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两百零八章 浅聊一日(四千四百字…
罗骋虎所说的天授唱诗人是藏地独有的一种特殊传承。据传在神秘的藏地,有着这样一些人,他们在突然大病一场或做了个梦后,目不识丁的人,竟然如醍醐灌顶般记住了格萨尔王的精彩传奇,吟唱数百万字的史诗。
藏地现存的天授唱诗人大概在一百五十人左右,这其中大部分人都目不识丁,却能吟唱少则数万字,多则数百万字的《格萨尔王》。藏学家降边嘉措曾对这一百五十人进行过研究对比,最后惊讶的发现,当他们背诵同一段故事时,往往长达几万字近乎一模一样。
为此央视也曾派出《走遍中国》栏目组对这种神秘的现象进行采访研究,试图用西方的集体记忆来进行解释,结果却是漏洞连连,提出这个说法的专家都无法自圆其说,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没有定论,天选之人。
在这一百五十多人的天授唱诗人里,最近出现的一个应该是1989年出生在昌都边坝县的斯塔多吉,最出名的则是1922年出生的桑珠老人。
其中斯塔多吉所处的地区信奉格鲁派,并不崇拜格萨尔王,九岁之前他甚至没有听说过格萨尔这个名字,结果一场大病后,就突然会吟唱十三部格萨尔王史诗。
至于桑珠老人,则是真正的目不识丁,不仅成为第一批国家级非遗传承人,就连1984年藏地社科院都专门请他录制了45部,一共2114盒磁带格萨尔。这部格萨尔则是迄今为止世界上保存最全面、最完整的史诗唱本。
早年去过藏地游玩的人大抵都知道,为了让那边的孩子接受教育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牛羊跟着水草跑,孩子跟着牛羊跑,老师和学校再跟着孩子跑。在这种环境下,藏地的孩子若是能接受多好的教育,那可真的有点见鬼了。若是再往前推几十年,藏地还处在农奴社会,普通人识文断字那就更不可能了。
楚城幕前世有幸见过一次斯塔多吉吟唱《格萨尔王》的英雄史诗,虽然当时他一个字的藏语都没听懂,可带他过去的藏族朋友却听得如痴如醉。在楚城幕的视野中,在长达三个小时的时间里,斯塔多吉近乎都处在一种走神或是迷茫的状态中,用内地的话来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上身了一般。
重生前,楚城幕去过藏地不下十次,从大学时期跟团旅行,再到后来单独做一个背包客,经济条件好一些了就自驾游,再到最后还跟着车队一起跑过无人区。在牧民的帐篷里吃过糌粑,喝过酥油茶,在天葬台上看过美貌的女子皮肉割离,秃鹫遮天蔽日,在骷髅墙外见识过那成片的骷髅头,体验藏人对于生死独特的理解。
可在聆听那次唱诗之前,藏地给楚城幕的最大的感觉也就是野蛮,神秘,原生态,当然,还有风光秀丽。正是有了那次经历,楚城幕才突然对那片神秘的藏地突然多出了几丝敬畏的心理。
此刻罗骋虎突然提起天授唱诗人,楚城幕虽然略微感觉有些荒诞,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在那片土地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值得意外。
罗骋虎看了看楚城幕的神色,见对方露出几丝恍然的神色,笑了笑,道:“你相信这些东西?”
