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三章 喜与忧
迎着楚云笙冷冽的目光,那黑衣人蹲下身子,对她抬眸一笑道:“这你可怪不了我,主子这样吩咐的。”
说着他抬手捏住了楚云笙的下巴,再用力一掐,就将那一瓷瓶的药给楚云笙灌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松了钳着楚云笙的下巴并随手丢了那瓷瓶,走了出去。
楚云笙低头看着那在脚边打着转转的玉瓷瓶,眼底里划过一丝光亮。
化功散。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在重生之后就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被陈言之灌下过化功散,当时还是遇到了姑姑,将她送到了元辰师傅那里,经过了好多药物调理,才终于将那毒素清除掉的。
如果真的是化功散的话,已经中过并成功祛除过的她根本就不用担心,她身体里早已经对那毒药产生了抗体,所以对她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然而,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不得不做出十分痛苦的神情,在那个黑衣人前脚刚踏出门之后,就进来了两个身着浅碧色衣裙容貌清秀的女子。
“奴婢惜春。”
“奴婢惜冬。”
“见过小姐。”
两人在楚云笙面前齐齐行了一礼,便弯下腰来解开了楚云笙身上绑缚着的绳子。
而她们两人呼吸和步履皆很轻柔,一看就是有些身手的,那个将自己掳来的人是派了她们两个监视自己的吗?
可是,他到底留着自己做什么?只是因为他口中所说的害怕有个万一……想到此,楚云笙脑子一怔,立即将那个不好的念头在心底里扼杀掉,她相信阿铄他们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有事的。
当时他和苏宗宸紧跟着她后面的吊篮下来,从时间上来看完全足够他们返回已经备好的船只上逃生……可是……如果那时候,他冲到了树林里想要救下自己的话,再发现情况不对的话,就难说了。
一想到其他的可能,楚云笙的脑袋就嗡的一声炸了开来。
“小姐,小姐?”面前的那个鹅蛋脸的惜春见楚云笙愣愣的趴在地上,不由得出声唤道:“主子说,小姐赶了那么远的路,让我们服侍小姐沐浴更衣。”
闻言,楚云笙才将自己已经飘远了的意识拉回了眼前,她抬眸看向那个说话的女子,不解道:“叫我沐浴更衣?”
“是的,主子刚刚吩咐的,好像等下要带小姐出去呢。”惜春说着话就要来抬手搀扶楚云笙起来,却被她抬手推开了。
她刚刚服用了化功散,按理来说体内的内息应该是一片混乱且逐渐虚弱的,但实际上,那药对她一点用都没有,但她面上却不得不装出十分虚弱的样子,趁机抓紧时间调理内息,然后才有机会逃出去。
如果这丫头都是有功夫在身的,若是被她们有意无意的把了脉,察觉到了,那她就是前功尽弃了。
而被她推开的惜春也不恼,只当她是因为情绪不稳定,继续弯腰站到了一边,但却没有再来伸手搀扶她的意思了。
“你家主人是谁?”楚云笙动了动身子,想要自己站起来,奈何不知道她因为她被捆绑了太久身体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还是因为这些日子都被灌了迷魂汤,一点汤水都没进,所以才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努力动了动身子,发现除了两只手能勉力动一下,下半身基本上就没有一点儿力气,楚云笙也就放弃了挣扎,索性就瘫坐在了地上,没有一点儿要起来的意思。
听到她问起主人,那两个女子又是齐齐一拜,但都缄口不言,楚云笙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那你们总该知道他让我沐浴更衣之后是要去哪里吗?”
这一次回应她的依然是那两个人的沉默。
看样子,一时半会是问不出什么了,楚云笙只得挑眉道:“那好,既然要沐浴更衣,也要我有力气才行,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你们也看到了,再差一点就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更匡仑去沐浴更衣了。”
“那我们搀扶姑娘过去。”说着她们就弯腰,一左一右作势要搀扶楚云笙。
见状,楚云笙柳眉一挑,翻了一个白眼道:“我的意思是说,我都要饿死了,即便是你们搀扶去了,可能最后也饿死在了澡盆里,所以,马上去给我准备吃的。”
闻言,那两个女子面面相觑,但身子却纹丝不动。
楚云笙继续道:“你们主子可有说过不给我吃食?可有说过要将我活活饿死?”
