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人为
“怎么突然着火了？还带爆炸的？！”
漫天火光和扑面的高温惊到了江云程。
没时间犹豫，也来不及顾危险，先往杜丽娘那儿跑。
‘神差大人’
影娘提示着，刚才地下暗道里护栏冲出烈焰，也被强烈的气流甩了出来。
进入神怪铭笺，江云程和神怪的生命值和现实没有关联，尤其影娘的本体是黑玉钗，外放出的影子受伤不足挂齿。
真正值得注意的是爆破在地下通道开始蔓延，总让人觉得爆炸位置在地底。
“怎么回事呀…”
让影娘覆盖在衣服与皮肤之间的暗影处，江云程朝着杜丽娘阁楼方向奔跑。
天空中，十几道黄甲人影冲起，是程家主的飞天神兵。
刚才的爆炸过于汹涌，飞天神兵身上沾了些火星子。
四五十级的强度，按理来说他们肉身扛普通烈火绝无问题，没想到一名飞天神兵发出惨叫，凌空坠下。
几乎同一时间，另一名急切拍打背部的飞天神兵也失去飞行能力，掉入火海，凄厉的惨叫随生命消逝而中断。
江云程分明看见飞天神兵背后一道类似纸符的东西最焚毁，似乎是某种极易燃烧的符法载体。
符法一破，飞天神兵实力大跌，坠落摔伤后又被普通火焰烧死。
“快！快灭火啊！快！”
慌张的不只是飞天神兵，还有被其中一位神兵拎着的老者。
纵然衣裳有被火和杂物烧坏、划破的痕迹，依然看得出那是艳红的新郎官袍子，身份显而易见，程家主。
他叫的够大声，可对阻止火情起不了什么作用，突如其来的爆炸先是直接抹杀了许多飞天神兵。剩下的飞天神兵运转符法突破火海，自身没被火焰所伤，但衣服燃起了火苗，首当其冲便把易燃的纸符焚毁。
惨叫声中，不管是老爷还是仆人，亦或是护卫、神兵，通通坠入火中。
轰——
又是一声爆炸震得地面颤抖，江云程抱鱼蹲防，心中只觉这爆炸有手雷级别的强度。
按白戏《牡丹亭》副本的时代背景，家里应该还没用上煤气罐吧？
到底是什么易燃易爆物，一个跟着一个。
程家主是否被炸死，江云程无暇关系，从旁边的大水缸中舀出一桶水，将头泼下，趁着浑身湿哒哒，发力跳过火墙。
这个拱形院门背后，就是杜丽娘的阁楼。
阁楼垮塌，倾覆的建筑残骸扑灭了周围的烈火，加之附近花园本就设有小桥流水，火海之中硬生生有了这么一块清静地。
“杜小姐！”
江云程一声喊，两个狼狈不堪的受伤女子同时转过身。
其一是穿新娘礼服的杜丽娘，此时红袍残破，珠玉冠饰早已不见踪影，长发披散在肩；
另一位是杜灵芸，满脸的黑灰焦炭，被倒塌的建筑压着双腿，手中却紧紧握着尖刀。
“道长救我！”杜灵芸声嘶力竭叫嚷着，“救我之后必有重谢！”
“小书生…”
杜丽娘飞奔来，扑入江云程怀里，“你没事吧。”
“没事…怎么突然又是爆炸又是烈火？”
杜丽娘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无法行动的杜灵芸，“杜小姐，你好狠的心啊，下咒不成，想放火烧死我。”
听闻此话，江云程不知该气该笑。
如果没有替身版杜丽娘，这个改名叫杜灵芸的小丫头就要嫁给六十多岁的老者了，居然还嫉妒杜丽娘在外人面前的光鲜，一把火把自家基业全毁了。
“杜家…地窖里藏着一些西洋军火，这是和程家合谋的生意。”杜丽娘一边打量四周，一边解释，“杜灵芸使用的火油外溢，恰好把他们家的武库给点了。”
“真的是作孽，我们快走吧。”
“不行。”杜丽娘在假山边的水池打湿衣物，“小书生快离开，我要去救杜家主。”
“什么时候了，你还…”
“小书生。”
杜丽娘通透的眼眸辉映火光，“若非杜家主资助，我不仅无法安葬亲族，也没法活过那年春寒。”
戏班大火，杜丽娘之外的所有亲属遇难，她不得已卖身葬亲。
即便没有这一份负担，5岁的小女娃子无依无靠，想在那年格外忍的料峭春寒中存活同样艰难。
杜家主为家族换一条大人脉，给杜丽娘的纯粹是不值一提的小钱，可杜丽娘依旧念着一份恩情。
金额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亲族不至曝尸荒野，杜丽娘也活了下来，并得到了不错的生活待遇。
“父母教导我知恩图报，现在…决不能忘恩负义。”
“杜小姐…”
“小书生。”
杜丽娘湿哒哒的小手牵起江云程，“是伱揭了我的红盖头，这份姻缘，算我欠你的。”
扒拉这江云程的衣服，杜丽娘踮起脚尖深深一吻，又转身推开江云程，快步跑向前方，只留下一颗漂浮的冰绿色珠玉。
“杜小姐…丽娘，我跟你一起。”
“哈哈哈哈——”
江云程的话语被狂放的笑声打断，是那压在建筑废墟下边的杜灵芸。
“偷腥的贱妾，你怕是不知道吧。”杜灵芸的表情癫狂而日悲悯，“为什么戏班会突然着火，为什么对收养的理由恰到好处可以替代我。”
噼啪…
明明周围是呼呼火声和木材燃爆的响动，江云程却觉得入坠冰库，阴冷、静谧得可怕。
是啊，太过于凑巧了。
戏班子出意外毁于火灾，杜家主就这么花点钱收养，收养到的孤女又恰好和自家5岁的女儿尤为相似。
换做杜家主清楚禄城里有个戏班、有个跟女儿长得极为相似的姑娘，再人为纵火，一切要合理得多。
“你说什么？！”
江云程能想明白，杜丽娘同样也想明白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一直视作恩人的杜家主，居然是杀光全家的罪魁祸首。
“哈哈哈。”杜灵芸还在疯癫狂笑着，“事实和你这愚蠢的贱婢，偷腥的祸水相配，真以为自己是在报恩，其实我们全当你是白痴！”
“杜！灵！芸！”
杜丽娘脚下一软，急火攻心，嘴角有鲜血溢出。
江云程想跑去扶她，可画面在此定格，水墨粉彩散尽。
神怪铭笺第3个执念孔洞填入珠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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