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船头惊变
明义、李兵皱皱眉,心下一凉,有后台的权利如果无法约束必然产生可怕的后果,而云老爷等人出事,根子只怕就在此了!
“有一点无法掩盖的事实是,这位主簿还真有几把刷子,在他接手县衙事宜之后,一应救灾事宜做得还真是到位,也将民心安定下来,进行自救,宜良的各项事情还真的步入了正轨,一切都是那般的欣欣向荣,从此处看来,这主簿还算称职的!单纯只是这一点,云某是服气的!”云老爷叹息一声。
哟,这评价不低啊!“王守仁”眼光一凝,望着云老爷。
众人也是讶然地望着云老爷,他们可没想到,云老爷居然如此评价这位主簿。
“当然,这是公归公私归私,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但是,如果证明李兄他们的事情与这主簿有关,这仇我必定是要报的!”云老爷恶狠狠道。
云老爷说完狠话,见众人望着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虽然这主簿还算称职,也有沐王府的军队前来帮衬,如果依此发展下去,只怕咱们宜良即便余震不断,但也必定会人心思定,齐心协力将这次天灾安然渡过,然而,各地传来的消息却是各地的赈灾粮食物资不断被劫被烧,如果是一县一地的话,咱们也不会心慌,但不幸的消息却是接二连三地传来,除了邻近几个县的援助粮食运到之外,就连云南府运出的粮食都被烧,这就说不过去了。”云老爷说着,眉宇之间闪现着愁絮及恨意,显然对各地如此对待他们灾区人民感到愤然!
“王守仁”等人对视一眼,无奈叹息,是啊,云老爷他们身处一县之地,消息闭塞,再加上身处局中,自是看不到云南境内的风起云涌,更谈不上能够从南疆的整个形势上看,也怨不得他们目光短视啊!
现在想必云南府,包括沐王府只怕是焦头烂额了!毕竟如此大规模的劫杀实属罕见,更不用说发生在地震天灾发生之际!这等严竣形势,搁谁头上,谁也得跪啊!
倒是不忙向云老爷他们解释,且听听他分析的宜良县局势。毕竟,他的想法也代表了宜良县百姓现在的想法,对于咱们前去宜良如何开展赈灾工作有所助益。
云老爷稍稍缓和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
“就在咱们离开宜良之前,百姓中传出了很多负面的消息,说是各地明哲保身,不想前来援救咱们,而且朝廷派的钦差至今未至,只怕也要放弃咱们了!还说,周围各县准备将咱们宜良县兼并,云南布政使准备上书,想要彻底将宜良县放弃。反正,各种负面消息谣言满天飞,也不知真假,官府虽然不断派人前来避谣,然而,谣言却是越止越多。”
“那各位富户乡绅是什么态度?”“王守仁”见云老爷停止述说,皱眉问道。
啊!云老爷一听,为之一愣。
赵秀才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光亮,钦佩的眼神望向“王守仁”。
“乡绅富户想必现在的日子还算好过,但他们的态度为何?是想要捐赠救助宜良百姓,还是想闭门自保?”“王守仁”将话语说得更加直白。
“这?”云老爷皱眉不已,他还真没多加注意乡绅富户的动态。
“这一点我来说明吧!”赵秀才插话道。
一时间,大家将目光转投向了赵秀才,毕竟,之前赵秀才基本上一直保持沉默,在旁静静听云老爷诉说,此时却这般积极插话,他这是什么意思?