言罢,她们两人面色才一变,惜冬这才对楚云笙服了服身子,转身出了屋子,惜春想要再次搀扶楚云笙,都被她制止了。
不多时,惜冬就端了一碗泛着糯香银耳莲子羹走了进来,楚云笙抬手接过,也不动身子,直接就保持着瘫坐在地上的姿势将那一碗银耳莲子羹喝了个底朝天,才将碗底子对着惜冬道:“还不够。”
惜冬面色如常的接过了楚云笙的空碗,很快又去厨房盛了一碗过来,再一次被楚云笙吃了干干净净。
将肚子填满,身上的温度和力气也才一点点找回来了,楚云笙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有了力气站起身子,对她们笑道:“走吧,沐浴更衣。”
既然到了这里,更多的不安和惶恐也无济于事,倒不如看看这人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
没有想到这一次楚云笙这么好说话,惜冬和惜春抬眸相对看了一眼,便起身,走在了楚云笙的身后,引着她到已经准备好的汤池。
趁着沐浴的空挡,楚云笙试着运了一下内力,哪晓得,才一运功,肺腑里就疼的紧,原来是因为在琳琅山被何容的“傀儡花”控制的她体内的经脉俱损,本来只需要进行调养两日就能好转的,但是偏生遇到了迷魂药,身体都差点虚脱了,哪里有其他的精元来调理内息,所以,这才一运功,重伤的经脉遇到化功散的毒,即便是不会废掉修为,也是够她受的。
想到“傀儡花”楚云笙蓦地想到,自琳琅山她跟何容的蛊毒被解开之后,苏宗宸说过,要等三天才能完全断了“同命之体”的术,而她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则说明何容并没有在那一场山崩地裂中丧命,而那时候在山顶观景台的何容都能活着,在山脚下的阿铄他们应该更安全!
想到此,本来已经很沉重很阴郁的一颗心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起来,她也是第一次觉得知道了何容能逃过此劫真好!然而,转念一想到如果阿铄脱险之后,一路跟着这群人找到自己就会掉入这黑衣人和他主子所设下的天罗地网,甚至还会用她做威胁……楚云笙才稍稍放下的一颗心又再度提了起来。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好好调理,将虚弱的身子补起来,才有精力慢慢理顺了内息……这样才不至于因为化功散的毒而侵蚀肺腑。
但是,现在事态紧急,迫在眉睫,哪里有功夫给她慢慢调理!想到此,楚云笙不由得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
然而,这声叹息才出口,却听见了外间传来的脚步声,沉稳有力,随着那脚步声走近,那一抹冷冽的幽香也逐渐逼近,楚云笙惊的一个机灵,连忙从浴池中站了起来,并用最快的速度抄起屏风上挂着的衣物飞快的套在了自己身上。
才将将穿好,那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内间门口。
楚云笙顺着他那绣着金丝云纹的墨色袍角看上去,到他腰际的玉佩,最后落到他那张跟苏景铄和苏宗宸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上。
他亦面无表情的看着楚云笙,对门口候着的惜春惜冬道:“怎的用去这么久?”
