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可以给你写封情书吗
“喂，诺昇，你到底怎么啦，你的物理……”，赵菲看着我桌上的物理试卷说。
我回过神来:“没什么，是最近状态不怎么好吧可能”，说话间我收起了那张考的很砸的物理试卷。
“刘哥马上要来上课了，你调整调整一下状态吧”。
物理课上，
“这道题说了很多次了，先看它的状态……”，老刘在讲台恨铁不成钢。
我这次上课没有和他有任何的互动，只是全程低着头，看着惨不忍睹的试卷，仿佛我的世界都崩塌了。
“同学们，你们能不能抬头看看，考的砸了下回争取考好啊，现在不听下一回还是不会”，老刘停下讲课说。
我知道他应该说的我吧，要知道平时的我在物理课上比火山爆发还要活跃……如今，不是我不想，我只是在反思是不是我对自己太高估了，太自傲了。其实自己根本就很差，还要倔强地刷着存在感。
一天的魂不守舍，终于熬到了放学铃声。
回家会好很多吧，可以自己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好好想想。
今天回家的路特别漫长，走了很久那条路还是没有走完，只好埋着头迫使自己走下去。
“你怎么回事啊，你看看你的物理分数，你不是称自己物理最好吗，现在怎么考的这么差，你自己想想你语数外三门很差，现在就物理地理分数还看得过去，现在物理也差成这样，你最近是干什么了”，妈妈拿着手机，生气地对我说。周建平每一次都会把我们考试成绩发到班群。
我不说话，但是心里真的真的很难受，眼泪差一点喷涌而出，但我在极力忍着。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管了”，我拿着书包准备进房间，留下一个落落而逃的背影。
“不知道你最近是怎么了，心思不在学习上面吗，你要是物理都掉下去了，你是真的什么都没学好了”，妈妈没有看懂我想立刻逃离的心理，还在对着我背影抱怨。
我回过头，把书包往板凳上一摔，愤愤地打开门，直冲了出去。
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路边，还有偶尔几辆车在我面前穿梭，眼泪滚滚而下，不停地抽泣。
考得不好我也难受，而且应该没人会比我更加难受吧，我可以承受语数外排名倒数，但是却承受不了物理考差一分。
因为把希望与寄托全部放在了它的身上，要是某天它垮了，我也离崩溃不远了吧。
“回去吧”，妈妈也跟了出来，其实她一直在后面看着我。
“刚刚我的话是说的有点过，那是因为被你成绩气到了”，妈妈叹着气说，“你考得不好自己也难受，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就，你自己难受就好好反思一下，我也不多过问了”。
说完我乖乖被她拉进家里。
行吧，我是承受能力差了些，也没什么大不了吧，谁都没有放弃我，为什么要自己自暴自弃呢，我心想。
重回平静的日子，课桌上的书是越堆越高，桌肚里面的试卷是越来越乱。语文里面夹着数学卷子，英语试卷卡在桌子缝里。
开学两个月了，终于换了位置，这次换位置是大换血，我还是在原来的第四组第一排，赵菲还在我的后面。但是简祎换到了我边上，也就是第三组第一排，史明明在简祎后排一个。
这是做完数学午练的某一天，我小声地收拾着桌子，整理着试卷。
我一股脑把抽屉里面的试卷全部拿出来堆在桌子上面，一张一张地分门别类。
此时简祎塞过来一张小纸条，纸条上面写着:
“我可以给你写一封情书吗？”
拆开纸条的我先是被震惊了一下，紧接着就想到了有个东西，它叫做“恶作剧”！
我回过头面着简祎，假笑了一下，“好啊，有本事你写呗”。
简祎明显有些震惊，他或许没有想到我居然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吧。
他的震惊被我看在眼里，心想:“小样，还想套路我？再去修炼修炼吧”，接着我没有理会这件事，继续整理着试卷。
放晚自习前，一封信如期而至地出现在我桌面上……
我看向给我信的人，一副疑惑的表情，仿佛在质问简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好像看懂了我的表情，很淡定地说，“你不是说我有本事就写吗，我现在写好了”，说完还浅浅地笑了一下。
既然当初让人家有本事就写，现在这封信是我不收也得收了……
我小心地把信塞在书包里面，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这么懵”，我一直一直在问自己……
回到家之后，我并没有立刻去看那封信，到那会儿我还是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这么突然，简祎？？
“做作业呢，认真点啊，今天上班很累，我就不等你做完了啊，你自己做完早点睡觉啊”，妈妈打着哈欠走到我边上。