“王守仁”转头望着他,若有所思,但却并未阻止,只是静待他解释说明。
赵秀才倒也不见外,见大家没意见,开言道,“其实,天灾刚开始,各位乡绅富户还是积极应对的,也捐赠了不少,然而,随着各种负面消息的传来,他们保持了观望态度,捐赠也逐渐减少,尤其是在几个富户惨遭暴民灭门之后,他们迅速加强了防卫力量,捐赠的行动也迅速停止。”
他环视大家一眼,重点看了看“王守仁”,继续分析道。
“我想,他们的所作所为,一则,表明了他们想要明哲保身的态度,他们不想救人不成,反被暴民盯上;二则,他们显然也在担心粮食是否能够及时运来,到时自己家的粮食都不够,那可就有乐子了;三则,他们也在观望朝廷的态度,也就是等等您这位钦差的来临。想要随机应变。”
“王守仁”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乡绅们的这种态度倒是能够理解,毕竟,谁都有私心,在此天灾之时,任何人的第一想法都是先行保障自己能够活下来,其次才想着要泽被大众。也就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另类演绎。
“总而言之,官府在尽量保持现状,等候救援,乡绅富户则在旁观望,百姓则是乱作一团,瞎传谣言,自已吓自己。宜良的一切都表明了大家的心中慌乱不堪,乱象已呈,如果有一个爆点,只怕瞬间就会炸裂开来。”赵秀才一口断言道。
吴起、李兵、明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是啊,如果宜良在他们到来之际爆裂开来,暴民揭竿而起,那可就乐子大了,到时钦差大人可就真成救火的了!
“依你所言,官府为何要假扮暴民,洗劫这几个富户呢?”“王守仁”问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这?赵秀才一愣,他也未曾想到,这位钦差大人居然问了他这个刁钻的问题,不由得犹疑起来。
“赵秀才但讲无妨,咱们现在只是探讨而已!”“王守仁”和蔼地望着赵秀才。
“好,赵某就将浅见说说,如果下了船,赵某可不会认的!”赵秀才看看“王守仁”,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那是自然!”“王守仁”点头笑道。
“赵某认为,有两种可能。”赵秀才自信道。
两种可能?大家为之一愣。
“一则,是那主簿见财起意,想要发国难财,故此铤而走险。”赵秀才环视一圈,眼睛一凝,缓缓道。
吴起他们纷纷点头,不错,他们也是如此认为的!
“二则,”说着,赵秀才看了一眼“王守仁”,停顿一下。
“王守仁”笑笑,以目光鼓励了他一下。
“二则,我认为,可能暗中还有一股势力,正在兴风作浪!”
哦!“王守仁”心中一惊,看看赵秀才,闭口不言。
而吴起他们可就震惊了,这赵秀才不得了啊!他们也就是隐隐有些猜想,未曾想,这赵秀才不出宜良城居然也有如此想法。
“此言何解?”“王守仁”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赵秀才道。
赵秀才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认为,第一条其实有些牵强,毕竟,如果那主簿真的是为财,应该不会如此嚣张,也不会如此笨,更何况,如果依他的关系而言,虽然不太可能执掌一县之权,但如果此番表现良好,到时再加运作,只怕高升是必不可少的,又何必如此费心还行如此危险之事!”
赵秀才边说,边观察着“王守仁”等的表情,他见吴起他们惊讶的表情,心中更定。
“故而,我想,应该是在暗中有一股势力在推波助澜,那些负面消息只怕也是他们所散发出来的,否则,这些消息官府压制都来不及,如何会传扬开来,也只有心怀叵测的人才会利用此天灾之际,散布谣言,以达成自己不可告人之事!”
“精彩,精彩!”吴起等人不由得钦佩得一塌糊涂,不自禁鼓掌称许。
然而,赵秀才却是不以为意,只是以目光望着“王守仁”,想必,在他心目中,只有这位钦差大人称许才值得他期待吧!
云老爷也不以为意,早在赵秀才劝说他并让他见识了他的预见能力之后,早已经被赵秀才所折服,他自是不会惊奇赵秀才有如此惊人的预判!更何况,也许,他还真不知道这论断有何可值得钦佩的,毕竟,屁股决定了脑袋的高度!他无法理解吴起等人的钦佩也是理所应当的!
