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就算没有拿起来细看,  盛兮颜也能一眼认出,这就是前些日子,她给了楚元辰的玉佩。

  

  给出去以后,  盛兮颜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后面就没有催促过。

  

  萧朔主动说道:“这块玉佩原本是我的。”他说着,  从袖袋里又拿出了一块相同的玉佩。

  

  一样的羊脂白玉,  上面一样都雕刻了麒麟,  两块玉佩,  无论是玉质,  还是工匠的手艺,都是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  一块是麒,  一块是麟。任谁都看得出来,  它们定然是一对的。

  

  盛兮颜拿起玉佩,挑了下眉梢。

  

  也就是说,自己猜对了,  上一世永宁侯府能够有后来的有权有势,荣华富贵,的确是因为这块玉佩。

  

  因为背靠萧朔,永宁侯府才能在短短时间里,水涨船高,  成为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勋贵。

  

  “这是我娘亲的嫁妆。”盛兮颜心知楚元辰应该都告诉他了,  也还是亲口把话说清楚,“我娘亲过世七年了,  外祖父也已不在人世,我外祖家已经没有人了。所以,  这块玉佩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它是我娘亲的嫁妆,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收在库房里。”

  

  她的态度十分坦然。

  

  这块玉佩,到底原本就是在许家的,还是外祖父后来为了给娘亲置办嫁妆采买来的,她并不知道。要是后者,那和萧朔有渊源的,就不是许家了。

  

  她不想萧朔认错了人。

  

  “我知道。”萧朔看了一眼万事不管的楚元辰,一样坦然,直言道,“我已经派人去了梁州。”

  

  他的意思是,他已经派人去查了,梁州和京城相隔千余里,暂时还没有结果。而认不认义妹,和玉佩无关。

  

  盛兮颜明白了。

  

  萧朔是要她担一个名头,而这块玉佩正好可以当作一个由头。

  

  这当然没问题!有东厂撑腰,整个京城她都能横着走呢。

  

  像今天这样的嚣张跋扈她简直太喜欢了!

  

  盛兮颜先是把自己的那块玉佩系回到了腰间,然后,起身倒了一杯茶,走到他面前,双手端着茶,郑重地递了过去:“兄长。”

  

  萧朔抬手接过了茶,一饮而尽。

  

  他面上带着笑,眉眼温和,说道:“喝了你一杯茶,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

  

  他注视着盛兮颜腰间的玉佩,眼神略微有些恍惚,慢慢说道:“这对玉佩是我娘亲的。当年有人救了我一命,我走的时候,留下了这块玉佩。”

  

  那时他身无长物,唯有这对玉佩,救命之恩不能不谢。

  

  这段回忆对萧朔来说,已经很远很远了,远到仿若隔世,偏偏他依然能够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每一幕。

  

  冲天而起的火焰,连空气也被烧得灼热难耐,每一口呼吸都在灼烧着喉咙和内脏。

  

  整座城池,都倒满了呛鼻的火油,火海中,到处都是惊恐的哀嚎和惨叫,还有幼童的哭声……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他被娘亲带着躲在王府密道里,娘亲让他别怕,告诉他一定要活下去。密道越来越热,他又干又渴,撑下去的每一息,都是生不如死,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死。

  

  他忍耐着,他不能闭上眼睛,不能失去意识,他不能死。

  

  后来,他是被人从死尸堆里挖出来的,那人明知救他会遭来大祸,还是收留了他,悉心照顾,让他捡回了这条命。

  

  他活下来了。

  

  活着再难,也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复仇。

  

  萧朔闭了闭眼睛,他的凤眼中没有任何的彷徨和无措,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决绝。

  

  哪怕粉身碎骨,永沦地狱,他也不会回头。

  

  楚元辰暗自叹了口气,若无其事地笑道:“大哥,你妹妹也认了,是不是应该给见面礼。”

  

  他抬起手,手掌向上伸到萧朔面前。

  

  盛兮颜也跟着伸出了手,与楚元辰的笑容一般无二:“见面礼!”

