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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离平阳逗留洪洞县 宿赵城…


  过年了,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在平阳城浓浓的寒意中炸响。

  家里的粮吃得差不多了,荷儿出去了一回,带回一车米面菜肉之类。

  王正阳已能下地行走,眼看着荷儿姑脸颊陷下去,眼窝也青了,很是不忍。

  “荷儿姑,自今日起我与你一起做饭收拾家。”

  荷儿浅笑道:“就你一人的饭食,累不到我。你就耐心将养着,有精神练练功,早些生龙活虎起来。”

  王正阳试着练功,筋骨轴得伸不开、身形笨拙得转不利落。

  耐着性子,如师父、师兄初教时一样,一点点从头开始,身子骨恢复得很快。

  二人白天黑夜在家里圈着,一日只吃两顿饭。

  这日早晨,王正阳将院子里的积雪清扫成堆,荷儿做好了饭菜。

  “阳儿,你练完功去搬坛酒来,姑有些抱不动了。从今日起我俩都喝些酒,追追寒气。”

  荷儿炒了三样菜、一大盆揪面片儿,王正阳已恢复了饭量。

  荷儿道:“阳儿,今晚搬前院住吧,看你寒气退得差不多了,到前院睡热炕应该无碍,姑在后院冻得有些久。”

  王正阳日日被暖着,并不觉得多冷,居然没想到荷儿姑的冷暖,一时满怀歉意,“我只顾自己,让姑跟着受冻。”

  荷儿笑道:“你拉尿过的被褥都不要了,今日你泡泡澡换新的。”

  王正阳的鼻子这两天刚能闻到些味儿,想想真难为荷儿姑了。

  感激的泪水往心里流,说不清荷儿姑是他什么人。

  像他心尖尖的某一个东西,像自己的娘、姐姐、又像春花?或是他小时常呆呆望着的雪花儿?或脚店旁边春天的杏花?又都不像。

  王正阳喝了一大口酒,呆呆地望着荷儿姑——对,春天的时候,汾河两岸绿意融融,桃杏盛开,汾河水清澈如镜,这便是眼前的荷儿姑。

  荷儿被王正阳盯得脸一红,“这回算是个大活人了。”

  夜里东西屋的炕都烧得热,荷儿替王正阳铺好了被褥,把净桶放到地上,“夜里解手就在屋里吧,别出去再受了寒。”

  王正阳心里舍不得与荷儿姑分开睡,他已习惯了被她软软的身子暖着,也喜欢看她在自己怀里疲惫地睡去。

  荷儿看透了王正阳的心思,叹了口气,幽幽道:“阳儿,将来姑还要去见你爹娘、见你赵叔……”,没有再说下去。

  王正阳低头,心里一时惭愧,荷儿姑把自己焐活过来,还乱想什么。

  刚出正月,杨柳的枝条在料峭的风中已显出萌动的模样,家里的粮菜又要吃光了。

  王正阳已恢复如初,他练功发力的时候,感觉玄关的阴阳无穷无尽地涌出,在丹田处急旋,力量磅礴浩大,连绵不绝。

  荷儿在一旁看,惊道:“你身上叫劲时,好像浑身在发光哩,细一看又没有。”

  王正阳叹了口气,“若师父、师兄在,我的功夫会练成何样?”与师父、师兄的分别,也是王正阳深深的遗憾之一。

  荷儿道:“最后一粒米吃尽我们便走,省得家里无人招来耗子。”

  王正阳挖开埋金银的两口缸,一下又哭出来,这是赵叔处心积虑为他攒下的。

  取出五十两金元宝和一百两银,重新封好。

  荷儿收拾起几样换季衣裳,问:“阳儿,我们这便去西安寻你耀祖姑父么?”