楚城幕闻言,脸上却露出几丝了迷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说不清,应该算是将信将疑吧!对于我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我很少去为这些东西下定论,因为这样得出来的结论都太过主观,除了遮蔽住自己的双眼以及自欺欺人以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只是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说现在无法解释的玄学,都是未来的科学。现代哲学家霍华德·格德纳也说过,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可能我从小接受的就是科学这一套理论,任何事情都尝试着用科学去解释,可这世界上偏偏很多事情都无法用科学去诠释。”
罗骋虎闻言,拿起手边的茶壶滋了一口,笑道:
“你说得那个霍华德·格德纳,他的理论我也曾经研究过,抛开那些包装过的专业词汇,他的中心思想其实和我们道家的‘道法自然’,如出一辙,即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与自然和谐共处。”
“他认为,科学和玄学的根源都在于人类的探索欲望,都是为了更好地理解世界和掌握自然规律。科学通过实验和观察来研究自然界,而玄学则通过灵性和直觉来探索宇宙之谜。”
“在他的思想主张中,认为自然界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万物互相依存,相互作用,不可分割,不可独立存在。因此,人类应该顺应自然,与自然和谐共生,遵循自然规律,寻求自然的启示和指引,从而实现内外和谐,达到身心健康和灵魂升华的目的。”
“怎样?小子,是不是很有意思?某些观点,即使是从未接受过道家思想影响的西方人,在他们思想的内核上,却和我们的道家殊途同归。一开始我也如同你这般,对这些东西敬而远之,直到这些事情真实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有些东西,现在的科学无法解释,未来也未必能解释,相信科学‘万能’又何尝不是一种迷信?”
罗骋虎许是太久没和人这么轻松的聊天了,楚城幕和他攀谈起来,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楚城幕在听。饶是楚城幕拥有近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重生以后还刻意扩展了自己的知识面,可想跟上罗骋虎的思维还是有些费劲。
一番攀谈下来,楚城幕发现罗骋虎不仅仅只是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军人,他在军事,化学,生物学,哲学,玄学,金融,经济学等等各方面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两人年纪所带来的积累上的差距,以至于很多时候,罗骋虎都不得不停下来等待楚城幕消化自己的内容。
聊得兴起,罗骋虎干脆起身去院子正后方的客厅里取出了几份点心,一老一少,跨越了八十多年的时空,就着几壶茶水,这一聊,就聊到了日头偏西。
抬头看了看有些泛着金红的夕阳,罗骋虎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七十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无所顾忌的和人聊天,不需要刻意去隐藏自己那些超人的能力,不需要顾忌说出这些经历以后造成什么无法估计的影响,也不需要去小心翼翼的掩盖自己的非人之处。
更难得的是,眼前这小子虽然稍嫌稚嫩,可他却能理解和跟上自己的思维。这种仿若知己一般的对话,让这个内心孤寂了七十年的老人,第一次觉得时间似乎过得有些太快了。
“罗爷爷,时间不早了,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楚城幕看罗骋虎突然眯着眼怔怔的看着夕阳发起了呆,抬手看了看表,才发现自己来这边已经足足待了快八个小时了。自己都感觉有些腹中饥饿了,可偏偏眼前的老人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再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却是一格信号都没有。自己这一失联就是八个小时,酒店那个大妞还不知道会担心成啥样。
罗骋虎闻言,突然变得有些昏黄的眼珠子瞟了楚城幕一眼,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允许,只是叹了口气,有些无趣的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小子,我还有不到两年的寿命了,今后这样的闲聊,对我来说,也许都不太可能再有了。”
楚城幕闻言愣了一下,仔细的看了看罗骋虎的神色,有些狐疑的说道:“罗爷爷,别自己吓自己,你这气色怎么看也不像快那什么的人,再说了,现在医学那么发达……”
楚城幕话音还未落,罗骋虎就瘫倒在躺椅上,朝他摆了摆手,神色坦然道:
“我跟着李青牛学过一些道家的东西,自己的身体很清楚。你现在看见的模样,都是我把以后的生命力,集中到了现在一起燃烧的假象。最多,最多还有一年半的功夫,我就会油尽灯枯。”
楚城幕闻言,虽是有些怀疑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是否真的有用,可说这话的人是罗骋虎,却也由不得他不信。只是他却有些不能理解罗骋虎的想法,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尤其是罗骋虎这种近似于罗家中流砥柱一般的人物,哪怕是躺在病床上只会喘气儿,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威慑。
看了看楚城幕的神色,罗骋虎淡然的笑了笑,道:
“我这辈子前半生为了家中长兄,中间半生为了家国百姓,后面半生为了儿孙子女,虽说足够精彩,却也活得挺累。原本以为自己会带着这个永远无法对人说出口的秘密咽气儿,哪知道却让我遇见了你。”
“自从当我失去了预知未来的能力以后,我就做出了这个决定。若不是为了和你碰个头,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我已经为我的子孙后代留下了足够的底蕴,若是他们不争气,这罗家,败了也就败了吧!”