  

  骄阳歪着头,东看看西看看,放下了手上枣花酥,往盛兮颜的旁边一站,学着她动作,摊开手:“见面礼!”

  

  萧朔:“……”

  

  他无奈地应了一句:“好……”锐利的眉眼变得温和起来,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气息细腻温润。

  

  萧朔在清茗茶庄一直待到黄昏时分。

  

  时不时地会有东厂番子跟他回禀京城的动向,也就是喝喝茶的工夫,他对京城上下已经是了若指掌。

  

  等到从清茗茶楼出来后,萧朔就带着那副凤凰图进了宫。

  

  不需要通禀,他直接走进御书房。

  

  皇帝刚得了一幅画,正在赏玩,一见萧朔就笑着说道:“阿朔,你来了啊。过来与朕一同看画。”

  

  萧朔微垂眼帘,掩去了眼底的暗沉,说道:“皇上,臣这儿也有一幅画。”

  

  他使了个眼色,宋远赶紧过来,接过画,摊开在了御案上。

  

  这是一幅凤凰展翅图,画得还不错,在皇帝的眼中,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并不似名家手笔。

  

  皇帝疑惑地看向萧朔。

  

  “今日在诚王的听左楼里,出现了一只凤凰……”

  

  萧朔简单的说了一下经过,然后说道:“这是臣在听左楼里找到的。”

  

  “听左楼……”皇帝面无表情。

  

  听左楼是诚王府的产业,在京城已经开了十几年,皇帝还没登基前,也是听左楼的常客。

  

  凤命和道士是怎么回事,皇帝并不关心,左不过就是有人用了什么障眼法,把画里的凤凰弄到天上,说是祥瑞,哄哄百姓而已。

  

  皇帝关心的是:“连诚王也被秦惟这小子给收买了?”  

  

  在诚王的地盘上搞出“凤命”这种事,要说诚王完全没有掺和,皇帝是不信的。

  

  他冷笑道:“秦越这是嫌诚亲王的爵位不够高,一门心思地想要从龙之功呢。”

  

  诚亲王,世袭不降等的亲王爵,在大荣朝已经是一等一的荣耀了,他居然还不知足?

  

  “这么贪心,也不知道这从龙之功,他能不能吞得下去!”

  

  还有秦惟也是,皇帝自认对这个弟弟素来不薄,样样都想着他,唯几次的责骂他,为的都是赵氏,说到底也是为了他好,他是堂堂亲王,要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找不到,偏要做出这种与人争妻的蠢事。

  

  就为了自己骂他两句,他就记恨上了自己,觊觎起皇位,这实在让皇帝心寒。

  

  皇帝咬牙切齿道:“他们是觉得朕快要死了,又无子,这就要认新主子了!”他正值壮年,臣下们就已经赶不及要争从龙之功,巴不得他去死呢!

  

  萧朔毫无诚意地说道:“皇上息怒。”

  

  “阿朔。”皇帝缓了口气,他盯着御案上的这张凤凰图,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你说朕该怎么办?”

  

  “皇上,您不如由着昭王。”萧朔含笑着说道。

  

  “由着……秦惟?”皇帝有些不太明白他的用意。

  

  萧朔跟着说道:“如今这局面,昭王想要坐大,唯有去争取镇北王府。”

  

  皇帝转动着手上的玉板指,默默思索着,过了许久,才微微点了点头。

  

  的确,任凭秦惟再怎么笼络朝臣,也拿不到兵权,自己也不可能给他兵权,他想要兵权,只能从镇北王府着手,求得楚元辰的支持。

  

  镇北王府对皇帝而言是心腹大患,秦惟更让他打从心里膈应。

  

  楚元辰刚立了大功,他要是对镇北王府出手,世人会说他乌尽弓藏,而要是贸然对付秦惟,天下人更是会以为是他容不得幼弟,就连太后也会和他翻脸。

  

  楚元辰一旦投向了秦惟,秦惟的野心渐起,自己不管是收拾他,还是收拾镇北王府就都师出有名了!