“好的，你先去睡吧”，我回答。
待妈妈走出我房门，我立马放下了手上的笔，跑到门边，趴在门上听到妈妈进了她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反锁。
内心焦虑不安，我还想到一种可能，就是:当我打开纸条的时候，上面只有几个大字告诉我上当了！！
“好了，看下吧，现在这样乱猜也不是事”，我长吁一口气，拍了下手，就当给自己鼓励了吧。
手战战巍巍地打开纸条，上面满满一页的密密麻麻的字。
其中我只记住了最后一句话，
“能不能让我和你携手走过高中时代……无论你怎么回答，能不能在明天给我一个回复”。
我突然心跳加速，好像是在做梦，偶像剧看多了吧。
我从边上本子上面撕下来一张纸，写下:
“哈哈哈哈，谢谢你可以和我说你的心里话，我很荣幸。好啊，我们本来就是要一块携手走过高中时代的呀，一起加油吧！”
很简短，因为我自己心里想的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不想拒绝，也不想说任何接受的话。
第二天，
我早早到了教室开始了早读，到了大概五点五十八分的时候，简祎到教室了，对我笑了一下，
“早啊，今天你来的真早”。
我没有回他，装作早读很投入没听见的样子。
早读下课:
“诺～”，我把我的回复扔在了他桌子上面。
他似乎很激动，当场想打开了，但是笑了一下，对我说，
“我还是回家看了吧”。
赵菲坐在后面着实疑惑，“诶？什么事情啊，看什么啊，你们俩有什么事情吗”。
“没啥，没事的”，我回答。
中午午练的时候，周建平突然出现在教室前面窗户边上，我用余光注意到之后，立刻抓紧笔，更加认真的做练习。
突然他冲进教室，“拿出来，快点，不要我搜吧”，对着简祎一阵狂吼。
我脑袋“嗡”了一下，直觉告诉我周建平看到简祎在看信。
“快点，不要我动手吧”，周建平还是呵斥简祎。
不过简祎却一直没有拿出来，两个人就这样对质着。
不过，简祎怎么可能犟得过老师，最后还是把我的回信拿了出来。
周建平拿起回信，看了一分钟。这一分钟对我来说简直是煎熬，感觉自己像是裸露着身体，已经全被看光了。
“陈诺昇，你出来一下，有话和你说”，周建平面无表情。
到了办公室，
“你来说说，我前几天说的几个必死，还记得吧？那个第一个必死！”，周建平大腿翘着二腿。
我不说话，我脑子很乱，我能说什么，我怎么办……
“你们在学习这么紧张的时候，还给我谈恋爱！把我的话是当做耳旁风了吗！！想要造反吗”，周建平大吼。
办公室其他老师的目光也聚集过来了。
突然，我回过神来，“嗯？什么，我谈恋爱？啊？什么事情啊！”，我很懵，我并没有答应简祎吧，那一瞬间我都觉得我失忆了。
“老师，我没有谈恋爱啊，我只是对他的回复而已，我没有说我们俩要在一起啊，我哪里有一个字答应了？”，我是被误解了吧，于是直接怼了上去。
“你告诉我你没有谈恋爱？开玩笑？你那段话你告诉我没有？”，周建平连续几个问句大声地吼出来。
“我没有，我说没有就没有”，我被气到握紧了拳头。
“你别解释了，我是语文老师，你这话里面什么意思我早就看的清清楚楚了”，周建平无赖地说。
“对不起，你忘了这个是我写的！我写的东西的意思我会不知道吗，还需要一个看的人帮我解释要表达什么吗？？请你不要这么把人屈打成招！！”，我突然大声地说。拳头握得更紧了。
“我不和你吵，他的信呢，把他的信给我”，周建平伸出右手，“拿来！”
“我没带，扔家里了”，我气呼呼不屑地回答。
“你让你家长送过来，晚上送晚饭的时候送过来！！”
“给你家长打个电话，让他带过来”，说完把他手机递给了我。
我很快就拨通了妈妈的电话，脑袋里面一片浆糊，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说什么……
“喂……周老师怎么了”，我妈接通了电话。
“喂，妈，是我，你晚上送饭的时候能不能把我桌上的黄色的本子拿过来给我，我有东西夹在里面忘记带过来了……”，我说。
“好的，那就这样了，我还在工作”，妈妈挂断了电话。
“这样满意了？没什么事情我走了”，我把手机扔在周建平桌子上面，什么都没管，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菲菲，你能不能中午陪我出来一下”，我低气压绕身地对着赵菲说。
“好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刚刚周建平叫你出去干嘛，你别是有什么事啊，别担心啊”，赵菲拍了一下我的肩。
中午十二点五十，大家都在教室午睡，整个学校安静到可怕，此时也不会有巡课主任出没，我拉着赵菲的手登上了天桥。
“简祎昨天写什么信给我，然后我写了回信，今天中午他拿出来看，然后你也看到了，被周建平逮个正着”，我率先开口。
“啊？没事吧你们，他写的什么啊”。
“他所谓写的是情书吧”。
