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软
听到水咕噜咕噜的开了,优然三两口吃完红薯再灌两口凉水,赶忙跑去前院扯着嗓子喊:
“姥~,小舅~家来吃饭了~”
一连喊了三遍,听到徐唐氏回应,方又跑去灶房将红薯苗洗净,小葱切好。
不一会儿,听到开门的动静,又取盆打了水送去给那徐唐氏和徐全阳净手。
回到灶房,将切好的面条下到锅里,水开后再把红薯苗倒进去,盖上锅盖。片刻水再次沸腾,取两海碗,将面条和红薯苗捞进碗里,再取盐罐撒上盐,放上小葱。
优然小心翼翼的捧着海碗放在饭桌上,徐唐氏看见只有两碗就当没看见,徐全阳也不问。一人捧了一碗呼噜噜的吃起来,显然在这家里已是常态。
出了院门,优然四处寻找起黄荆条来,荆条很韧不易断,不能寻细的。细的抽在身上断是断不了反而缠着肉更疼,还不如找一根稍粗的,这样受的罪少些。
约莫着他们吃的差不多了,优然回家便跪着将黄荆条举过头顶大声认错。
“姥姥,我错了!我不该嘴馋偷摘樱桃还将樱桃枝踩断,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姥姥给我个教训吧”
“哼!这次认错倒快!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罚你了!”徐唐氏虽有些措手不及,却还是接过荆条狠狠的抽了优然几下
想再抽几下,却看优然不闪不躲不哭,暗觉奇怪,再细细一打量她。
一身不合身的衣裳如同挂在骨瘦嶙峋的身上,裤子更是补丁摞补丁,明显短了一截,漏出麻杆一般的脚踝,脚上趿着她不要的烂布鞋,双手全是裂口茧巴,头发却是又枯又黄犹如一堆稻草,这时正抬着头用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似是疑惑为何不继续打她了。
这下是真的下不去手了,只怒斥道:“还不赶紧将锅碗洗了,等着我来做吗?跟陀螺似的,不抽就不转!”
“是,姥姥!我不该惹您生气的,我洗好锅碗就烧热水给您泡脚。您先休息一下吧。”优然赶紧端着碗溜了。
就知道这老婆子虽是贪图钱财,自私自利。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前世已经琢磨出生存之道了。虽不致于活的舒坦,免些皮肉之苦却是可以的。
至于徐老三徐全阳,完全就是一个透明人,村人里的嘲笑让他变得沉默寡言。整日看不出喜乐。好似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似的。前世优然到死他都没娶上媳妇。
洗完锅碗,再将热水备好端出来给徐唐氏,徐唐氏将脚放进热水里,不由的暗叹舒爽,好像所有疲劳都消散了一般。
优然见状,便蹲下小心翼翼的给她锤腿,一边试验性的开口问道。
“姥,我明天把樱桃拿去镇上卖您看可以吗?您要是不放心我,您先将樱桃过称,我再拿去卖。樱桃我已经收拾好了,等会我给您端过来过称。”
“现在这么忙,你不许去,你去了谁做饭?帮工的工人来后院背土谁守门?明日我托别人拿去卖了就是”
优然一听,心里暗暗发急。她去镇上可是有目的的,若是没有这借口。不知何时才能单独去镇上。
连忙说道:“姥姥这樱桃这么金贵,要是别人不放在心上,磕坏了可就卖不出去了,再说万一原本能卖十文,别人昧了您的钱只给您八文怎么办,您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落一分一毫的给您带回来”。
徐婆子一听到关于银钱暗思:“是啊,那上回托大嫂卖的鸡蛋,钱就不对数,那老婆子还非说是开春了卖鸡蛋的人家多了,鸡蛋跌价了。横竖秧也插完了,我就在家守着罢!”
“那你人这般小,万一遇到拍花子怎么办啊?万一别人不给钱怎么办”?徐唐氏好似真的担心优然而不是担心钱的一幅样子
“我跟着隔壁桃儿娘一同去便好了,先前我听说她家里桃儿爹编的鞋都要成灾了,明日要去镇上卖鞋呢。镇上不远,也就几里地。我就在她旁边摆摊,姥你放心,万一有人欺我人小想骗我。桃儿娘定会帮我的”!
