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8 大仓被恶鬼附身
最于心不忍的,肯定是老歪在梁家河最好的朋友大骡子和田立业。
他俩都在等着老歪出院,还是每天晚上到老歪家里来聊天呢。
倒不是还想抽烟喝茶打屁的享受,而是为了陪伴老歪,跟他多说说话,让他心情好。
陪伴的过程中还可以给他接屎接尿啥的,尽到朋友的义务。
尤其是大骡子,早就跟沈桂莲商量好了。
两口子准备在以后的有生之年,帮着大仓娘照顾老歪。
可是万万没想到,老歪在梁家河最好的两位老友,没有等到老歪回到梁家河。
而是惊闻老歪已经被送回原籍去了。
这下大骡子和田立业都炸了。
岂有此理,大仓弟兄几个怎么能这么无情呢!
以前老歪身体好好的时候,能给你们里里外外干活的时候,你们弟兄几个装得那个孝顺啊!
一家人看起来其乐融融的。
现在老歪刚刚得病,大仓弟兄就立马翻脸。
没有这么办事的吧?
当然,老歪的下场坐山招夫者的宿命,他们在决定招赘出去的时候,就表示接受最后的宿命。
可是——大仓他们弟兄几个不像那样的人啊。
大仓娘跟老歪也是有情有义的啊。
村里人对老歪的期待值由此变得很高,觉得老歪可能会颠覆坐山招夫者的宿命。
这些年来大家看得很清楚,大仓他们弟兄几个,包括儿媳们,尤其是闺女英子,他们都把老歪当成了亲生父亲。
这么深厚的感情,孩子们肯定会给老歪养老的。
而不会在老歪老了病了以后扫地出门。
况且,大仓娘对老歪那么好,孩子们要是不孝顺他,大仓娘也不让啊!
可是,现在大仓弟兄几个的表现,狠狠打了村里人的脸。
很多激愤的村里人都说自己瞎了眼,没想到大仓平日里在村里帮这个帮那个的那么好,其实都是装的。
老歪来到他家的时候,大仓才十岁,二仓八岁,英子七岁,三仓三岁,小四儿刚出生。
那真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们养大的。
现在说给送回去就送回去了。
白眼狼啊这是。
还有大仓娘,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人在沪海看孩子,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她怎么也跟着装聋作哑。
任由孩子们把老歪送回原籍等死呢?
只不过大仓他们家太有钱,势力很大,村里人只能背后骂一骂,绝对不敢当面跟大仓说这些的。
唯有大骡子和田立业,那是忍不住的。
宁愿得罪大仓,那也得去找他说道说道。
当然,一开始俩人就是联袂而去,要劝劝大仓的。
还是不敢跟他发火的。
尤其是大骡子,可以说大仓对他有再造之恩,大仓是他不折不扣的恩人。
总不能因为大仓虐待老歪,大骡子就忘了恩情,立马跟大仓翻脸吧?
穷苦人是最懂得感恩的人,大骡子不像有钱有势的人那么不念旧情,没有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毛病。
他俩知道,自从把老歪送回潘家庄,大仓和英子都没有回沪海。
放着把他们抚养长大的继父在原籍垂死挣扎不管,两口子悠哉悠哉在家里享受呢。
于是,俩人先碰了个头,凑近了用很低的音量,对了一下劝说的措辞。
就是到了那里咱们应该怎么跟大仓说。
沈桂莲在旁边,也参与了一定的意见。
一边参与一边擦眼泪——那是替老歪急的!
商量妥当,俩好友就来找大仓了。
大仓正在家里喝茶呢。
另外茶几上还有好多炒花生瓜子等零食。
好悠闲的样子。
屋里氤氲着上好茶叶的香气,混合着烟草的味道。
看着茶几周围散放着好几个还有残茶的杯子,明显刚刚有人来过。
来的都是大仓家的左邻右舍,他们不敢说什么,但是过来坐坐总不会得罪大仓吧?
村长梁秉海刚才也在座,他脸色很不好看,有些铁青。
就是跟其他左邻右舍一样坐下喝茶,别人还跟大仓随便聊聊,秉海村长则是一言不发。
当然,聊天内容可以上天入地,什么都能聊,唯有关于老歪的,是禁忌话题。
聊了一阵子,喝了一会儿茶,大家告辞。
秉海村长率先站起,头也不回奋然而出。
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
大仓也不以为意,串门的都走了,他自己还是悠哉悠哉喝茶。
英子贴身服侍,大哥喝一口放下,她就给大哥杯子里续水。
还给大哥剥瓜子,剥好了放大哥面前的茶几上。
大哥抓一小把托手里,另一手一粒一粒从掌心拈起,往嘴里扔。
这也太享受了吧?