  王正阳想把荷儿姑送到西安,自己再独自往洛阳。不紧不慢地走,时日还宽裕。可荷儿姑不愿与自己分开,先上路再说。

  王正阳:“荷儿姑,可有我叔不常戴的帽冠与我略做遮掩,我去寻车马。”

  荷儿翻出一顶平顶四方巾来,叹口气道:“我给你叔买时,你叔还说,等你娶媳妇时才能戴,怕是有些小。”

  王正阳凑合着戴上四方巾,肩上搭个褡裢,一出门便躬起了腰,顺着小巷往东关方向走。

  遇到一辆马车,迈腿上去放下车帘。

  车夫四十来岁,戴着黑疙瘩帽,怀里抱着马鞭,见王正阳二话不说便上来,先诧异了一下。

  王正阳问:“大叔是否愿往风陵渡?一日一钱银。”

  车夫:“单程的话要加银,回程空跑不合算。”

  王正阳:“那就一日算两钱,回程大叔自便。”

  车夫很少遇到这样大方的主顾,“这便上路?我得绕一下,备些草料,刚从风陵渡送客回来。”

  王正阳:“明日一早才走,今日先定下。大叔常跑风陵渡?”

  车夫:“一年有几回。年前后官道上查凶犯哩。”

  王正阳心里动了一下,听车夫往下说。

  “听说凶犯很厉害,先是西关单府连杀数人,带走了人头,没几日又在南关一带连杀三口。且窜房越脊,无人能挡。”

  王正阳:“天地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如何查得?”

  车夫:“平阳城四个城门都贴着画影图形,就做个样子。倒是往风陵渡,解州官道查得严哩,凡是年轻人,拿着画影图形一个个看,在车上的也得下去。”

  王正阳:“那凶犯是何模样?”

  车夫:“我只管赶车,不爱看那些东西。就你一人去”?车夫回头问。他有点儿困惑,像王正阳这般年纪,没有独自一人雇马车的。

  王正阳:“还有家中一位女眷。”

  王正阳让车夫赶到巷口的一家店铺旁,让他明日一早来候,丢下个银子边做定银,将四方巾使劲往下拉了拉,回家了。

  回家跟荷儿讲,“荷儿姑,不能直往风陵渡了。听说有我的画影图形,我们先往北,再从河西往南绕过官道。”

  王正阳只得改变主意,从虞坂盐道过茅津渡,到张德柱处,让他将荷儿姑送往西安,自己则回返去洛阳。

  第二日,荷儿与王正阳早早起来。

  荷儿将贴身衣裳打了个包裹;王正阳将五十两金和一百两银背上,他和赵俭的佩刀仍挂在家里墙上。

  只腰间缠了软刀和镖囊,胳膊夹着荷儿姑昨夜打好的薄棉衣、夹衣和单衣,加起来也不少。荷儿说,这时节车上会冷,又带了条厚棉被。

  王正阳先出去,在台阶上望了一眼。几十步

外,那个车夫已等在巷子口店铺旁。

  确信无人注意,将大门挂了铁疙瘩锁,上了马车,跟车夫说:

  “大叔,我们往北门去。”

  车夫:“不是去风陵渡么?”

  王正阳:“我们先去看亲戚。”

  车夫:“多远?”

  王正阳:“长短时日不定,还按昨日说好的脚银算。”

  车夫见随车来的是个女子,自是安安稳稳的一趟好脚。一声吆喝,马车往北关走。

  车夫身上穿着大羊皮袄,脚上套着毡窠篓,坐在车辕,不紧不慢赶着。

  车上铺了毛毡,王正阳与荷儿将被盖在腿上,还是难挡凌晨的寒意。

  本来一上车,王正阳便捂上被,让荷儿姑搂着他。若北门查,就说是病人,下不得车,结果守门的民兵却是无人理会。

  马车上了城北的官道,天色已大亮。

  车帘遮得严实,车内很暗。王正阳叹了口气:“原本留关锁替咱上坟,不想他也被我连累失了性命。”

  荷儿道:“随爹娘来的时候,除了爹娘谁也不认识,没想到后来身边有那么多人,更没想如今只剩我们两个,快得连哭都来不及。”

  车内装着带靠背的长凳,王正阳与荷儿紧挨着,腿上盖着棉被。

  “既然往北,可否往霍州去看看我小时住的地方,我想爹娘了”,荷儿有些发呆地说。

  王正阳:“走到哪里想停便停,不必急着赶。”

