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谁是“矛”，谁又是“盾”
“啊啊啊……崩溃了，什么啊！”我抓着头，笔都被甩了出去。
“祖宗啊，你干什么呀”，赵菲拍着我的背，似笑非笑地说。
“真的搞笑诶，居然真的把下课五分钟都取消了，这是要逼死谁啊”，“啊啊啊呜呜呜”，说着我慢慢趴到了桌子上。
本来以为周建平也只是表面上面收了我们的下课五分钟，以为只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件事怎么着就被年级主任知道了啊，好了，他又开始夸我们班了，当然，坏事也来了——不时地来我们班教室门口光顾一下。
“我告诉你啊，很多次我超想和年级主任说一句:嘿，要不进来坐坐啊，我看你每次都在门口看我们挺累的……”，我气鼓鼓地说。
“噗，你也太搞笑了吧，这样苦的时候还可以开个很正经然而又不是没有理由的玩笑”，章洁茹对我笑着说。
“啊啊啊啊啊……”
我要发疯了，双手把头发抓的乱糟糟，真恨不得把脑子都甩了出去，学习真的太糟心，心真累。
“同学们，快点拿出作业写，或者去问老师啊！诶？我不是昨天都和你们说了吗，赶快动起来啊！！快点快点”，说着周建平还拿着他的小棍子敲了敲讲台。
我的叛逆上了头，正如酒精上头一样，不发泄出来似乎就不会好了。脑子已经不被理性支配。
自由是我最追求的，学习是我最崇拜的，努力是我最自发行成的……然而，这一切被剥夺了。
在大家一片安静做作业中，我用力站了起来，椅子往后移，直撞在赵菲的桌子侧面。
“哎哟我的妈，祖宗，您悠着点，你别忘了你还有低血糖，不好这样突然站起来的”，赵菲小声嗔怪我，帮我把板凳推了回来。
我回头一笑，做出一个口型:“走，带你去轻松的地方”。
赵菲居然也是懂了，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干什么”，周建平呵斥道。
“去办公室问问题啊，你不是说可以吗”，我在气头上，顶撞了他一句。
“去就去，下回安静点去，弄那么大声音干什么，快点去”。周建平手招了招。
“诶诶诶，你说的轻松的地方哪里啊”，赵菲出了教室就开始追着我问。
“老刘那里！”，我跑了起来。
“啊？不行，我物理不好，去他那里不好啊！喂！诺昇！”。赵菲眉头一皱，却发现我早就跑远了，也只好追了上来。
两个冒失鬼突然推开了老刘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的门朝南，门被一推开，秋日暖阳缓缓注入办公室，几平米小的办公室突然间被放的很大，地上都洒满了金黄。本来阴沉沉的房间充满了生机。
门口的我和赵菲沐浴在阳光里，对着一地珍贵的“黄金”傻笑。
那一刻，我觉得时间静止了，静谧，美好，还有，青春。
“干什么啊，你们吓我啊”，老刘看到我们冲过来着实吓到了，“后面有追兵啊，跑成这样。”
“诶？刘哥你别说，我们后面还真的有追兵嘞！”我开玩笑地回答。
“到底怎么了啊”，老刘问。
“没事儿，我们过来避避风头，没事，不打扰你，嘿嘿嘿，接济一下我们吧”，我做出可怜装。
“那个，刘老师，我和诺昇就是不想在教室待，教室里面大家都太压抑了，所以想到了来你这儿问问题什么的，可以稍微放松一点”，赵菲解释道。
“噢噢，那行，你们先坐好了，反正办公室其他老师也不在，有问题的也可以随时问我”，老刘听完赵菲的解释之后很搞笑地笑了笑，接着他继续着他的备课。
“哦对了，听说是你们班吧，那个下课五分钟的事情的……”，老刘问。
“对没错，就是6班这个倒霉虫，太压抑了，这样下去人都要学傻了，所以我们才来你这边的”，我说。
我说完居然没人接我的话，场面有些尴尬，我摸了一下后脑勺来缓解尴尬，傻傻的轻笑了一下。赶紧拿起手上的书看起来，不然要是被老刘赶走，是真的会要走投无路的。
过了大概三分钟，老刘说话了，“我不管你们班是什么样的制度，但是既然你们来了我这里，希望你们也是学习。虽然你们周老师强制你们下课还学习是有点强人所难，但是你们也是应该学习啊，这就高二了……”
“好的好的，刘哥我们知道的，我们肯定到你这边也是好好学习的”，我知道老刘又要开始唠叨了，很快打断了他说话，“那我们回去了，马上要上课了，刘哥拜拜，谢谢”，我轻轻说出最后两个字。
走出办公室，突然心情特别低落，喉咙像是被卡住一样。
天好像阴下来了吧，还是阳光不那么暖了？现在面前的不再是一片金黄，而且自己硕大的影子，一团黑乎乎。
“诶？诺昇同学，停一下！”老刘在后面叫我。
“啊哈？”我惊喜回头，脸上不经意间泛出笑容。
“把物理作业拿回去发了，下节课我要讲，让同学们自己先看看，不会的我上课去答疑”。
“嗯嗯”我回答。很简短。走了。
