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姜念没理会她。
张羽瑶看着她波澜不惊的态度,有些气急。
她翘起手指,戳了下姜念身上的礼服轻纱,“不过是个乡巴佬,有什么值得他稀罕的?”
姜念性子温吞守礼,和她接触过的人都会说她性格太好了,容易被人欺负。其实是他们不了解。
她底线设得低,没必要的争吵,她不会浪费半分精力,不是不会吵,是懒得吵。
她也有露出利爪的时候。
姜念伸手截住她毫无礼貌横在面前的手指,定定看了她几秒,表情冷淡道:“可能我就是长得比你好看吧。”
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语调,看不出来生气,侮辱性却极强。
她不卑不亢地直视着她,身上的气势一点不输,好像天生就该如此。
她确实是有底气说出这句话的。
她从小到大就是个小粉团子,水晶葡萄似的大眼睛,软嘟嘟的脸蛋,小嘴樱桃似的红润,街巷邻居见了都会忍不住抱一抱,每次放学回家小姜念怀里都揣着一大堆零食,被人硬塞的。
长大后,也稳坐班花的位置。
面前的少女瞳孔莹润,明眸皓齿,眼尾微微上扬,勾了条细细的眼线,纯中带魅,有股不自知的勾人意味。
张羽瑶一噎。
她长得也算好看的,可站在姜念面前瞬间就被比了下去。
生下来就是小公主的大小姐,还是第一次受这种气,偏偏无力反驳。
“算了,懒得跟你一般计较。”
姜念刚抬起前脚,又听到她说了句:“我嫌晦气。”
姜念脚步顿住,那个词像是毒蛇咬住心脏,毒液注入血液,让人狠狠颤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指尖抑制不住的颤抖,她眼神掠过张羽瑶,最后看向赵可欣。
赵可欣有那么一点心虚,“看……看我干嘛?”
张羽瑶幽幽道:“赵可欣,你难道忘了你可是给我们科普过你这位老同学事迹的呀?”
赵可欣可不想得罪张羽瑶,顺着她的话:“啊我想起来了,你说她妈妈的事儿啊。”
随意的口气里恶意昭然,姜念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浑身的刺都本能地竖了起来:“你闭嘴!”
她很少这么生气。
赵可欣还被人这么吼过,有些不以为然道:“怎么,难道不是你害死你妈妈的吗?”
姜念嘴唇颤抖,好半天才吐出三个字:“我没有!”
“那你妈妈是怎么死的。”
姜念一愣,不知道被谁推攘了下,脚上的低高跟磕到青石板,她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膝盖钻心得痛,她却像感觉不到似的,愣愣地坐在那儿,盯着弄脏的裙裾,纯澈的瞳孔像是蒙上一层浓郁的阴翳,心脏沉入死海,耳边回荡着她们的笑声。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她妈妈去看她钢琴比赛的路上,出车祸死了。”
“咦,我刚刚不小心碰了她诶,我该不会变倒霉吧?”
“多半有些晦气。”
“那我们一会儿晚会结束后去泡温泉呀。”
——
陆北炀成年了,陆商耀对他期望很高,开始有意让他接触商圈内的合作伙伴。
面前这个又是哪个大公司的周总,陆商耀介绍着,他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时不时看向姜念离开的那个方向。
她怎么还不回来。
他眉眼间隐隐露出不耐,“我失陪一下。”
不等面前这个周总说话,他喝了口威士忌,压下心底的烦躁,拔腿就走开了。
洗手间在会所后面,他沿着那条青石板走,瞥见小凉亭里站着的几个男生。
都是些纨绔子弟,没几个是心甘情愿来参加这种晚会的,穿着人模狗样,有足够的资本游戏人生。
“小妹妹,一个人啊?”
“哥哥陪你喝酒怎么样?”
“啧,泽哥,你该不会就好这款吧。”
少女坐在石凳上,她刚刚本来是回会场了的,心情烦闷,随手在侍者的酒盘上端了一杯尝了尝,她有些不适应那股味道,就没喝了。
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后来就泛起了迷糊,只记得有人找她搭讪,然后被动地带来这个地方。
她脑子昏沉,看着面前这几个人,只觉得空气稀薄,头疼得厉害,“你们谁啊?”
“小妹妹,我们是你哥哥呀。”他染了个潮流的黄发,痞里痞气地笑着。
姜念起身,脚步虚浮了下,被人搀住,“慌什么,留个联系方式——”
下一秒,拳头横空砸了过来,那黄发哥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地摔在地上。
男生攥住他的衣领,拎了起来,狠狠砸在柱子上。
黄发哥咬着牙,偏偏挣脱不开,等看清人,惊讶了声,“陆北炀,你干什么你?!”
父母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大大小小的活动也会带上孩子一起,多少都认识。
陆北炀眼神阴戾陌生,轻描淡写似的,又是一拳挥了过去,鼻梁碎裂的声音让人心悸。
“老子的人你也敢动,嗯?”他懒懒笑了下,俊脸泛着冷意,下手尤其狠。
周围没人敢上前劝架。
不知过了多久,姜念喊了声:“陆北炀。”
那男生身形顿了下。
“我难受……”
小姑娘支着石桌,颤巍巍想站起来。
男生总算停战,丢下黄发男,朝她走过去,“能走吗?”
