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鲍信被俘
高顺不敢靠着击败步卒仗水渠而战,依强弩之利在水渠旁射杀百余敌军后,匆匆忙忙地挥师西走。
靠着水渠能够占上不少便宜,可一旦敌军从南面营门冲杀出来将他围住,这些步卒便陷入必死之地……高顺还肩负着接应吕布军后撤的重任,不敢犯险。
但高顺离开营寨后也没有直朝西走,而是在向西跑出两里路后便叫步卒向北隐蔽于邙山之下的林间道旁,一面休息一面设伏,如果敌军没有追击他们最好,一旦敌军追击,便能够以强弩射杀敌军。
麹义没有追击,横着的那条水渠虽然避免了敌军步骑夜袭的可能,却也阻断了他追击的道路。
如今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敌军既然已经摸到这里,便说明外面布放的哨卒多半都已被消灭,贸然出去对他而言是一种冒险,而他不愿冒险。
敌军这支步卒很是精锐,尽管人数不过三四个屯,战力却很强。方才敌我之间以弓弩对射,麹义的部下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反倒被射死百十个好手,万一出去敌军还有伏兵,到时没了营寨庇护,恐怕伤亡只会更多。
麹义可不认为敌军只会派出这不到千人的步卒来夜奔几十里发动袭击。
子夜时分他们抵达这里,便说明最晚傍晚便已经从偃师城启程了。
对麹义来说,让士卒抓紧时间休息,明早追击至偃师城趁着敌军休息一举强攻下偃师城门,与敌军在他们的城池里展开巷战才是第一要务。
这种时候尽显麹义作为将领老道的军事指挥才能,他甚至还派出步卒前往邙山上的燕北营地,告诉燕北突袭的敌军已经离开,让燕北主力不必管山下发生的事情,尽管休息便是。
派出去的步卒刚刚离开,便听人回报,吕布统帅骑兵在东西二营中间冲击曹操向西营发出的援军,在骑兵冲锋下曹操部死伤惨重……还有急公好义的鲍信已经越过营地一路朝西追赶退走的敌军步卒,这个传报的步卒是曹操的人,来这边让麹义发兵救援的。
事儿是好事情啊!至少说明他的同盟都是好样的,二半夜的被敌军袭营的吵闹声惊醒,立即点起了人马便来救援。如果要是燕北换在麹义的立场上,肯定不但不会多说什么,反而会狠狠地夸耀曹操鲍信,并因与他们为盟而感到骄傲。
可麹义不一样,他听到步卒传报险些被气的仰倒过去,愣着半晌不知说什么好,让旁边拱手的士卒一时间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不知究竟是自己说的那句话惹恼了眼前的偏将军。
“一群蠢货!”
麹义囔囔地嚷出一句,看着左右呆立的士卒,没好气地说道:“都还愣着做什么,孟德将军又兵败了,让咱们去救呢,发兵吧!”
孟德将军又兵败了!
麹义这个又字是将自己心头的不满吐露地一干二净啊。
他挖空了心思想保全士卒,就算要去和敌人拼生拼死,总得死的有意义对吧?曹操这弄得是什么事儿呀,是床榻不舒服还是营寨搭得不挡风,老老实实呆在营寨里闷头睡觉不好吗?瞎发什么兵,又他娘的挨揍了吧!
麹义觉得回头他得跟燕北说说,不能再给曹操补兵了……打仗这个东西是要靠天分的,帐下有赵云焦触那俩没打过几场仗的雏儿就算了。现在燕将军是什么玩意儿都往自己部下塞,就知道逞匹夫之勇的关羽张飞啦,这个除了满腔热血一无是处的曹孟德,还有前一段儿那俩,整天装鹌鹑的刘备和真鹌鹑韩馥。
弄这么多常败将军在大营里干嘛呀这是!
其实他就是属于谁都看不起……基本上啊,这天底下没几个人能进得了麹义眼睛的了。毕竟天老大,燕北老二,麹义老三的,上头有个燕北就已经很念头不通达了,这玩意儿还能看得上谁啊!
麹义老大不情愿地领兵出寨,听着到处是喊杀声的他就知道这多半又是一场惨败,弄不好他的兵马也要因此折损不少,可偏偏还不能不救,人家是打着救自己的旗号出营的……他奶奶的,老子随随便便设个营寨都把夜袭的问题考虑到了,用你手底下那群软脚虾救吗!
“骑马的都给我留到营地里,黑灯瞎火的让自己当并州狗捅死你冤不冤啊!”麹义眼看着走出营寨听到自己背后的马蹄声心里就直冒火,把自己部下统领骑兵的黎阳营谒者赵威孙臭骂一顿,看着传来厮杀声的战场转脸对部下发令道:“待会都给我看好了,凡是骑马的全给我捅下来!不想被骑兵突死就都别慌慌张张地散了阵势!”
“诺!”
