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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6章 耶拿-魏玛战役(续)


  自从1794年5月,领兵出征以来,4年多的戎马生涯中,安德鲁已经亲眼看过无数次身边的士兵死去。在这一过程中,他深深的了解到,“不以冷眼看战场的人,只会增加战争中无谓的伤亡。”

  对此,身为数十万法军最高统帅的安德鲁,需要时刻保持冷静,在内心练就一副铁石心肠的同时,其言行举止也必须配合“大秘”贡斯当,以及新闻喉舌《费加罗报》记者的政治宣传,在战场之下,尽量的为士兵,为民众,展现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从战地医院出来之后,安德鲁立刻又回到马车上,准备去检阅刚刚在耶拿高地战场上,取得辉煌胜利的法国-军队。

  坐在摇晃不定的马车上,安德鲁对着一旁的佩里尼翁低声说:“看似打赢了没什么,但我们必须与士兵们享受成功。”

  临近黄昏时分,当载着法兰西执政官与方面军总指挥的四轮马车,稳稳停在科斯彼达村的小广场时,第五军的军乐队演奏起雄壮的《马赛曲》。

  很快的,现场数千名法军官兵异口同声喊出了“执政官万岁!”“法兰西万岁!”“共和国万岁!”,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士兵们喊出的“执政官公民万岁”,就简化成为了“执政官万岁”。

  甚至在某些特定场合,那些兴奋过头的大头兵们,还喜欢胡乱叫嚷“凯撒万岁!”“国王万岁!”、“皇帝万岁!”之类的口号,反正他们的军官与巡视的宪兵也不怎么干涉。

  对此,安德鲁同样没有处罚那些胡言乱语,乱喊口号的士兵。但在不久,这位共和国的第一执政官,还是指令全体法国官兵在欢呼声中的最后一句,务必要加上一句“共和国万岁”。

  显然,得到数十万法军无限拥护的这位安德鲁统帅,至少在目前,他还没有改朝换代,“称孤道寡”的打算。

  当安德鲁来到圣西尔军的临时驻地,阿波尔达村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整座村子如同白昼般被普军炮弹引燃的大火照亮。

  路上到处都是得胜凯旋,得意洋洋的法国-军队士兵,以及正被送到战俘营的普鲁士军人,尸体和伤兵随处可见。

  经过一座小教堂前,传来伤兵的呻吟喊叫,那是战地医院设置在一个仅仅容纳百余人的小教堂里。因伤员人数过多,所有的轻伤病患,都只能安置到教堂前的广场上,甚至街边,鲜血染红了大地。

  与中普鲁士方面军的其他集团军相比,圣西尔的第二军走的是大迂回的线路,其行军路程,比起其他集团军要多出近百公里,这使得第二军的战地医院,一时半会赶不过来。

  幸好安德鲁预料到此事,及时命令近卫军的医护人员分出一半,紧急赶到了第二军驻地参与救治。

  事实上,在阿波尔达村的医生、护士、药品及器械都不缺乏,唯独依旧燃烧的火灾,使得村里大部分房屋都严重受损,唯有小教堂保持完好,继而成为战地医院的临时场。

  因为小教堂的面积有限,除了布置几个手术室,以及百余名重伤员病房外,其他的轻伤员,在服用阿司匹林,缝合了伤口或涂抹上药膏,还有一番简单包扎过后,只能待在小教堂外面。

  此刻,安德鲁没有下车,那是他察觉到伤兵们的士气很不错,一个个坐在草地上,吹牛吹的满天飞,能将胳膊上一个未能伤及筋骨的小枪眼,描述成被一颗实心弹击中,但上帝保佑,安然无恙。

  依照计划,在法军将2万普军残余,从耶拿高地赶往魏玛城之后,方面军总指挥佩里尼翁随即命令,苏尔特军、奥热罗军、莫蒂埃军,以及内伊军的一部,大约7万多人负责围困魏玛守军,并伺机攻占,或是劝降魏玛公国与萨克森选侯国的其他城镇。

