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记忆（1）
千钧一发的关头，江问轩用身体为楚云汐挡下了陈莫涵那一击。
鲜血溅在脸上，女孩瞳孔收缩。
她惊叫了一声，险些说漏了自己与江问轩之间的关系：“江——”
师兄两个字即将出口，额间却骤然滚烫的厉害。
接下来的话戛然而止。
眼前走马观花般出现无数凌乱光影，楚云汐有些痛苦的伏在了江问轩脖颈间。
要害之处。
脖颈处微微酥痒，江问轩抿了抿唇，没有言语。
而是略带警惕的盯着对面的陈莫涵。
巨大的实力差距之前，拼命也没用。
只刚刚那一招，他就已经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个道士的对手。
陈莫涵微眯起眼，面色终于沉下来了。
他目光落在这个最多只有十来岁的少年身上，有种惊人的阴狠。
“竖子无知！”
他阴森森道：“贫道如此好言相劝，你还是要与妖孽同流合污？”
“你为了她，连至亲至爱都不在乎……”
“不放在眼里了？”
“我只会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不会听信别人一面之词。”
肩上伤势过重，江问轩脸色惨白：“更何况她救过我……我……”
“我不能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陈莫涵：“……”
自古以来，凡帝王将相虽不曾修炼，却亦是有气运加身的，直接杀之恐有妨碍。
本想诱他们自相残杀，却没想眼前这个少年如此油盐不进。
陈莫涵脸色铁青。
绸缪多年，只为女孩身上那股让他垂涎三尺，却始终难以触及的力量。
可是此番……
他方才在书阁之中打坐，忽然感到对方气息异常，竟是从所未有的虚弱。若不在此时趁虚而入，再等良机，只怕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陈莫涵目光落在江问轩怀里抱着的那个女孩身上，厉声道：“好！”
“贫道已然仁至义尽。”
“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一定要与妖孽为伍，那就别怪贫道先要了你的命！”
话音落下，冰冷骇人的气息席卷而来。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只来得及转过身，用并不宽阔的后背来挡住这一击。
怀中女孩忽然发声：“放下我，他不会杀你。”
声音很轻，几乎飘散在风里了。
少年没有什么笑意的勾了勾唇：“你看我像是贪生怕死的人吗？”
女孩摇了摇头：“当然不像。”
顿了顿，她又道：“但是死在此处，未必值得。”
语气隐含笑意，没有惊慌与畏惧。
此时她又像是小院中的那个她了。
江问轩盯着她，眸色幽深似寒潭。
“那有这么多值与不值。”
“便，只当做还你一命。”
须臾后，少年再次发问：“你是谁？”
他完全没有理会身后顷刻间便可取他性命的凛冽杀机，同时也便忽视了那道骤然竖起，用来挡住杀机的无形屏障。
以及……
陈莫涵狰狞扭曲的脸。
女孩垂了眸。
她看着少年肩头为护自己而出现的、血腥可怖的新伤，红唇轻启：“吾名……”
话未说完，少年清明的眼神蓦地黯淡。
与此同时，一道森凉阴狠的声音响彻天地间。
“丰、汐！”
刹那间，风声大作，地面剧烈的晃动起来。
…………
床榻之上，桃桃睁开眼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这可吓坏了旁边的陈旺祖和张大壮。
他们俩疯了一样扑过来，脸色发白。
“桃桃，你怎么样！？”
“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没事儿，只是一点儿轻伤而已，你们不要着急。”
桃桃低声安抚了陈旺祖和张大壮几句。
然后擦了擦嘴角处的血迹，神色无比凝重的道：“但是梦境失控了！”
陈旺祖愣了愣。
他从未听说过这种情况：“什么叫做梦境失控了？是她失败了吗？”
一直懒洋洋倚在门边的少年忽然睁开了眼。
桃桃摇头道：“倒不是失败了，而是不知为何，忽然有两股极强的力量介入，梦境走向完全不受控制了！”
她伸手帮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擦去额上渗出的汗珠。少女神色极不安稳，仿佛在梦境之中见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江问轩那边情况也非常的不好。
他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到几近于无。
桃桃皱眉道：“变故太大，梦境随时有可能崩塌，我的力量已经稳不住了。”
张大壮急道：“那梦境崩塌会怎么样？”
别看张大壮长得五大三粗，其实最是古道热肠，之前与独孤延一番战斗，江问轩几次三番回护，他已经真心实意的拿对方当做朋友看了，因此十分关心。
桃桃抿了抿唇：“会被困在梦境中，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张大壮立刻道：“那有没有其他办法？”
他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桃桃你说！”
“只要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我张大壮绝不推辞！”
默然片刻，桃桃道：“没有用的，现在我只能尽量缓解他们的痛苦。”
“至于其他……”
“就只能看他们自己——”
话没说完，楚云汐腕间红光悄然闪亮。
少女脸上痛苦的神色肉眼可见的缓解了些。
桃桃微讶，有些惊讶的看向了一直倚在门边的那个少年，果然见到一条红线出现在了他和楚云汐之间。
桃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她目光落在楚陵身上：“一线牵？”
“之前你在幻境中所施展的，真的是一线牵？”
张大壮疑惑道：“一线牵是什么？”
桃桃道：“我们魅妖一族中曾经流传过一个传说。”
“数万年前魔族圣子与神界惊鸿仙子彼此有情，但苦于神魔有别，不得相守。”
“所以圣子大人自创一门神术，将有情人以红线相连……”
“立誓灵力共享，伤害同担。”
“命魂相牵。”
“那怕海阔天高，相隔万里，亦会被冥冥之中的缘分牵引，有重逢再见之时。”
“所以叫做千里姻缘一线牵。”
张大壮啧啧叹道：“想不到这什么圣子还真是个多情种子！”
说完，他又转向楚陵：“看你小子冷冰冰的，对这小姑娘倒挺够意思！”
“年轻人，喜欢别人就要大胆的说出来才对啊！这个有什么可害臊的？”
楚陵：“……”
“红粉骷髅，表象声色，沉沦者皆愚不可及，只能令我不堪其扰。”
少年微微皱眉：“不过是一门寻人之术而已，也偏要肆意渲染成风花雪月。”
“难怪听说魅妖一族多情。”
“如今看来，倒果然不假。”
“但是莫要以此来牵扯我。”
他眸中浮上一层淡淡的嘲弄之色，抬手想要把腕上的红线解下来。
桃桃赶忙道：“不要。”
“你如今已服下玉清丹，若是云汐醒不过来的话……”
“你的元神定然也会严重受损的！”
楚陵：“……”
少年轻眯了下眼：“那又如何？”
“你不要生气。”
桃桃恳切道：“这只是我族中的一个传说，若你不爱听，我便不再说了。”
“但若以红线牵引神魂，说不定就有可能在梦境崩塌之前将他们唤醒。”
楚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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