声音淡淡的,音色虽好,带着低沉的磁性,然而说出来的话语却带着不怒自威的凌厉感来。
话音才落,惜春惜冬吓的连忙跪了下来,齐声道:“是小姐说肚子饿了,所以吃了银耳莲子羹,这才耽误了时间。”
“办事不利就是办事不利,无需找什么借口,各自去领罚二十军棍。”
即便听了惜冬和惜春的话,他面上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带着常人难以靠近的凌厉。
“是,谢主子。”
说着,惜冬惜春这才站起身子出去领罚了。
楚云笙一边听着她们的对话,一边也已经将衣服穿戴整齐了,而至始至终,那人都站在门口,并没有半点要避讳的意思,她随意的梳理了一下发髻,便走到了那人的面前,冷冷道:“你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
看这人的容貌穿戴以及惜春惜冬对他敬畏的态度,他的身份定然是楚国的某位王爷无疑,然而她对楚国的朝政根本就不了解,所以很难想到他到底是哪一位,而她也想不到他让自己这时候沐浴更衣穿戴整齐了是要做什么。
但是,她从心底里厌恶这个人毋庸置疑,就他刚刚进房间的动作来看,如果不是她反应快抢先穿戴好了衣服的话,他也会毫无顾忌的就这样走了进来。
这人!管他是苏景铄的哪个叔叔伯伯,最好不要落到她手上,楚云笙暗自咬牙。
闻言,他甚至连眉梢动没动一下,只冷冷的看着楚云笙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话音才落,他转过了身子,提起步子往外走去,才走出屋子,那个一直给楚云笙灌迷魂药并被楚云廷称之为云大人的人提步走进了屋子。
这一次,他已经褪掉了身上的黑衣和蒙面黑布,露出了本来还有几分清俊的容貌,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越发给他的气质上多了几分英气。
楚云笙看着他那张眉清目秀的清俊面容,总觉得眉眼间有几分熟悉。
但是,一时间她又想不起来像谁。
他一进来,看见楚云笙还杵在原地,就冷冷的看了楚云笙一眼,二话不说就走到了楚云笙身边,抬手毫不客气的将她身子往外推去。
楚云笙本来才恢复的那点力气哪里经得住他这么一推搡,一个趔趄就朝着门边上磕去,砰的一声,她的脑袋毫不意外的撞上了门框,发出一声闷响,若不是她反应快伸出了手,只怕直接栽倒在了门槛上,她的门牙都要磕掉。
掌心已经被擦破了皮,楚云笙挣扎着倚靠在门边站起来,尽量让自己像一个才中了化功散没有力气的废人,好让这人不起疑心。
实际上,也不用她演戏,她现在也确实是只有那一丁点力气。
“如果不想吃苦头的话,就老实听话。”那人只冷冷的看了楚云笙一眼,就望向已经走到了院子里的那个男子,用眼神示意楚云笙跟上。
从被毫不客气的扔到船上开始,楚云笙就知道面前这人的冰冷无情,她也不耽搁,横竖吃亏的都是自己,当即提着裙摆就迈出了门槛,虚虚恍恍的身子摇摇欲坠的踩着步子,才终于跟上了已经走到了院子口的那人。
好在并没有走出多远,就已经到了院子外,瞧见了步撵。
然而,在看到步撵的一瞬,楚云笙呆了呆。
她站定了身子,换顾四下,确定不是自己的感觉错误,这里宫墙深深深几许,琉璃瓦朱红墙,金碧辉煌雕栏玉砌的装饰……无一不在说明这里不是别处,而是一国皇宫。
出了一国皇宫,应该没有哪个地方能有这样的气派和风格的建造。
而院子外停靠的两个步撵也正好印证了她的这个大胆的想法。
明黄色的步撵上,雕着九龙戏珠纹样……这天底下还有几个人能拥有这样的步撵?!
这么说来,她是被人直接掳到了皇宫……楚国的皇宫!
那么,面前这个上了步撵的人又是谁?一个大胆的有些荒谬的猜测自楚云笙的脑子里浮现了出来。
然而,不等她细想,身后跟着的那个云大人见她愣在原地,便提起步子一把攥着她的后衣襟将她扔到了那明黄色步撵之后的一个梨花木步撵上。
砰!
楚云笙的身子被重重的摔在上面,发出一声闷响,她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这一摔而碎裂成了渣渣。
然而,此时,她却已经完全没有心思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两边恭候着的侍卫在她被扔上了步撵之后,就已经面无表情的抬着步撵随着已经走到了前面的明黄色步撵而去。
楚云笙这时候才回眸,看向刚刚出来的那个院子门上的匾额,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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