  与荷儿姑说着话,王正阳心里就像下雪天一样,被浓浓的悲伤与牵挂笼罩着。

  他昨夜甚至想翻墙出去与春花道声别,又怕再给高家惹出祸端。

  眼下离了平阳城,高老爷一家不会受牵连了。

  又看看眼前将自己救活、相依为命的荷儿姑,也算平安了,他心里又轻松了一些。

  过了洪洞县城南的桥,日头已吊在了西山上面。

  二人下了车,这一日坐得腰酸腿麻,王正阳道:“我们先寻个客店,吃过饭随便转转,不想转就早点儿歇了。”

  荷儿小声与王正阳道:“阳儿,给姑寻家有净桶的客店,从小用惯了,跟你赵叔十几年也是,去大茅坑不习惯。”

  王正阳随高老爷来洪洞的次数多,虽住客店的时候不多,但哪家讲究却是清楚。

  “就住驿馆。”

  王正阳进驿馆里,特意看了看有没有净桶和净房。交了房银,给了车夫三分银子,请他吃住自便,明日一早到驿馆门口等。

  订客房时,王正阳犹豫了一下,还是订了一间。

  出门在外,他怕再出事。与荷儿姑一说,荷儿与他想的一样。

  此时,还不到吃饭时,王正阳与荷儿各背了贴身包裹,站在驿馆门口往西看。杨柳虽没发芽儿,浓密的枝条却一团团遮挡着汾河水的亮光。

  荷儿望着道:“我随爹娘自霍州往平阳城,路过这里只记得西边有水,东边有衙门,梦里还来过这里。二十几年了,眼前像是大不一样。”

  王正阳:“那便去看看。”

  二人下了官道,往汾河边的一块空地和一片如镜的水面慢慢走去。

  王正阳道:“这便是洪洞大槐树处。”

  荷儿神情黯然,“听我爹讲过,九州方圆,都有这里迁过去的人。他们是生离,我俩这几年遇上的都是死别。”

  王正阳:“荷儿姑,故地重游,就当是散心了。那些人已害不到咱们,心下放宽些。”

  荷儿强作笑颜,“阳儿陪着姑慢慢走,哪会不开心。”

  她大王正阳十三岁,从他还尿炕的时候一直到长成威武的男人,她都喜欢他。却没想到会成这样,每日心贴心、肉挨肉地一个多月。

  王正阳浑身冰凉,命悬一线,她想起爹讲过的办法,什么也顾不得了,生生把王正阳焐过来,日夜肌肤相亲。

  王正阳醒后,二人夜里还这样。她不知王正阳心思如何,自己开始盼着天早些黑下来,好趴到他身上搂着他。

  羞愧、自责不时涌上心来,她心里默默地说,“大哥、大嫂、爹、娘、爷,不是荷儿没羞耻,只阳儿的命要保不住了。眼下保住了,他得快好起来,就当是我替大伙来焐他。”

  到前院后,与王正阳分开了睡,她才知舍不下的滋味,夜里翻来覆去地想。

  荷儿浑身的骨节开始酸痛,她暗想,或许是黑天白日在后院着了凉,或许是阳儿的寒气到了自己身上。

  她想,以后多喝点儿酒,或许慢慢会好了。

  西山顶上的霞光现出金黄的色彩。

  靠着汾河水,池塘比平时所见的大了许多,冰面已化开,显得波光粼粼。

  几个小孩童,细麻绳拴着小柳条篓往水里丢,过一会儿再拉上来,便倒出几条寸许的小鱼儿。

  荷儿好奇,便过去看,原是小柳条篓里放了馒头渣,诱鱼儿进去。

  便问:“娃娃,这么小的鱼儿弄上来做甚?”

  一个小孩儿抬头答道:“弄回家做咸鱼,若无盐便喂了鸡。”

  荷儿又问:“弄回家养成大鱼再吃岂不更好?”