徐老婆子想到别人可能昧她钱,早就想让优然去了,不过做做样子敲打优然让她不敢昧钱罢了!
“那行吧,你去了不准去打扰你爹娘知道吗?你也知道你爹现在不待见你。去了也是白去,如若我知道你去找你爹了,那我也不会留你了。知道了吗?”
“是,姥姥我知道了,我保证不会去的!”优然隐隐有些兴奋道。
“嗯,去洗洗睡吧,明日早些起来我教你认称”。徐老婆子似有些乏了。
整个过徐老三仿佛老僧入定般不知道思绪神游到哪里去了。
得到了允许的优然脚下轻快端了徐老婆子的洗脚水出去倒了,再打了热水给徐老三洗漱,自己又烧起了水。准备把自己那一头鸡窝好好拾捣一下。
擦干头发的优然蹑手蹑脚的爬到床上,扯着被子盖着却毫无睡意。那头徐唐氏呼噜打的震天响,也不知这徐唐氏怎么生的,家里穷的叮当响,一年也只见得几次荤腥,她却生的又肥又壮,肉十分紧实。打起呼来比那圈里的大黑猪还响,若是毛贼路过,定不敢打她家主意的。
闭上眼睛回忆起来前世来,她十二岁时小宝年岁大了,十分顽皮捣蛋,整日与那镇上皮猴们打作一团,到处撵鸡追狗。
一次与嬉闹时,不慎将陈木匠家的宝贝孙子陈留根推倒在石头上磕断了两颗门牙,这可闯了大祸!陈留根有多宝贝呢?从这名字就可见一般。那陈家连着生了四个丫头,都是生下来就夭折了!
好不容易又怀上了,且生下来又是个带把的,那陈家都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疼,宠的那陈留根是无法无天,一身的坏毛病。那陈家不已为耻,反以为荣,说是男孩这样皮实才好呢。
陈家狮子大张口要李二柱赔偿五十两银,说是牙磕断了再长不出了,陈家就这一根独苗,如今这独苗毁了容。那日后娶媳妇就难了,娶不着媳妇就断了香火,五十两是赔偿给陈留根预备日后买媳妇用。
李二柱自然不肯。他一家三口在镇上花销也极大,这些年来不过存下五六两银。当即表示最多只出二两银。
“你家娶媳妇是娶金媳妇啊?要五十两银?五十两可以娶多少媳妇了?你陈家心怎地这么黑?”
陈家岂会跟他在这掰扯,威胁道若是不赔银便要将小宝的门牙也敲下两颗来。
许大花连忙拉过李二柱到一旁献计。
“你怎地这么傻?那陈家想要媳妇你将优然送去不就得了,还省了许多口粮,也不用为她准备嫁妆”!
“可优然已经十二岁了,那陈家小子才六岁稚龄。这如何使得?陈家也不会答应啊”!
李二柱似是心疼女儿一般。
“那你有五十两银吗?我们全家连骨头敲碎卖了也拿不出啊!拿不到银钱他们一定要敲了小宝的牙!倒不如我现在就和你合离,我带着小宝回娘家过去,你就带着你女儿过活吧”!
说着徐大花就佯装要去收拾包袱。
李二柱果然又上当,立马冲过去抱住徐大花
“我这就去与那陈家商议,媳妇儿你别走,我如何离得你和小宝?”
陈家原本说五十两也只是试探一番预备讨价还价而已,一听还有这么好的事,十二岁已经能当大人般干活了,若是将来留根真娶不上,这童养媳可不就派上用场了。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六那不是抱两块金砖吗?
隔日优然就被送去了陈家,进了陈家才知道陈家才是地狱,女人如同牲口般,陈家媳妇前头生的那几个丫头,通是生下来就放净桶溺毙的,却外却说夭折。
过了几年陈家的宝贝疙瘩留根跟着半大小子们去游水,腿脚抽筋就再没爬上来。尸体都没捞着,陈家再怎么悲痛也无济于事,一面整日咒骂优然扫把星,一面却想让留根爹陈德拴迎了优然做小妾,原来那陈家媳妇一连生了几胎,终是再不能生养了。
这一年,优然十六,陈德拴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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