木樨直接转移了话题。
“计策开始了？”
陆鹤羽知道黎木樨说的是游说漠北与匈奴，当下点头，将具体计划告诉黎木樨。
黎木樨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担忧的道：“但愿漠北与匈奴能够尽早出兵，否则……”
出兵在即，黎木樨明智的选择了将不吉利的话吞回肚子。
陆鹤羽宽慰她，“放心，苏老将军和仲宇在军中颇有威望，且两人都性子稳重，再加上清俞在旁出谋划策，至少守城是没问题的。
黎木樨点头，他们这一次的目的原本也只是守城，而非进攻，只要能顺利守住前方，两个月后军粮充足了，自然可以大举进攻。
两人公事都已说完，陆鹤羽还想再留一会儿，黎木樨道：“时候不早了，大将军早些回去休息吧。”
一瞬间，陆鹤羽觉得自己像个“被人用完就丢的弃妇”，而黎木樨简直就是那“提了裤子不认人的负心汉”。
不过他心中也清楚，黎木樨这是想要与自己保持距离，现在，她还是不愿意接受自己。
陆鹤羽起身，却还是没忍住对黎木樨道：“现在云神医给你医治眼睛，无论结果如何，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变的。”
黎木樨心里一酸，她又何尝愿意一遍又一遍推开自己的心上人，让两个人都受伤呢？
只是，自己终究不愿成为任何人的拖累。
她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里依旧是独属于黎木樨的那种自立而坚强。
“我知道，但我不愿意。”
没等陆鹤羽开口，黎木樨继续道：“大将军说的没错，我有我想做的事，若是我的眼睛医好了，我不能放弃我想做的事，若我的眼睛医不好，就算一辈子堕入黑暗之中，我也可以一个人过的很好，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与可怜，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但无论医治后果如何，我们都没结果。”
陆鹤羽皱眉道：“我并非是怜悯可怜你，我是……”
“我知道，但没结果的事，大将军不要想了，有时候懂得放弃也是一种智慧。”
小荷在一旁眼看着大将军眼眶瞬间红了，一时有些心酸，轻轻推了推黎木樨。
“小姐，别说了。”
白纱之下，黎木樨的双眼也红了，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不可能真的任性到让陆鹤羽为她放弃现在的一切。
就算陆鹤羽不爱权力，不在意地位。
可黎木樨知道，他在意他两位师父对他的知遇之恩，在意他两位师父终其一生没能完成的遗憾。
她怎能让陆鹤羽为了她，背弃自己心中一直坚持的信念？
“今日就此别过，若无他事，大将军也不要再来了，就算夜色深沉，但有心之人在暗中，防不胜防，朝中弹劾大将军或许不在乎，但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望大将军珍重。”
黎木樨这逐客令下的毫不犹豫，陆鹤羽皱着眉红着眼眶看着她，见她没有丝毫犹豫，明白自己不该继续留下让她困扰。
点了点头，陆鹤羽道：“好，你保重，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小荷再劝黎木樨，陆鹤羽便趁着夜色，如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小荷有些不解的道：“小姐，你这是何苦？大将军很伤心，他刚刚眼睛都红了。”
黎木樨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只是摸索着坐回床上。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可现在暗中有不知道何方势力虎视眈眈，自己还没能查清楚之前，陆鹤羽经常来这怕是会横生枝节。
朝中风云变幻，就算自己的毒不是许翌琛下的，可许翌琛究竟是白是黑，不仅是她，连先生都没能看明白，她又怎么敢放任陆鹤羽这样被人群起而攻之？若许翌琛真的是黑的，只要在众人群起而攻之的时候在幕后轻轻推波助澜，陆鹤羽不死也得脱层皮。
手攥紧床边，指节因过分用力而泛白。
自己得快点行动起来，至少先弄明白暗中监视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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