  

  到时候,他可以直接把他们斩草除根,他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阿朔还是你想得周到。”皇帝感慨了一句,“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也只有你能为朕考虑到。”

  

  见皇帝想明白了,萧朔说道:“皇上不如给昭王赐婚吧。昭王一心仰慕赵家姑娘,皇上就成全他们可好?”

  

  皇帝垂眸思忖片刻,淡淡地点了点头。

  

  秦惟是为了赵氏和他翻脸的,既然决定要安抚秦惟,赐这个婚也无妨。

  

  “秦惟既然不识朕的一片好心,朕也懒得管他了。”

  

  皇帝冷漠地说完,就让人把秦惟宣了来。

  

  听左楼被封,赵元柔还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这一切都让秦惟满腹怒火。

  

  要不是有人拦着,秦惟早就跑到皇帝这里讨要说法了,本来皇帝把他叫来,他还以为皇帝是发现了自己和凤凰有关,想要训自己,没想到,皇帝竟然答应了他和赵元柔的婚事。

  

  秦惟又惊又喜,几乎忘记了和皇帝之间的不快,连忙问道:“皇兄,您真得同意了?”

  

  皇帝打量着他,从前那个以他为天为尊的弟弟,不知不觉也长大了,变得有野心了。

  

  果然皇家是没有亲情的。

  

  皇帝平静地收回了目光,说道:“这不是你一心希望的吗。”

  

  秦惟大喜过望,谢恩道:“多谢皇兄。”

  

  他顿了顿,又道:“那听左楼……”他一口气说道,“萧朔这是公私不分,还请皇上为诚王做主。诚王府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皇兄,您不知道,萧朔在听左楼里威风着呢,说抄就抄,说封就封。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生怕东厂会迁怒。”

  

  秦惟愤愤不平地说道:“诚皇叔到底也是姓秦的,被他这么欺负,这话要传出去,世人怕是会以为我们秦家人还比不上一个阉人。”

  

  他说完,瞪了一眼正悠然自得地坐在窗边的萧朔,心中的一团怒火压都压不住。

  

  自己和皇兄都在这里呢,萧朔居然旁若无人的坐在窗边喝茶?!

  

  这里是御书房啊!

  

  萧朔不过是个阉人,他怎么敢?!

  

  秦惟指着萧朔,气恼道:“皇兄,您知不知道。现在朝堂上,私底下是怎么称呼他的吗。九千岁!”

  

  秦惟就是看萧朔不顺眼。

  

  这是他们秦家的王朝,还由不得一个阉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都已经劝过皇兄好多次了,偏偏皇兄对萧朔极其信任,甚至远超自己这个弟弟,连前阵子生病都是让萧朔来监朝,凭什么?!自己才是和皇兄血脉最近的人。

  

  “皇兄,这简直就是笑话,您是万岁,他们却在叫一个阉人九千岁,这岂不是把您和阉人放在一块儿比较!”秦惟喋喋不休。

  

  他相信自己这么说,必是会让皇帝动气的,以皇兄的脾性,绝对不会容忍他人与自己平起平坐。

  

  也就朝中这些人胆子小,不敢当着皇兄的面说这些话罢了,他们也不想想,他们越不敢,萧朔就会越嚣张。

  

  秦惟忍不住去看萧朔,见他依然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噙着热茶,仿佛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这个认知,让秦惟越发的烦躁,恨不得一剑捅了萧朔。

  

  “皇兄。”秦惟再接再励,又道,“您要是再不管管,日后这大荣朝怕是只知有萧朔,不知还有您这个皇帝了,皇兄……”

  

  “够了。”皇帝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冷意。

  

  事到如今,秦惟还想在自己面前挑拨离间!难怪他从前也总说东厂跋扈,原来早早就包藏祸心了,也是自己蠢,以为他还没长大呢。

  

  皇帝的声音毫无起伏,说道,“秦惟,朕成全了你的婚事,这并不表示,朕会事事听你的,你别得寸进尺。东厂做事,也不是你这个没有实权的王爷能管的。东厂的背后是朕,你明不明白?”