“天啊，情书？？！诺昇啊，怎么回事啊到底”，赵菲着实被吓到了。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赵菲。
“卧糟，这个周建平是有病吗，明明你回信里面什么都没说啊，他是怎么心理扭曲才看着学生一个个都在背着他谈恋爱的”，我知道赵菲是在替我生气。
“而且啊，为什么那个什么简祎要中午看回信，他不也回答你说要回家看的吗，他现在这样是怎样，然后你被拉到办公室骂个半死，他老人家坐在教室安逸的很？什么逻辑啊，要我说，这个简祎不是什么好货色，这件事到现在他都没有站起来说过一句话，还男生呢，一点担当和责任都没有”，赵菲对着简祎一顿痛骂。
其实我心里也有同感，我是很恶心周建平的误会，但是简祎的不作为让我觉得无助，感觉一切都是自己活该作的。
“那你现在怎么办，等你妈晚上来了你要怎么说啊”。
“我现在想都不敢想之后这件事要怎么发展，我现在觉得我真的好乱，怎么办啊我”，说完我崩溃大哭。
赵菲把我抱着，我就在她肩膀上嚎啕大哭，哭的可能是委屈，也可能是无奈，也哭怕自己撑不过去。
“噔～噔～蹬～蹬～”，很快午睡的起床铃声就响起来了，我从赵菲肩膀上抬起头，脸哭到通红，赵菲衣服那一块全湿了。
“谢谢你啊菲菲”，我边抽泣边说。
“没事没事和我客气什么啊，给你说啊，你现在赶快平稳一下情绪，我陪你再去趟厕所，你好好洗把脸，好好给我上完下午的课和晚上的自习你听到没有，还有，不允许再瞎想。”，说完赵菲就立刻拉着我去厕所洗脸。
回到教室，简祎低着头，史明明首先看到我进教室，推了简祎一下，简祎抬头看到我，想站起来说些什么，我率先对他摇了摇头，他也便不再说什么了。
下午上课，
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但是怎么可能会不想，每次想好好上课了，突然思绪又被拉回，然后又酸了鼻子。来来回回，一下午整个人全然不在状态。
到了吃晚饭了，我最难的考验来了:
“怎么了，赶紧吃啊，吃完上晚自习去了”，妈妈看我半天不吧啦一口饭，催着我。
“那个，妈，老师叫你进去一趟，有事情和你说……”，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了。
“什么事啊？”，我妈疑惑地问。
“没事，你进去就知道了”，我敷衍回答。
“让你带的本子你给我一下吧，我有用”，从妈妈那边拿来黄色小本本，里面夹着的，是这次事情的罪魁祸首。
“陈诺昇妈妈是吧，给你看样东西”，周建平像个大爷一样瘫在他位置上面把我的回信给了我妈看。
在我妈看我回信的间隙，“他的信拿来了吗，给我！”，又开始对我发号施令。
我递给了他，他自己先一个人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简祎的信，像是一个看客在看小丑，毫不心软，残忍至极。
待我妈看完我的信，他又把我刚刚给他的信递给我我妈，“这是那个男生的信”。
待我妈看完，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责备我，什么都没有。
“好了，陈诺昇妈妈，现在这件事你也清楚了，这样吧，看样子陈诺昇也没什么心思上晚自习了，你把她领回家吧”。
走就走，我还一刻都不想留了！我听完周建平的话之后，立刻气冲冲走出办公室去教室收拾书包。
“诺昇，怎么样啊，怎么说啊这件事”，赵菲看我回来了很担心地问我。
“没事，我这个晚自习回家去，明天我就来”，我很淡定地回答。
“怎么啦诺昇，你是要回家吗”，边上的男同学不知情地问我。
“对啊，在教室学的厌了，我回家学习了”，加之淡淡一笑。
我收拾好了书包，准备出门，简祎缓缓抬起头，
“对不起”，很小的一声。
我笑了一下，“没事”。
在房间里面，妈妈坐在床上一角，我坐在我的板凳上，两个人都在沉默，
妈妈率先开口了，“小昇，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结束吧，我也不和别人说这件事包括你爸爸，看书吧，前阶段物理也掉下来了，争取下回考试考上去”，说着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妈，其实……其实，我真的没有，我没有像班主任说的那样，我没有谈恋爱，我只是还不会拒绝……”，我低着头说。
“唉，没事，做作业吧”，妈妈细声地说，走出房间，悄悄带上了房门。
偌大的房间就剩我一人了，我往椅子上仰了过去。
你看，这个房间，它把我罩住了，我很难逃脱，罩在里面的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做什么都是无用功，说什么都是废话，正如那个欲加之罪，那又何患无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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