  另一个道:“说的是哩,可爹娘不让喂粮食。”

  荷儿笑道:“你们眼前不也喂的粮食么?”

  小孩儿挠挠头有些难为情,“是家里偷出来的馒头。”

  “偷馒头爹娘也知道的呀”,荷儿追问。

  小孩儿:“这回我带一个,下回他带一个,一个馒头够我们几个捞半天。”

  王正阳说再去河边看看,荷儿道:“我们回吧,早起给你糊弄着喝了碗稀粥,一天未进食,想你也饿坏了。”

  驿馆里有饭堂,荷儿点了大个儿的红烧团鱼、一锅藕馅儿扁食、一盘糖醋萝卜条,二人又喝了一瓶玉露春酒,共花了二钱五分银。

  王正阳笑道:“若这么吃下去,怕是带的金银两年便花完了。”

  荷儿道:“眼下要补身子,今日也是碰上了,往后想吃团鱼也无处可觅。”

  饱餐一顿后回了客房。

  烧炕的灶洞在屋外过道,屋里的火炕暖和却没有烟;屋里还有一个石炭炉,上面坐着热水壶。

  进来一个小伙计,把屋里的石炭炉捅旺,壶里的水烧上,又拎来桶凉水。

  “过了子时火炕还要烧一回,保管冻不着客人,二位有事便门外唤一声,小的伺候这些,每日两文。”

  王正阳没两文钱,摸出个银子边,约摸值二十文,递过道:“小哥儿不用找补了,麻烦净桶为我们送干净的来。”

  小伙计喜笑颜开,拎来的红漆净桶里外干净,铺上一层干树叶,上面是绣花的绸缎垫子。炕洞里也多添了两把柴,炕烧得发烫,几乎盖不住被。

  王正阳早起一睁眼,窗纸已发白,发觉胳膊伸到了那边,握着荷儿姑的手。

  荷儿早就醒了,是身上关节疼得,一夜似睡非睡。

  当初,赵俭每日到衙门里点卯,荷儿早早起来做饭,后来是为赵俭、王正阳两人做,最近一个多月是伺候王正阳。

  她怕弄醒王正阳,便让他握着手,在被窝里静静地等着。

  王正阳起来练功架,荷儿也起来披了被看着。

  洗漱完毕,吃过早饭,车夫赶了车已在驿馆门口等着。

  天暖和起来,撩起车帘,二人与车夫说几句闲话。

  车夫姓张,家住东外城东关。王正阳只说是寻亲访友,顺便故地重游一回,让老张不用急着赶路。

  老张也就不紧不慢,一日两钱银,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好脚,他才不着急。

  风从正北来,荷儿怕王正阳风吹久了犯病,把前车帘放下。

  两人并排坐着还算宽敞,掀着侧帘,一路走,一路往外看。

  东面是丘陵和一道道深沟,有的沟里能看见几户人家。

  西面是平整的田地,一层层地往汾河岸边铺。

  这个时节,田地裸露着本色,农户将田地收拾得一片草叶都不留,背阴处的雪还未化。

  荷儿将棉被压着自己和王正阳的腿,车窗的外面,丘陵的顶端是半块蓝天,荷儿呆呆地看着,王正阳也呆呆地看着。

  荷儿轻轻道:“阳儿,姑小时候就爱瞅黄土疙瘩上面那块天,当下也是。瞅着瞅着,我爹娘没了,你爹娘没了,你赵叔也没了。”

  王正阳看着荷儿不舒服的样子,“荷儿姑,坐车也挺累人,不如骑马。你若是腰酸腿麻了,咱就下车走,要不我给姑捏捏。”

  荷儿:“你和你叔总宠着我,姑也是贫寒家里长大,坐车嫌累让人笑话。”

  到了赵城的时候,太阳已落山。

  二人背了贴身的包裹,进了一家看着还算干净的客店,王正阳依旧给了车夫三分银,让他自己去吃住。

  王正阳记着荷儿嘱咐过净桶的事,摸出个银瓜子给店伙计。

  进了饭堂,荷儿四下看别人桌上的吃食,三十来岁的掌柜过来。

  “二位听小的说,赵城的猪头肉、烧饼与别处不同,一盘猪头肉,一人两块烧饼、一碗萝卜汤,保二位吃得热乎舒服。”

  荷儿:“十五个烧饼、两盘猪头肉、一盘枣泥蜜藕、一碗盐白菜拌豆腐、一瓶杏花村烧酒。”

  掌柜道:“原是还有其他客人,是否待会儿再上齐?”