  

  秦惟的心冷了下来。

  

  他本来还以为皇兄终于清醒了一些,结果还是这样,实在让他失望。

  

  也是,在皇兄的眼里,自己这个亲弟弟还比不上一个阉人重要!

  

  既如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秦惟躬身,面无表情地说道:“是。”

  

  被一个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皇帝简直没救了。

  

  “臣弟忠言逆耳,皇兄若是不肯听,那臣弟告退。”

  

  秦惟行了一礼,走也不回的就走了。

  

  既然皇兄如此固执,这大荣的基业也唯有在自己的手上,才会有盛世昌隆!

  

  秦惟走了。

  

  他没有注意到,皇帝注视着他背影的眼神,阴冷而又充满了杀机。

  

  这个弟弟留不得了!

  

  “阿朔,你替朕拟一道赐婚的旨意吧。”

  

  原本皇帝还是多少有些迟疑的,总想着,总归是亲弟弟,兴许还能挽救一下,秦惟却一次一次的,让他更加的失望。

  

  既然如此,也就别怪他连亲弟弟也容不下吧。

  

  赐婚的旨意当天就下达到了赵府。

  

  这道圣旨也让整个京城都为之怔了怔。

  

  赵家就是个不入流的家族,永宁侯府虽说是侯府,可在诺大的京城里,勋贵宗室多着呢,小小的侯府其实也算不了什么,他们之间的定亲联姻,原本根本就引不起其他人的关注,也就是永宁侯府的两次下聘闹出来的事一次比一次离谱,这才让人不免多留意了几分。

  

  圣旨是什么意思?

  

  赵元柔和周景寻定了亲了啊,连婚书都快要立了。

  

  等等!赵元柔和周景寻的赐婚是懿旨,而现在皇帝又有圣旨给赵元柔和昭王赐婚。皇家这是公然的一女二许?

  

  众人实在想不透皇帝的用意,这道圣旨也实在是莫名其妙!

  

  难道说是因为“凤命”?皇帝才想要把天命凤女许给自己的亲弟弟?

  

  想到“凤命”,他们又不免想起出了“凤命”又被东厂查抄了的听左楼,一下子全都消停了。

  

  赵家人一脸麻木地操办着亲事。

  

  他们现在只希望赵元柔能赶紧嫁出去,不管是嫁到周家也好,秦家也罢,反正别再留在赵家,他们也就谢天谢地了。赵家老爷甚至还主动去了永宁侯府退亲,永宁侯憋着一口气,和赵家退了亲,而赵家老爷刚一走,永宁侯府的二房三房就请来了族长,坚持要求换世子。

  

  永宁侯府的太夫人还没有过世,因而府里还没有分家,二房和三房又都是嫡出,如今周景寻害得永宁侯府沦为京城话柄,而他自己还被东厂带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放得回来,更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周家。周家人都怕到夜不能寐了。

  

  永宁侯夫人就周景寻一个嫡子,世子位又不可能给庶子,二房三房联合起来,要求必须从他们的嫡子中择一位为世子。

  

  永宁侯当然不肯。

  

  儿子再糟心,那也是他亲生的,哪有舍了儿子,把爵位给侄子的道理。

  

  永宁侯咬死不肯答应,二房和三房也不肯善罢干休,永宁侯府里闹得不可开交,京城不少人在看他们的热闹。

  

  盛兮颜还是从盛兴安的口中得知这些事的,听得是目瞪口呆。

  

  上一世的周景寻可谓是一直扶摇直上,成就了一代权臣,就连本来就已经边缘化的永宁侯府也被他提携成了京中数一数二的权贵,最后更是把侯府变为了公府,让人羡慕不已。

  

  没想到,这一世,他居然连世子位都快保不住了。

  

  盛兮颜觉得有些讽刺。

  

  “然后呢?”盛兮颜饶有兴致地问道。

  

  盛兴安端起茶盅,喝了几口润润嗓子,说道:“永宁侯不肯,也不知道他能顶得住多久。”

  

  在盛兴安看来,永宁侯也是挺糟心的,本来好好的爵位在长房的手里,现在能不能保得住都还难说。

  

  “不过,周景寻这次惹得事实在有些大,永宁侯也兜不住,最后怕是也只能同意了。”

  

  盛兴安放下茶盅,捋了捋胡须,说道:“他都得罪了东厂,能不能回来还难说呢,还想要爵位,做梦吧!”

