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士气高昂

　　在今天之前，蓝理自诩为第一流名将，能够轻松驾驭任何海战，战胜任何对手。然而今日交手，蓝理却发现自己处处受制于刘国轩，尽管对方的战舰不如他先进，仍旧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功。他感到愤怒更感到惭愧，他要将自己手下这些好男儿带离战场，让他们能活着回去，哪怕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

　　“大人，赶快去船长室吧，我来掌舵。”郭浩再次催促，蓝理却转头瞪了他一眼：“去什么船长室，你立刻去火炮甲板掌握情况，要尽可能加快炮击速度，我们准备突围。”

　　“突围？”舰长听得一愣，在对方如此严密的包围下，难道他们还能突围吗？就在舰长发呆的时候，一枚十二磅炮弹命中了舰艉楼，从甲板上直穿而过，带起了片片碎屑，将两人包裹在了其中。

　　郭浩只感觉脖子一疼，伸手拔下了块木片，鲜血顿时流了出来。这样的小伤口对他来说司空见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只是在脖子上抹了两把，紧紧衣领按住伤口就不去管它了。然而当郭浩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发现蓝理已经倒在了地上，他身下流出了一滩鲜血。

　　“大人，大人，快来人，提督受伤了。”郭浩立刻高声喊着，七八个水手立刻冲了过来。

　　不等众人扶起蓝理，他自己先挣扎着爬了起来：“慌什么？老子还没死呢，一点小伤口就大惊小怪还怎么打仗。”蓝理咬着牙从甲板上爬起来，此刻鲜血已经染红了前襟，他右手扶住舵轮，左手托着肚子勉强站直了身子。

　　“大人，你没事吧。”舰长询问道。

　　“没事。”蓝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都给我回去开炮，绝不能输给那群兔崽子，我们复国军才是最强的水师。”

　　“大人，你……”一名水兵惊呼出声，原来在蓝理捂住的伤口处，已经有肠子缓缓流了出来。

　　“都大惊小怪的，像个娘们。”蓝理骂骂咧咧的喊道。他装作毫不在意得将肠子塞回肚子里，顺手扯下旁边角旗围住腰间，紧紧得扎了起来。这个动作看似十分随意，但蓝理的脸却在不停抽动着，豆粒大的汗珠不停滚落，显然他在忍着剧烈的疼痛。

　　“大人，你必须下去治伤。”舰长郭浩就要上来搀扶。

　　蓝理狠狠瞪了他一眼：“现在是打仗，别婆婆妈妈的。都给我回到岗位上去，谁当了孬种我敲碎他脑壳。一群软脚虾，什么事情都大惊小怪的，今天要不打出气势来，我饶不了你们。全都给我滚，不然我就要砍人了。”

　　在复国军水师中，蓝理素来以凶狠著称，他若说要砍人就没人拦得住，所以水兵们都已福建民间的说法，偷偷叫他蓝牯牛。这个绰号的意思是他本人就像是一头壮实的公牛，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

　　蓝理加入复国军水师很晚，他即没有高层亲眷关系也没有自己的势力，加上资历又浅本来是很难升迁的。只是刘磊对蓝理非常赏识，再加之蓝理在指挥作战方面的确有不错的天赋，让万洪和林升也颇为赞赏，所以他才会如坐火箭般一年提升到了与林升几乎并肩的第二副提督位置上。

　　对于蓝理如今的职位，水师中有许多人是不服的，他们认为蓝理做事莽撞资历浅，不该达到那样的高位。不过从今天的作战表现看来，大部分水兵算是对他真正服气了。

　　在被火攻船包围的情况下，蓝理敢于用旗舰当先，为舰队撞开一条生路。在面对刘国轩的连环梅花阵之下，他能够精准的找到破绽，并率领舰队取得辉煌战果，这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绝非虚言。尽管如今被困在阵中，这只能说明刘国轩太厉害了，就算换了万洪或者林升在此地，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现在蓝理身受重伤，连肠子都流出体外了，他仍旧从容不迫的指挥战斗，这是何等的硬汉。作为军人最崇拜什么样的人？当然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蓝理就有着这样令人钦佩的特质，让水兵们不自觉的对他生出的亲近之感。

　　看着目光炯炯身板笔直，依旧把稳舵轮掌控战舰的蓝理，水兵们心中豪气顿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不能给蓝提督丢脸，跟他们拼了。”

　　“拼了。”水兵们高声嚷着冲向炮位，他们已经不计胜败不计生死，为得只是让敌人付出更加高昂的代价。蓝理的提督旗仍旧在高高飘扬，水兵们的士气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刚才还有些不堪重负的旗舰，突然变得坚强起来，不断射出的炮火锤击着一艘艘敢于近前的郑军战舰，哪怕炮弹砸在身边，木屑飞溅刺入身体，水兵们仍旧毫无所觉般操作着火炮，以最快的速度装填炮弹并击发。

　　在旗舰泉州号的带动下，巡洋舰队再次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所有水兵都加入了搬运炮弹的工作，让射击速度再提升了一成，也让包围上来的郑军战舰倍感压力。

　　就连刘国轩也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头，当他用望远镜看向泉州号的时候，眼前的情景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一群怎样的战士？他们目露凶光不畏生死，仿佛是随时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洪荒猛兽，面对着这样的战舰这样的水兵，谁又敢说必胜？

　　在那一霎那间，刘国轩甚至感到有些后悔，他亲自布局一步步将对方逼到了死路上，却让对方爆发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势，若这样打下去胜利固然可期，但恐怕消灭了蓝理舰队的刘国轩麾下也会所剩无几了。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因为在不远处还有一支同样庞大的巡洋舰队。如果他在这里损失惨重，因此丧失了对东宁海峡的制海权，就算胜了此战也等于输了，想到这里刘国轩已经有了退意。

　　就在刘国轩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排异样的炮声从身后传来，他吃惊地转过头去，却只看到自家密布的帆棚。“出什么事了？”刘国轩只好询问桅杆顶上的瞭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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