  王正阳:“这就端来。”

  自从王正阳活动自如后,荷儿每日都要与王正阳一起饮一瓶烧酒,只有酒喝得身上热了,她身上的酸痛才减轻些。

  不一会儿,便引来饭堂里人们的目光,一个俊媳妇与一个年轻人一起喝烧酒没见过。

  更出奇的是年轻人,烧饼堆满一小柳条儿笸箩,两大盘猪头肉蘸着醋,不一会儿,肉和烧饼便要吃完。这个肚子并不大的年轻人,把那么多东西吃哪里去了。

  那个小媳妇貌似比年轻人大几岁,应该是夫妻,却又有些不像。

  二人见别人看他俩,匆匆吃干净,回了客房。

  王正阳一看净桶刷得不干净,里面也没垫树叶,便端了角灯又去刷了一回。他在高老爷家干过,轻车熟路。

  荷儿有些难为情,“给阳儿找麻烦了。我住脚店时也让你玉环姑陪着在茅坑里解手,一跟你赵叔,姑便任性了。”

  王正阳:“明日去买个新的,走到哪里我都给姑带着。”

  第二日,让车夫老张赶着车在城里转。

  赵城不大,北面、东面地势高,南面、西面顺着汾河的方向地势渐低。

  沿街店铺不多,终于在一个杂货铺里找到一只松木净桶。

  王正阳对荷儿道:“松木油性大,不吸味儿。”

  花了一钱银拎到车上,继续沿官道向北。

  前面东西山势渐窄,进入汾河河谷,北风直直地将山北的寒气往南吹。

  车夫老张道:“我穿羊皮袄没事,若嫌风硬,你们就把车帘扎上。反正西边是山,东边是沟也没啥可看的。”

  王正阳、荷儿仍从侧帘往车外看,左手边就是汾河,水流在这里变急,山脚背阴处的冰还未化,水已哗哗地响着。

  车上坐久了,王正阳看出荷儿姑的疲惫,“荷儿姑,你斜过来,靠我身上盖上被睡一会儿。”

  荷儿听话地依过来,她其实是身上疼,靠在王正阳身上,能暂时把痛忘了。

  两边的山势忽宽忽窄,汾河自山峦曲折之中无穷无尽地流出,狭窄处波光幽暗,一到开阔处便泛着大片的白光。

  王正阳陷入恍惚,他就想这么在车上,摇摇晃晃地往山的深处去,只要有荷儿姑陪着,他不再孤单和想念一个个离去的亲人。

  他幻想着,把二百两金和玉佩还给邓大人,再给耀祖姑父写封信。然后在前方的霍州安个家,将春花接来,一辈子这么过下去。以后除了上坟,不再踏足平阳城。

  荷儿呼吸均匀起来,王正阳低头看着她发青的眼窝,心里涌起痛楚和爱怜。

  王正阳随高老爷走过这条路几回,荷儿姑说路过千佛崖时,爹娘还带着她下去磕过头。

  千佛崖修在官道西面,临着汾河。官道东有一个驿站,供太原与平阳之间官员和商旅往来歇息。

  三人晚间歇在驿站。

  山谷之间,正是南北狭长的风口,虽是二月,仍冷得出奇。

  客房里虽燃着火炉,却是冻鼻子冻脸。

  荷儿:“阳儿,今晚还睡一起吧,千万别再受了寒。”

  其实王正阳心里正盼着。长这么大,只要他想睡,都能睡得着。但昨晚,荷儿姑近在咫尺,他却想得睡不着,仿佛只有荷儿姑在怀里,他心里缺的那块东西才会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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