还是从老刘办公室一样走出来，还是抱着物理，还是老刘这样的嘱咐，宛若时间没走，宛若还是那一年，宛若我还是物理课代表，我还可以和他说很多话。
老刘是78年的，我对他……应该是崇拜吧。毕竟从来没有一个老师和我可以畅谈……
回到教室，周建平不知为何对我们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可能因为我太重视物理？又可能和物理老师走太近了，他吃醋？老师的心思谁可以琢磨透呢……老刘是我朋友……
“投影边上的同学把投影开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们看”，又是一节下课时间，周建平抱着他那台方方正正的电脑进来，和他脑子一样方。
“这是我这星期在每个下课来教室拍下的照片，大家看一下”。
……
“好了，看完了，发现什么问题吗？”
我看完低下了头，因为没次都跑去老刘那边，拍的照片里面每一张都没有我。
“有些同学，我当然说的有些同学啊，几乎每次下课都不在，我是说你们可以问问题，但是有这么多问题吗，要这么勤快跑出去？希望同学们重视一点这个下课五分钟的利用……”周建平站讲台说。
他后面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只觉得脑子一片“嗡嗡”作响。
“吧嗒”，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只觉得眼睛里有东西，一挤眼睛，一滴泪珠就下来了。
青春里的委屈与倔强，无处抒发。
“好了，我们上课了，把昨天发下去的作文拿出来”。
我赶忙快速眨了眨眼，眼泪很快吞了下去，找出作文，作文上面的“42分”，赫然大字映入眼帘，我们作文满分70分。
一直自诩有思想，作文不错的我，在高二这几个月里一次一次又一次惨遭滑铁卢。
是我思想落后了吗；是我太自傲，对于自己水平过高评估了吗；还是这仅仅不对有些老师的口味。
“这次考试42分以下的同学，今晚晚自习重新写一篇作文给我”，周建平说。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与冲动，一把将桌上的作文卷子揉成一团，拼命往桌肚里面塞。揉纸的声音很大，全班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当时也包括周建平。
后面的赵菲担心的轻轻拍了我一下，我没有回应她，自顾自地趴在桌上。
我知道，周建平在朝我走过来。
“周老师，周老师，我帮我看下我的作文，怎么才可以进一步提高分数啊？”，突然听到了说话声音，我抬起头看了一下，
是简祎在周建平到我面前之前就半路拦住了他，揪着他问作文。
待我看他的时候，他和我对视一眼，笑了一下。
尽管简祎拖延了时间，但这不可能阻止周建平找我说话。
教室外阳台上:
“你干什么，揉卷子干什么”，周建平问。
“因为不满意，我不想写着42分的卷子在我书桌里，所以我揉了”。
“女孩子家要这么脾气大干什么，你现在在学校，有老师同学惯着你，你到了社会，谁会惯你？还有你看看你是不是每次下课都跑出去，陈诺昇，你该定定性咯”，周建平很娴熟地搬出一堆客套话。
说实话，那一刻，我心软了，觉得可能我做的有些过分，他也只是严格吧……不过还是一口气堵在胸口，当时我没有想明白，不过现在我有点懂了。
因为这世界上，有个东西叫做——先到先得。在老刘先到，还占据了很大美好记忆之时，那么之后的再天花乱坠可能亦是于事无补吧。
“好了，你进去吧，自己好好调整好心态”。周建平对我摇摇头。
到了教室的我傻傻坐着，盯着某处呆呆的。
“啪嗒”一声，吓得我从幻想里面回过神来，手上的笔被掰断了，手指红了一片。
我从笔袋赶忙拿出一支新笔，从草稿本上撕下一张白纸，郑重在纸上写下:
“说明书——我想对本次事件做出说明……”
“报告”，我站在周建平办公室门口。
“进来”
“老师我写了一份这件事的说明书，你看一下”，我把纸递给周建平。
“那我先走了”，坦然走出办公室。
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既然有两者是矛盾的，那么谁是“矛”，谁又是“盾”呢？何不把话全部说出来呢。喜欢自由，不喜欢约束，不赞同占用同学们下课五分钟的时间……
有什么是比沟通更直接让人理解的方法呢？
不论结果好坏，不论周建平看完“说明书”之后可能会爆发什么样的情绪，我说了出来，该是对自己最大的负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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