麹义的吼声极大,周围士卒为之振奋,杀气腾腾地朝混乱战场奔杀过去。
麹义虽然说性格极烂,对将军燕北想不开了都要张嘴怼一怼,更别说手底下的士卒了。但凡惹其不快肯定是一顿骂跑不了的。但谁都不可否认,做麹义部下的兵,活下来并升官的几率最大,因为这个将军在战场上指挥兵马最凶,而且他总是赢的那一个!
和生死之事比起来,闲时挨上两句骂又怎么了?
比起麹义部的气势如虹,曹操的部下现在可就是落汤的鸡崽子,大几千人马被吕布的骑兵冲得是七零八落,面对呼啸而过的并州骑兵在黑夜里好似收魂夺魄的恶鬼一般游曳于战场,士卒里十个有七个连兵器都拿不稳了,更别说拒敌了。
那就是个梦!
尤其是在战阵里左冲右突的吕布,见到那杆曹字大旗时好似打了鸡血一样,骑在马上比别的骑兵都高出一头多,持着长戟方圆一丈都没人能站着超过一息。倒是曹操的部将与吕布麾下曲将司马们打的势均力敌,这才给了曹操能够重新掌控兵马恢复士卒指挥的可趁之机。
可是转眼,马上的曹仁便对曹操说道:“兄长快撤,吕布杀过来了!”
曹操往战场上望了一眼,黑乎乎地看得不甚清楚,但撕破黑暗的那匹赤马却将他吓得仿佛三魂出窍,额头上的发髻都一片酸麻,连忙对周围士卒喊道:“拦住此獠!”
根本不用他说,一旁马上的联军伪校尉王朗便已拍马舞刀而上,高声呼喝着让士卒架起枪矛,兀自对吕布发起挑战,高声叫道:“匹夫吕布,受……”
话都还没说完,吕布眼见跃马扬刀跳出一将,腿脚轻磕马腹,赤兔似闪雷般冲出两丈,方天长戟探出若电,转眼再看先前拍马舞刀威风无匹的王朗已被挑落马下,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便已被送上西天。
一击斩落敌将吕布却去势不减,长戟舞起好似风轮,将近畿想要抢下王朗尸首的士卒纷纷劈翻,策马只取阵中曹操,满身威势誓要将曹操斩于此地!
曹仁见王朗不足一合便被斩下,心中气势便已矮了三分,持矛迎上与吕布相斗不及三合便被戟杆扫落马下,此时曹操还尚未抛出十步,尽管人山人海持矛而上,可他们又哪里阻拦得了身后跟着不少并州骑兵的吕布?
就在此时,西面喊杀之音传来,尽管谁也看不清远处的情况,仅凭呼喊之声便能确定投入战场的兵员不在少数。吕布当即便料定西营敌军不好对付,他们主帅居然头脑清醒地没有去追击高顺!
持戟逼退近畿迎上的敌军步卒,吕布深深地看了一眼曹操,只将曹操盯得遍体生寒。就早曹操于心头喊着吾命休矣之时,却见吕布勒住缰绳转头朝其麾下几员将领厮杀之处奔去。
“别打了,援军以至,先撤再说!”
倒不是吕布怕了,所谓的为将之道,每个将军都有自己的理解。而对吕布来说,便是要时时刻刻都以如履薄冰之心,行勇猛刚劲之事!
吕布调头不管曹操是因为他统领骑兵在战阵当中顺着几名部将僵持的敌军将领一路趟了过去,原本僵持不下脱身不得的部将眼看将军来援动起手来是各个生猛,而曹营部将则各个心惊胆战,连忙舍了对手拨马回走。
这一下子,竟让吕布率领兵马在曹操阵中大肆杀戮一番,最后还能领着一众骑兵在麹义部到来前全身而退,好个威风潇洒。
曹操尚且如此,就更不必说摸黑统帅小股骑兵本想着去截击吕布却摸着高顺撤退路途一路向西追击的鲍信了。狭窄的官道上遇到伏兵,强弓劲弩齐张之下哪里还有不败的道理。
次日清早,燕北领着部将自邙山上滚滚而下,看着战场上满目疮痍与曹操营地外堆满覆着草席的尸首,面沉如水。
接着自西面奔回数骑,为首的是鲍信部下名叫于文则的骑卒。数骑各个带伤,衣甲凌乱,哭号着跑到燕北大军之前,告知燕北他们的将军鲍信昨夜为敌军所败,如今被擒于吕布手中,希望燕北能救出鲍信。
这种事情,燕北是一个头两个大,神色不善地看向麹义,问道:“你不是说昨夜无事吗?”
无事无事,他都聚拢兵马准备打下来,麹义的士卒报信说没事。
没事曹操昨天晚上被宰了千余士卒,没事鲍信的骑卒统统被击溃自己还被擒下。
“你啊!”燕北无可奈何地指着麹义,摇头叹道:“戒骄戒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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