说完话,罗骋虎又一改淡然的神色,突然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然,我也有私心,心里想得开是一回事儿,可真到让我放下的时候,我也不是那么的洒脱。尤其是你那个罗伯伯,用咱们蜀州话来说,这辈子就是个咬卵犟,老子和他说的话,他就没有听过。现在你和小鱼在一起,我对他多少也能放心一些。”
楚城幕见罗骋虎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也不由莞尔一笑,看来当老子的不管儿子多大年纪了,事业有多成功,在老子眼里都是一个不成熟的小屁孩儿。只是现在罗骋虎有些误会了自己的能力和他相似,按照他说起那种预知能力大多是支离破碎的画面,并没有指向性,那有些话倒是不太好说了。
今天这天聊得是够痛快了,可楚城幕却还记得刚来这个四合院的时候,罗骋虎曾经说起,他想在自己这里得到,或是听到某些东西。现在也差不多到时候把话往白了说了,若是等到让长辈再次主动提出来,倒是有些不知趣了。
“罗爷爷,无功不受禄,之前我是真不知我的启动资金是您提供的,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再加上这两年多来您对我的照顾,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
楚城幕话音未落,就又再次被罗骋虎打断了,只听他带着几分懒散和无趣,说道:
“这些东西就算我这个先行者对你的照顾吧!只是既然你提起了这一茬儿,我也已经基本上确定是你了,可还是得亲自在你这里求证一下。只有这样,接下来的合作我们才有得谈,你懂我的意思么?”
楚城幕闻言,迟疑了片刻,在前世的记忆中挑选了一下,最后咬了咬牙,站起身,凑到罗骋虎耳旁轻声说道:
“飓风卡特里娜于2005年8月中在巴哈马群岛附近生成,在8月24日增强为飓风后,于佛罗里达州以小型飓风强度登陆。随后数小时,该风暴进入了墨西哥湾,在8月28日横过该区套流时迅速增强为5级飓风。卡特里娜最终会横扫美国南部六个州,整体造成的经济损失可能高大2000亿美元,逾千人死亡。”
就算是蝴蝶效应的缘故,时间线或是一些人为的大事儿被自己和罗骋虎影响得面目全非了,可像这种自然灾害的事件,楚城幕相信并不是凭借人力就可以影响的。所以在记忆中挑选了一下,楚城幕选择了有关飓风卡特里娜的回忆。
听到楚城幕言之凿凿的话语,罗骋虎不动声色的微微点了点头,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这事儿倒是不远,半个月就可以得到证实!只是,小子,你能告诉我,你在蜀州折腾那个摊子到底是图什么?我看得出来你似乎对房地产这个行业并没有多少兴趣,结果你却在把你的资源往蜀州倾斜。培东应该已经告诉你他会留在渝州的事儿了吧?有他在,就算是庄雍聖到了渝州,也影响不了你什么,那你去见康祺那小子又是为了什么?”
楚城幕闻言,直起身,低头看了一眼依然睡在躺椅上的老人,脸上露出几分惨然的神色,道:“罗爷爷,不如等咱俩先建立了基本的信任以后,再说那些事情,怎样?说不得小子还真得有求于您!”
罗骋虎看了看楚城幕脸上的神色,脸上划过几丝若有所思,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看向了身前的大男生,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就等到月底再说!没啥事儿你可以先回去了,老头子我也有些乏了,出门就有人在门口等你。”
楚城幕闻言,微微朝罗骋虎躬了躬身,然后就转头阔步离开了这个深藏于四九城的小院。
目送楚城幕的背影远去,罗骋虎沉吟了片刻,起身走回屋里,拿起了一部座机,手指在座机上划拉了几圈,等到电话接通,老人才冲着话筒淡淡的吩咐道:“小时么?马上回国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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