  与此同时,圣西尔军、预备军,还有内伊军的一部,合计7.2万人,将在明日上午8点整,于阿波尔达村一带重新集结,并组建一个北上支援军团,由圣西尔担当临时指挥官。

  此外,身为最高统帅的安德鲁,也将跟随北上军团前往。

  这个北上军团的作战目标,就是配合已经迂回到普军正面的达武近卫军团(5万人),围歼普鲁士军队中的最后一个战略机动集团,布伦瑞克军团(6.2万人)。这其中,也包括了普鲁士国王威廉三世身边的王家近卫军。

  依照霍斯与达武等人发来的信息,在山地旅的协助下,近卫军团预计会将6月18日凌晨时分,于马格德堡以南30公里,黑克林根一带,追到普军的布伦瑞克军团。

  现在已是15日凌晨,从耶拿距离黑克林根至少有150公里的路程,对于已经参加过一场高强度战斗的北上军团而言,要在3天内强行军150多公里,还要立刻投入战斗的难度极大。

  因此,安德鲁下发给达武的命令,是继续狙击布伦瑞克军团,迟滞普鲁士最后一支战略集团的行军步伐,尤其是要防止威廉三世,携带他的露易丝王后,以及枢密院阁臣,集体逃亡到有着坚固要塞保护的马格德堡。

  只需在黑克林根附近坚持48到72小时,达武和他的近卫军团,就将得到圣西尔指挥的北上军团的7万多人援助。

  事实上,围歼布伦瑞克军团,不仅仅是上述的12万法军,还有西普鲁士方面军的克莱贝尔军(第4军),以及阿尔芒指挥的易北河蒸汽舰队,其总兵力超过了15万,还有30多艘蒸汽炮舰,以及上千门不同口径的火炮。

  在安德鲁的军事思想中,一贯都喜欢在保障后勤补给的前提下,以众欺寡,组织人多打人少,炮多打炮少,装备好打装备差,让自己的敌人无计可施,无路可走。

  也正是延续着这个“简单思路”,使得法军在对奥军、英军、普军等欧洲强军的战损比,基本上达到了惊人的10:1。

  深夜时分,天空下起了一阵暴雨。好消息是这场滂沱大雨浇灭了蔓延整个小镇的熊熊大火,坏消息是雨量过大,加之地面太湿,不方便搭建行军帐篷。

  副官蒙布伦少校随即在教堂附近,为安德鲁找了个还算安静的地方,还铺好了床铺,就在客栈一间大厅的角落。

  需要说明的,这间客栈在白天战斗中被法普两军的炮弹炸掉了一大半,好在主梁与部分屋顶都保存完好,勉强可以为住在里面的人遮风挡雨。

  “那些伤兵还待在街上吗?”安德鲁问道。

  蒙布伦少校回应说:“工兵已经紧急抢修了几栋屋子,让伤兵们入驻进去了。除了几个酗酒的伤兵跑到雨中大嚷大叫,被赶来的宪兵队抓了起来,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等到蒙布伦再度回过头时,发现安德鲁已经睡着了,还打着鼾。

  仅仅睡了1个小时不到,圣西尔就忽然闯了进来,他不顾蒙布伦少校的反对,直接摇醒了熟睡中的安德鲁。

  于是,最高统帅的“起床气”发作了。

  安德鲁显得异常生气,他对着一直想当画家的军级指挥官抱怨说:“该死的混蛋,如果不是有重大事件,我一定会把你赶到伊比利斯半岛,与西班牙人一起去抓葡萄牙女王!”

  圣西尔不以为然的揶揄起最高统帅,嬉笑道:“哦,你上次不是说让我去镇守西西里岛吗?咦,你怎么喜欢上那个葡萄牙的疯婆子?”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安德鲁没好气的骂道。

  当年一直想要退役的圣西尔,是被安德鲁连哄带骗,绑到军队中的。所以,这家伙时不时会与安德鲁杠上几句。

  一番玩笑话过后,圣西尔说道:“刚刚收到魏玛方向的消息,霍恩洛厄亲王在今天的战斗中,身受重伤,数小时前,医治无效已死在魏玛城中。而且现在雨也停了,所以,我就想……”

  安德鲁打断了部下的话语,直接命令道:“去吧,以我的名义发布命令,立刻集结北上军团的各军、各师,2个小时之后,朝马格德堡方向进军。”

