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前尘（3）

　　圣子似乎总是能够猜中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楚陵第一反应就是矢口否认。

　　他皱了皱眉但：“当然没有。”

　　于是圣子便轻笑了一声，在楚陵身边坐下了。

　　楚陵忍不住侧过头看他，可是却看不到对方的表情，自那次从人间回来之后，他脸上便一直戴着从小摊上买来的面具。

　　凭心而论，这面具是真难看。

　　挡桃花时当然非常不错，但此时看起来就有点儿碍眼了。

　　楚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把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来，但圣子却扣住他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楚陵：“……”

　　楚陵微微一怔。

　　他皱眉道：“为什么？”

　　他并不认为圣子真的喜欢这个面具。

　　至于……

　　因为是他送的，所以一直不摘。

　　楚陵觉得自己也还没有这么自我感觉良好。

　　圣子轻笑一声，而后缓缓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楚陵看着他的眼睛，扬眉道：“真话是什么？假话又是什么？”

　　“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圣子笑道：“我只会回答你一个问题。”

　　楚陵勾唇：“那当然是真话。”

　　话音落下，脸上忽然传来了一点微凉的触感。

　　楚陵愣了愣，低头时果然看见了少年飞速缩回衣袖的手指：“干什么？”

　　圣子悠悠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一直都没有以真面目来见我，所以我也要戴着面具来见你。”

　　楚陵：“……”

　　楚陵微微一怔。

　　既然圣子点破，他也没有否认：“圣子是何时发现的？”

　　圣子道：“自然是见你第一面时。”

　　楚陵：“……”

　　楚陵看着他：“那为什么不拆穿我？”

　　圣子懒懒道：“我与你在一处，是因为看重你这个人，又不是因为你的长相。”

　　“你想让我看，那我便看看。”

　　“若是不愿意，那也无所谓。”

　　默然片刻，楚陵勾了勾唇。他伸手在脸上一抹，解开了自己的伪装。

　　少年原本的面容显现，仿佛明月自沧海尽头升起，刹那间辉映苍穹。

　　楚陵再次伸手去摘圣子脸上的面具。

　　这回他没有阻止。

　　面具落在地上。

　　两人彼此相对，犹如照镜。

　　圣子微微侧了侧头，琉璃般的紫色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他淡淡道：“所以你伪装的理由，是因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楚陵扬眉：“你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吗？”

　　“世间事既如此，自然便有其合理性。”

　　圣子懒懒道：“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楚陵：“……”

　　须臾的沉默之后，楚陵微微俯下身来靠近了他：“圣子，其实自从见到你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世上有能让你产生情绪波动的事情吗？”

　　身陷牢狱，刑责加身时不曾畏惧。

　　困锁深宫，孤寂相随时不曾怨恨。

　　如今看到一张几乎与自己完全一样的脸时也无半分惊讶之情。

　　距离太近，彼此之间呼吸可闻。

　　随意把玩着指尖的一片落叶，圣子缓声道：“当然有。我也惊惧忧虑害怕。”

　　“可是这些除了让人看到自己的弱点之外，没有任何做用。”

　　“这一点，你不是也应该非常清楚？”

　　楚陵未置可否，只是道：“你就不怕我接近你，其实是想要取你而代之？”

　　“取代我留在千重宫中？”

　　圣子笑了起来：“然后成为一个新的傀儡？”

　　楚陵抿了抿唇：“一个足够听话，又被魔尊拿住把柄的圣子，未必需要继续留在千重宫之中。”

　　圣子微微侧头，缓缓打量他的脸。

　　这张脸自然很好看，可是却看不出一丝情绪。很难从他的表情里分辨真假。

　　他们虽然是两个人，但是从长相到性情都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圣子道：“你可知道，为何魔尊如此忌惮我，却还是一直不肯杀我？只是以膜拜为名，将我锁在这千重宫中。”

　　楚陵道：“自然是难以服众。”

　　圣子笑了笑：“这自然也可以算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魔族强者为尊，最重视的却还是力量。至于首领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手段来上位，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一直以来，真正让魔尊所忌惮和觊觎的，都是我身上的神骨。”

　　楚陵微微一怔。

　　紧接着就听圣子道：“我拥有最纯正的魔神之力。这才是魔尊一直害怕，并且一直想要的。”

　　楚陵：“……”

　　楚陵微微拧了拧眉：“所以如果你交出魔神之力，魔尊就会放过你？”

　　“他曾无数次这样承诺过。”

　　“可是我知道，当然不会。”

　　圣子笑道：“那他就会想方设法斩草除根。”

　　楚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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