“赵先生,你认为,这股势力的目的何在?”“王守仁”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望着赵秀才问出了他的最后一个考验问题。
“依我观察,这股势力的目的只怕不那么单纯!”赵秀才望着“王守仁”的眼睛,缓缓道。
“王守仁”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根本不表露自己的想法。
赵秀才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本来还想要从“王守仁”的眼神中看出一些事情来,然而,却毫无所获。
“这个不单纯表现在,如果他们为财,就绝不会将目光投向一个受灾的地区,如果他们为权,也绝不会看中一个小小的县城。所以,他们的目的只怕是在这整个云南行省!”
啊!这下,吴起他们更加震骇了,这小小的县城居然有如此人才,居然将这弥勒会的目的猜了个十之八九!更令他们难以置信的是,这位居然只凭自己在县城中所掌握的一些情报就有些论断,这可真的是逆天啊!
不由得,他们将目光投向了“王守仁”,截止目前为止,他们只见过三位,而且今日居然有两位在面对面,真是妖孽啊!明师爷,你有对手了!
“好!”“王守仁”满面堆笑,击节叫好。
赵秀才瞬间面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不容易啊!终于得到了钦差大人的许可!
“赵秀才对宜良的形势还有何要补充的?”“王守仁”面上浮现同了一丝真诚的笑容,问道。
赵秀才低头沉思不语。
“王守仁”更加欣赏地点点头,并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候着他的思考。
良久,赵秀才抬头道,“无论如何,现在那位主簿与这股势力只怕已经有了交集,现在咱们当务之急就是得分析那主簿究竟与这股势力纠缠有多少,制定应对之策,才能应付咱们到了宜良的各种突发情况。”
“王守仁”欣然点头。
赵秀才突然皱眉,冲“王守仁”拱手道,“钦差大人,赵某虽然有所判断,但毕竟所知消息信息很是缺少,但钦差大人应该有更进一步的信息,还请不避嫌疑地告知,赵某才能更好的为大人分析解惑!”
“王守仁”深深望着赵秀才,目不转睛。
而赵秀才却是一脸淡然,目不斜视,直视着“王守仁”。
“好!吴将军,将咱们一路行来掌握的信息与赵秀才分享!”“王守仁”突然一笑,吩咐道。
为何是我?吴起有些懵。
“哼!”“王守仁”冷哼一声。
吴起激灵灵打个冷颤,望向面无表情的“王守仁”,唉,咱惹不起啊!他只好清清嗓子,向赵秀才讲述与那位特使及弥勒会这一路之上的万般纠葛。
赵秀才听得目瞪口呆,原来,钦差大人这一路之上居然如此波折,怪不得现在才到!
同时,他被特使那天马行空的计策所折服,世上居然有如此智慧的人才!真想好好与他交一番手啊!
赵秀才眼中居然闪过一丝钦慕与敬佩!但同时,也有一丝丝不服浮现于眼神之中。
待他听到明中信居然将其计策一一破坏,这下,赵秀才震惊了。
“吴将军,这位明师爷究竟是何方神圣?”赵秀才不由得追问道。
吴起看看旁边的“王守仁”,不敢透露这进一步的秘密,只好叹息一声,“唉,咱们这位明师爷为了殿后,阻止贼人追杀咱们,带着几位手下漂泊在外,至今杳无消息。”
“真是可惜啊!居然有如此英雄人物!赵某真想见见啊!”赵秀才叹息着,语气中充满了遗憾之意。
却不知面前这几个人心中正在吐嘈,您面前这位就是啊!如果不是你小子刚刚入伙,咱们必然会为你引见的!
“对了,吴将军,待明师爷回归队伍,你一定得为赵某引见啊!”赵秀才突然一把抓住吴起的手,眼中闪着精芒,恳求道。
吴起哭笑不得,偷眼瞅了一眼正在旁边得意无比的“王守仁”,连连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赵先生,听了这些贼人的情况,你可有定计?”“王守仁”适时插话问道。
赵秀才看看“王守仁”,目光一凝,就待回话。
就在此时,突然,旁边的一艘船只上传来一阵惊叫之声。
“三木,三木,你怎么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大家就是一惊,齐齐望向旁边那艘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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