  霍恩洛厄亲王的阵亡,意味着魏玛城,以及城中的2万普鲁士残兵很快就将放弃抵抗。

  当然更重要的,是弗恩没有让自己失望,选择了一个最佳的时机下手,为安德鲁和巴伐利亚王储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时间回到昨日白天的维根多夫村,这里是霍恩洛厄军团大本营的临时驻地。

  依照原定计划,得到了冯-吕歇尔所部两个师团援军的霍恩洛厄亲王,目前其麾下的野战部队数量已经达到了5.5万,足以在7、8万法军面前,支撑5到7日。

  如果自己的运气好一些,法国人的指挥出现了重大失误,霍恩洛厄或许还可以效仿腓特烈大帝,在面前的耶拿高原上,打一场1798年版的“罗斯巴赫战役”。

  显然,霍恩洛厄太过自信了,他连参与这场耶拿会战的法军,其真实状况都没有搞清楚。

  等到战争进行到中午时分,己方各个师团不断遭遇到强大法军的猛烈进攻,不得不连续放弃多处阵地后,霍恩洛厄这才猛然醒悟过来,法国人不仅装备好,火炮凶猛,而且数量众多,不是自己之前判断的7、8万人,而是超过了10万。

  下午时分,当吕歇尔纵队在阿波尔达村被法军偷袭而几乎全军覆灭,法军又在正面战场投入了5千骑兵的集团冲锋之际,霍恩洛厄这才大彻大悟,自己的军团落入了几乎是三倍于己的15万法军的包围。

  在留下足够的后卫部队,霍恩洛厄下令将指挥所从维根多夫村转移到6公里外的魏玛城。

  在那里,这位普鲁士元帅还可以将魏玛公爵的1万多军队,补充到自己麾下,据城而守三五个月不成问题。

  只是霍恩洛厄绝对没有想到的,他永远不能活着抵达魏玛了。

  ……

  从维根多夫村通向魏玛公路的一处山岗上,身穿“吉利服”,浑身长满了枯草的弗恩正趴在草丛中,举着望远镜。

  他先是在普鲁士人的行军队列中,寻找到了骑着高头大马的霍恩洛厄亲王;然后,弗恩又望了望挂在对面山头树枝上的一面红色布条,低声估算着。

  “六点钟方向,出现目标!距离大约520米,东北风3级!”

  “收到。”隐藏在草丛的狙击手回应了一声,他缓缓移动狙击镜,对准6点钟方向。然后,开始缓慢的调节狙击镜的焦距。目标距离520米,这完全在有效射程范围内。

  事实上,如果4倍狙击镜足够清晰,完全可以用这把枪打中八百米外的目标。在这个距离上狙击,除了要考虑风向,考虑湿度外,还需要足够的运气等。

  不过,为了一击致命,弗恩还是要求身旁的狙击手,将射程控制在400米范围内,等待无风状态。

  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狙击手屏住了气息,狙击镜中的准星也稳定下来,牢牢地将目标套入十字正中。

  “400米,390米,380米,准备……”弗恩猛然注意到那一面飘舞的旗帜停顿了一下,他立刻低声叫道:“就是现在!”

  几乎就在弗恩出声的瞬间,狙击手猛地扣动了扳机。枪身向后一顿,枪口喷出红色火焰,一声巨响接踵而至。

  “打中了!”弗恩很是兴奋的低喝一声。

  在望远镜中,马背上的霍恩洛厄亲王,胸前爆出一到血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重重摔了下去。

  弗恩与身旁的狙击手不再观察射击效果,各自拿起枪械,迅速的转身就跑。作为狙击手,击杀过后就必须第一时间撤离。

  此外,弗恩也确信,刚才那一刻子弹击中了目标的大动脉,也唯有这样,才会喷出一道血线。

  而从生理角度来说,大动脉中枪的霍恩洛厄亲王根本支撑不到30分钟。

  转眼间,两人跑出去四五百米,来到陡峭的山崖。

  弗恩与狙击手迅速将枪械背在身后,然后从峭壁边拉出两根绳子,继而顺着缆绳滑到了下方1百多米深的峡谷谷底。

  在无惊无险的落到谷底之后,两人先是卸下身上的绳索,再用火柴点燃了浸润了火油的两根缆绳,然后继续朝着接应点奔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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