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传法印可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临江仙·夜登小阁忆洛中旧游》陈与义(宋)
……
天色渐晚,白复没有上床休息。他换上夜行衣,在床榻上打坐养神。快到三更的时候,白复窜上屋顶,观察着柴房的动静。只听“吱呀”一声门响,胡长冈从柴房里出来,步如流星,向后院走去。白复心中暗笑,看来自己所料无差。
白复动如狸猫,轻盈无声,飞檐走壁,蹿房越脊,远远缀在他的身后。
胡长冈轻车熟路,避开打更巡逻的僧人,悄悄穿过天王殿、来到大雄宝殿。经过大雄宝殿侧边的通道时,就听一声极其轻微的门栓响动。要不是夜深人静,这个声音根本无法辨别。胡长冈一惊,跃入殿前的大槐树上。胡长冈定睛一看,只见大雄宝殿一侧的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一个灰衣蒙面僧人偷偷摸摸探出鼠头,打量四周的动静。见周围寂静无声,没有异常,他把门拉开一条小缝隙,蹑手蹑脚地从门洞里出来,再轻手轻脚地掩上殿门。
他这一转身,让胡长冈看的真切。此人后肩背着一个大包袱,左手拿着一根僧棍,右手拎着一根锡杖。虽看不清脸孔,但贼头鼠目,一看就是窃贼。
胡长冈正要下树擒拿此人,忽然想到自己身份尴尬。此时正值深夜,倘若巡更的僧人问起,自己该如何作答?
胡长冈灵机一动,从树上轻轻掰断一根香烛粗细的树枝。看准时机,用力掷出。窃贼双足一点,刚要飞身上屋。只听身后劲气凌厉,一条黑影,呼啸而来。
窃贼此时身在半空,没有腾挪躲闪的空间,避无可避,只能左手一挥,用僧棍格挡。
胡长冈投掷来的树枝,势大力沉。手中僧棍一碰树枝,窃贼只觉虎口一麻,一股大力涌上,再也握不住僧棍。
只听“哐当”一声响,僧棍落入地上。
胡长冈凌空手一抓,僧棍仿佛被一根隐形的绳索拉扯,被胡长冈隔空夺在手里。
这手功夫与御剑术有异曲同工之妙,白复不由心中暗赞。长冈果然是长冈,武功比当年又精进不少。
胡长冈细看手中之物,竟是大雄宝殿陈列的禅林象器——达摩伏虎棍。要知此物乃是少林至宝。
胡长冈勃然大怒,顾不得暴露自己,跃上屋檐,径自追了上去。离窃贼还有一丈之遥,胡长冈一招劈空掌,狠狠击中窃贼背心。此掌无声无息,窃贼没能躲开,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窃贼大骇,知道身后追击之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而自己的相貌又不能暴露。情急之下,头也不回,将背后大包袱向斜后方一丢,喝道:“小心接着,别摔碎了!”
胡长冈本能刹住脚步,斜身掠出,扑救包袱。
之听窃贼一声大喝:“抓窃贼啦!”,随即远遁,消失在楼台殿堂之间的暗影间。
只见火光乍现,七八条人影,向大雄宝殿极速奔来,正是巡更的武僧。
胡长冈暗道不好,深夜到此,赃物在手,百口莫辩。
十万火急之时,只听“噗噗噗”数声,巡更武僧的灯笼被人用暗器击灭。周围瞬间陷入漆黑。
谷</span> 胡长冈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一个鹞子翻身,跃入黑暗之中。
……
胡长冈穿过藏经阁,来到方丈院,跪在正中一间禅房的门口。
不多时,房门打开,现出一丝橘色的灯光。胡长冈赶忙步入屋内。
用暗器击灭灯笼,协助胡长冈逃跑之人,正是白复。
尾随到此,白复不敢大意,将“飞天夜叉术”发挥到极致,象一片羽毛飘落在禅房屋顶。
他双足一绕,缠住屋檐滴水兽,如猿猴般翻身,将身子悬空,倒挂金钩,正是当年夜探璇玑仙子府邸时,唐离教他的“珍珠倒卷帘”。
白复右手沾点口水,轻轻点在窗纸上,慢慢融化成一个拇指大的孔洞。
透过窗孔,只见胡长冈跪坐在蒲团上,白天见到的老和尚盘坐在他对面。
老和尚用自己的袈裟把门窗遮围起来,不让人看见屋内灯光。白复暗自庆幸,自己破窗窥探之处没被遮严。
胡长冈把刚才情况简单解说一番,然后将大包袱解开,竟是四卷《楞伽经》、香板、木鱼等禅林象器。
老和尚双目微闭,指转念珠,默诵经文。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方才睁眼,口念佛号道:“阿弥陀佛,天意如此,善哉善哉!”
老和尚没有解释,胡长冈也没有多问,象以往一样,向师父求教佛法。
……
胡长冈道:“师父,开悟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受?”
老和尚笑道:“悟,就是让你把心中的‘贪、嗔、痴’悟成‘戒、定、慧’。开悟的时候,悲喜交集!”
……
白复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老和尚的话头禅让他朦朦胧胧感觉到什么,似乎触摸到宇宙中最朴素、亦最深奥的玄理。
白复心道:“老和尚一番佛理听下来,从根本处入手,祛除烦恼,参透生死,阐明佛学本意。禅宗之所以今日能开枝散叶,就是因为面对人世间的一切苦难,禅宗法门让世人无所畏惧。
难怪太傅说:‘帝王只是尘世的君王,禅宗祖师方是人心灵中的君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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