大骡子和田立业进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俩人不由自主腾的怒了。
要知道,你们的继父现在正在老家炕上躺着没人管,爬也爬不动,死又死不了,在活受罪呢!
你们如此悠闲享受!
禽兽不如啊!
大骡子和田立业此时最大的感受,就是他们从前瞎了眼。
没看透大仓外表和善,其实内心狠毒的本质。
“呦,大爷来了。”大仓和英子一看到继父的两位至交好友,立马站了起来。
俩人脸色阴沉到极点,谁也没说话。
从前对大仓印象再好,对他再感恩,也抵不过看到此情此景的内心愤怒。
俩人进来后自顾找地方坐下。
英子给两位大爷倒茶,端到面前,他们也不接。
只好就近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屋里的空气陷入短暂的凝滞。
大骡子和田立业都是老实人,当然,不是老实人也不会跟老实的老歪成了几十年的好友。
俩人来之前商量好的措辞,现在面对大仓了,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倒是大仓替他们说了:“两位大爷脸色这么难看的过来,是为了俺叔的事吧?”
“……”被大仓这一问,俩老实人更不知道怎么说了。
“唉——”大仓叹口气,“俺叔这病,挺严重。
很有可能从今往后就不能自理了——”
听大仓这样说,田立业终于鼓足勇气了,脸红脖子粗打断大仓的话:
“病严重你就把他往回送啊?”
大骡子也软绵绵的音调帮腔说:“你叔不能自理了,才更需要人照顾。
你们把他送回老家,他怎么活啊?”
大仓不紧不慢的说:“俺叔在从小在潘家庄长大,那地方他住习惯了。
送他回去,对他的病情有好处。
我们也是为了俺叔好。”
“……”大骡子和田立业直接被大仓这谬论给气结。
从小在那地方住习惯了,送回去他的病就能好了?
泼天大谎啊!
哪有这样的道理!
俩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想:大仓你也是识文断字的人,能不能编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你这样强词夺理,太不要脸了吧!
大仓继续说道:“您二位是不是觉得我这话说得没有逻辑?
我也觉得不合理。
可这是俺叔自己说的。
他说从小在潘家庄住习惯了,回到他自己的村里,他心里踏实。
他自己强烈要求回去的。”
是吗?
俩老友对大仓表示怀疑。
而且他们想到,即使是老歪自己强烈要求回老家,你们也不能把他自己送回去啊。
即使是送回去,也得跟着人过去服侍吧?
他现在不能自理,你们把他送回老家,扔在那里就不管了。
这不是让他回去等死吗!
大仓又补充说:“俺叔说了,不用我们伺候。
所以我们都回来了。”
“……”这下,大骡子和田立业彻底无语了。
或者说,实在找不出话来反驳大仓。
他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老歪自己强烈要求的。
老歪又没在眼前,没法对质。
谁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俩人心里猜测,大概率是大仓为了给他们弟兄的做法找理由,才编造出来这是他叔自己要求的。
以为没有老歪的对质,现在也只能是大仓说什么是什么。
大骡子和田立业也没法跟他辩驳。
既然大仓这么不要脸,编出这样的谎话来搪塞,那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两位老友费了老半天劲商量好的说辞,本来是要劝说大仓把老歪接回来的。
被大仓这么一说,俩人打好的草稿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田立业站起来,愤然对大骡子说:“走吧!”
人一旦不要脸了,你跟他说什么都白搭。
大骡子也跟着站起来,悲愤地说:“我不信你叔自己愿意回潘家庄。
我要去问问他。
他不能自理了,把他一个人放在那里就是让他去死。
别人不管他,我管他。
回去我就收拾收拾东西过去。”
大仓和英子都站起来,很有礼貌地把两位长辈送出大门口。
俩人也不搭理这两口子。
直到走远了,俩人觉得还像是在做梦一样。
感觉世界是如此地不真实。
俩人是亲眼看着大仓长大的。
大仓这孩子为人怎样,俩人那是一清二楚的。
可现在大仓的所作所为,完全颠覆了他自己的本来性情。
大仓不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啊!
感觉大仓刚才的表现,就好像他被恶鬼附身了一样。
完全不是原来他本人了。
至于英子,她自从来到老梁家就是大仓的跟屁虫,应声虫。
大哥说什么,让她干什么,她都是不折不扣完全照办。
现在这事,她肯定是要听大哥的。
唉——反正不管怎么说吧,老歪从前当牛做马把大仓弟兄几个抚养大,算是白费力了。
大骡子对田立业说:“我回去收拾收拾,和桂莲背上干粮。
今下午就去潘家庄。
那一群白眼狼不管他了,我和桂莲管他。
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等死。”
看得出,大骡子是决心已下。
他难得的表现出如此果敢强硬的作风。
田立业点头表示赞许:“我也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咱们一块儿去。
你们俩伺候几天,我过去跟你轮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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