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来自东荒的邀约
那天晚上之后,程知勿便回到了NEMC里住了下来,云山蝶单独分派了一个房间给他,虽然NEMC不是住宅楼,但安排个把人住在里面也不是什么难事。用云山蝶的话说:“反正也不是我出钱装修,我没收你租金就不错了。”
是的,改装的经费是程知勿自掏腰包,这一点他不是不能接受,但云山蝶的态度让他嘴角抽了抽。
冒充妖理会的家伙被他歼灭,不过程知勿有理由怀疑“三舅”一伙并不是单独的一群人,他们后面应该还有一个更大的势力,这个势力在东北大地上假借妖理会的名义干坏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以想到的是,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但联系紧密,彼此通气的同时又能以某种方式杜绝被顺藤摸瓜的可能性,所以NEMC才一直拿他们没辙。云山蝶说几年前他们为这伙人还成立了一个专案办,主要工作就是搜寻冒名顶替妖理会行动的事件,但效果一般,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至于云山蝶拜托他的第二件事,程知勿既摇头又点头,他觉得五仙对妖理会的偏见其实没有云山蝶想象中那么严重,但灰仙的态度确实又奇怪得很,这让程知勿拿不准五仙的态度。他只说之后还会找机会为妖理会说说好话,不过不保证多久之内能说服五仙坐下来跟妖理会好好谈一谈。
他最后问领队的那个问题,主要目的是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下中下层妖怪对后超界打击时代的看法。如果说许雪绘代表了最传统的那一群妖怪,那身在妖理会的领队便像是妖怪中的“中产阶级”,他们的眼光和许雪绘又有一些不同。正如那名领队所说,影响是有的,但不大也不小,在妖理会任职对他来说便是一个很好的保护伞,既能最大程度上避免被猎妖人盯上,也能降低引来超界打击的风险。
但坏处也是一样的明显:他脱离了妖怪大群体。能加入妖理会的毕竟只是一小撮妖怪,对他们来说,加入妖理会和实现阶层跃升是相差无几的概念。当他加入妖理会时,他便被原本所处的阶层开除了。
所以,超界打击易主,对他的影响并不大,甚至他们在工作时仍然习惯性地沿用了以前的方式,而不会去尝试使用自己原本不敢在超界打击下暴露的力量来更高效地完成工作。
要说到底的话,超界打击易主对他唯一的影响真就如他所说:不必担心死在超界打击下了。
如此一来,要理解他最后那一抹复杂的表情便不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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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先生在头一次听说“东荒”这个名字时是不屑一顾的,那大概是好几年前,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几年前了,反正他不在意的事情总是记不清。那次是从鬼市里一名小贩口中听见的,褚先生对自己的集市了如指掌,他只需要坐在那条棚户街的最深处便能听见这里发生的每一句对话,能看见每一个人的动作。
“你听说过东荒么?他们人数不多,但纪律严明,厉害得很咧。”
这就是褚先生听见的原话,他在苦苦思考了半个小时之后才终于原封不动地将其从脑海里打捞了上来,这个过程对他来说不算难,就和钓鱼一样,抛钩,下饵,再等着合适的猎物上钩就行了。
当时的他完全没有在意那所谓的“东荒”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他看来,唯一能够改变世界的就只有那被小人陷害后关押在监狱中的蒋明光。
他为什么要花费半个小时去苦苦思考当年听到的那句话呢?
因为东荒向他发来了一封委托函:久闻褚先生大名,经营鬼市之手腕,自身之实力,俱是上佳。多方打听,知先生有隔空取物之妙法,东荒欲与先生共谋一事,若先生有意,请于明日赴下附之地址。
委托函不长,就算加上下面的地址也不过寥寥数十字,用于书写的纸张是很普通的稿纸,看上去就像不知道从什么作业本上撕下来的。
这封委托函可以说是很没有诚意了。
若真是仅仅如此,那褚先生根本连多的一个眼神都不会给这张废纸,甚至还会永久禁止给他送来这封委托函的那家伙进入鬼市。
但一切,都因委托函最后的那个署名而改变了。
署名:蒋明光。
褚先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程知勿那里知道了蒋明光于前不久离开监狱的消息,但他不知道程知勿骗了他,蒋明光其实早在十年前便已逃脱监牢,开始了长达十年的暗中经营。只要那真的是蒋明光,无论如何,对他来说能接到自己最尊崇的人的邀约,无疑是近几年甚至近几十年来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这才有了他苦苦思考第一次听见东荒是什么个情况的事情。
第二天,褚先生提前了两个小时出发,他已经很少在白天于人前露面了,佝偻矮小的身形再加上一袭简朴的衣服,让他看上去像极了落魄的工人。以至于他还没走半个小时,便已经两次被警察拦下来好心地询问他是否是工资被黑心老板扣押了。
褚先生并不习惯和人打交道,这里的“人”并非指“人类”,而是指其他一切生物。他不喜欢抛头露面,对他而言,这种面对面没有任何遮拦的交流实在是太可怕了,只有缩在宽大的袍子里,把斗笠压得很深很深,那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有了足够的安全感和距离感,他才能正常地和人打交道。
是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个重度社交恐惧症患者。
褚先生在约定时间的半个小时前抵达了目的地,这里是一间茶楼,他进去之后结结巴巴地说明了来意,便被带去了早就被预订下的空房间。褚先生谨慎又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布置,不管是一边的自动麻将桌,还是靠墙摆放的一台老虎机,对他来说都是很新鲜的玩意儿。
所谓茶楼,在全国各地大概都是差不多的性质:名为茶楼,实则牌屋。麻将、纸牌、骰子等等一系列民间娱乐的、小赌怡情的玩意儿在这里都能找到。
这个现象在川渝地区尤甚,你几乎不可能在这边的茶楼找到任何一个真的只为喝茶而来的客人。
如果找到了,那最终解释权归“几乎”一词所有。
褚先生对这个约见的场所很不满意,从他坐立不安的姿态便能轻易看出这一点。但是署名一栏的那三个字足以让他压下一切不适应,努力去适应一切。他不断翻涌的思绪一刻不停地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跟蒋明光打招呼,对方又会交给自己什么样的委托……诸如此类的问题。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褚先生慌忙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以免蒋明光见到自己的第一印象是不注重自身形象的人。
随着门把手拧动的声音响起,褚先生也恭恭敬敬地站到了门前一米远的地方。门打开了一条缝,褚先生的头微微低了下去,他算好时间,在来人完全推开门时拱手说道:“褚某人恭迎蒋先生。”
他说完之后等了两秒,不见有反应,还以为是蒋明光不满意自己的态度,便着急地组织起语言想要补救。
可就在这时,一个犹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呃……我不是蒋明光,我叫郝昭,你哪位?”
褚先生惊疑地抬起头来,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身着警服的年轻人,长着一张硬朗的脸,但神色却写满了“你认错了人”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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