  

  盛兴安乐得看热闹。

  

  他说着,又目光灼灼地盯着盛兮颜,小心翼翼地问道:“颜姐儿,你见过萧督主?”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又极柔,似乎是怕吓着她。

  

  有人告诉他,萧朔抄了听左楼是为了给自己女儿撑腰,他简直要吓死了,差点没当场平地摔。

  

  “见过。”盛兮颜说道,“萧公子说,他当年曾蒙外祖父救过,因为玉佩认出我来。”

  

  她指了指腰间的玉佩。

  

  她这话说得真假掺半。萧朔进宫前的来历,谁都不知道,而且许老太爷长年四处行医。有没有救过他,更不可能有人知道。

  

  “救、救、救!?”

  

  盛兴安惊住了,连话都说不全。

  

  颜姐儿比萧朔小了十几岁,她还没有出生,萧朔就已经在宫里了,盛兴安料想,和萧朔有渊源的不会是颜姐儿,许是自家岳父,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渊源。

  

  也难怪萧朔会出手相护。

  

  盛兴安的心怦怔直跳。萧朔权倾朝野,一手遮天,若是自己也能得萧朔几分另眼相看,必然能够一路顺随。

  

  盛兮颜默默地看着他,只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毫不留情地打击道:“父亲,你若是想挟恩图报,就想多了。萧督主是什么人?这情份,萧督主认,那是女儿的运气,萧督主不认,你又能怎么样?”

  

  盛兴安如同被当头泼下了一桶凉水,冻得他又冷又寒,直打哆嗦。

  

  是啊。

  

  萧朔是什么人,能对盛兮颜有几分另眼相待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要是胆敢仗着这一点情份攀附上去,指不定惹恼了萧朔就是一个“死”字。到时候,怕是谁的情份都不管用。

  

  说到底,这情份,萧朔肯搭理就是情份,萧朔不肯搭理,连屁都不如。

  

  盛兴安收拾收拾心情,正要喝口茶缓缓,有人在外头禀道:“老爷,有人求见。”

  

  “谁啊。”盛兴安随口问了一句,刚想说不见,外头又继续禀道,“他说他姓萧,说老爷您知道他。”

  

  姓、姓萧?!

  

  盛兴安手一抖,一杯五分烫的茶水直接就浇在了身上,衣袍的一角立刻就湿了一大片。

  

  盛兴安压根顾不上这些,赶紧起身,手足无措地说道:“人、人现在哪儿……快请!”

  

  盛兴安拔腿就要往外跑,一转头又想起了女儿,连忙讨好地道:“颜姐儿,你也随我一起去吧。”

  

  见他这副惊得几乎同手同脚的样子,盛兮颜点头应了一句:“是。”

  

  盛兮颜跟着他出去了。

  

  一路上,就听到他在不停地嘟囔着:“萧督主怎么来了,颜姐儿,你说会不会是来抄家的?”

  

  一开始,盛兮颜还懒得理他,实在有些听烦了,就问了一句:“父亲,抄咱们家需要萧督主亲自来吗?”

  

  盛兴安:“……”

  

  好像是哦,他们盛家这种门第,派个千户来抄家也算是高看了。

  

  这么想想,似乎有些悲哀。

  

  总算,他的心平静了下来,在见到萧朔的时候,没有吓得腿发软,而是顺顺利利地把礼行完了。

  

  “盛大人不用多礼。”萧朔儒雅地说道,“本座认了盛大姑娘为义妹,特来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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