他垂着眸子,眼底猩红未褪,细听,连声线都是紧绷的。
姜念竭力睁大眼,看清男生模糊的轮廓,点了下头。
她试图往前走了一步,身子不自觉往另一边倒过去,忽然天地翻转,她被男生扛在了肩上。
“……?!”
“陆北炀,你放我下来,我能走。”姜念捶他的背。
男生一言不发,带着她走向另一个通道,从会所离开。
……
姜念被扔进了后座,自始至终他的动作算得上粗暴至极。
“你干嘛啊?!”姜念揉了揉摔疼的pp,气鼓鼓冲他埋怨。
陆北炀打了个电话,他喝了酒,只能叫人来开车。
小姑娘噘着嘴看他,面具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白皙的脸颊上一片酡红,杏儿眼朦胧,看人都没什么焦点,有着一股呆笨的稚气。
男生薄唇抿成一条冷冽直线,盯着她看了会儿,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句:“喝酒了?”
亭子里,凑到她身上那一瞬间,他就猜到她喝酒了,她身上一股甘冽醇厚的酒香,是白兰地口味。
男生身上散发着沉郁的气息,目光漆黑又幽邃。
姜念有些怕,也有些委屈,“你凶什么凶嘛,你就知道欺负我?”
陆北炀皱眉,“我欺负你?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如果我不在,你才是被他们欺负的那个人。”
男生说到后面,似是不敢想,忽然噤声,眉眼间冷厉更甚,他就不该带她来这里。
他想到那天课间,陈子毅发的动态。
是个持续几秒的视频,几个男生在教室后面玩打闹,镜头正好扫到靠窗那个座位。
女孩扎着马尾,侧脸明润干净,鼻尖轮廓小巧,是姜念,她桌旁还站了个男生,她握着笔好像在给他讲题。
似乎男生说了句什么,女孩抬头笑了下。
镜头只停留了半秒不到,但他就是看到了。
那个场景像是无限拉长的慢镜头,在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放。
那时候他们还因为游戏机那事儿在冷战着。
陆北炀有些烦躁,随意点了个赞,过了会儿,收到陈子毅的私信:
【哥,我们班那个姜念跟我打听过你那游戏机多少钱,我随便说了个一万。】
他当时还特别生气地回复了句:【怎么不早说。】
陈子毅也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本来想前段时间告诉你的,觉得没那么重要,就忘了。】
陆北炀蹭的站起,冲出了教室,赵浪迷迷糊糊睡醒,“这陆爷是赶着去投胎吧。”
他来到了高一b6班,他本来是想找姜念的。
那个雨夜他扔掉她的银行卡,却没有离开,而是靠在拐角的墙,看到她狼狈地去捡起地上的调查报告,后来干脆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低声啜泣。
他那一刻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吼她,害她哭得这么伤心,同时他也无比厌弃自己,活该不被人待见。
于是他叫人编了个理由,给姜念班送去新的报告。
她或许就只是想把游戏机赔给他而已。
没有别的意思。
陆北炀心中的愧疚更甚,他想找她道歉。
到了门口,他看到她的身影,又退后了,装作来找陈子毅。
他从来没道过歉,也不太会道歉。
高中部的知名大佬难得一见地出现在1教,来往的女生频频投来目光。
姜念也注意到了他。
陆北炀对上她的眼神,心想她要是主动走过来对他说一句话,哪怕是一句话,他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她没有,姜念只是表情平淡地看了眼他,又走开了。
陆北炀第一次感受到挫败的滋味,她是不是再也不理自己了。
他把那个只有几秒的短视频一遍遍回放,实在忍不了了,放学后他在教室门口堵住她,以晚会为借口,刻意制造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
姜念被他吼,有些害怕地缩在角落,两条细腿蜷起,脏兮兮的礼服裙随意散在黑色真皮座椅上。
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被酒意熏染过的瞳孔有种泫泪欲泣的感觉。
“我——”陆北炀心底忽然泛起一股心疼的情绪,这是以前的自己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想揉揉她的脑袋,他想抱抱她。
刚伸出手臂,车门就被人敲响。
是家里的刘叔。
陆北炀点了下头,刘叔随后坐在驾驶位上,“北炀,去哪儿。”
男生看了眼旁边的人,默了瞬:“回公寓。”
刘叔应了声好,像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透过后视镜多看了几眼。
陆北炀察觉到刘叔的目光,带着点不可思议和……苛责。
搞得好像他真的欺负了她似的。
“刘叔。”陆北炀说,“你能不能好好开车。”
“知道了,不过,北炀啊,刘叔还是想说一句,女孩子是拿来哄的,不是拿来欺负的。”
陆北炀的父母生意上很忙,常常不在家,整个陆家,也就刘叔看着他长大,陆北炀挺听他话的。
听他这么说,陆北炀心不在焉道:“开你的车吧。”
像是为了证实自己,他又补充了句:“我没有欺负她。”
“你有。”一直蜷缩在里面的女生盯着他,忽然开口。
“……”
陆北炀有些好笑,放平时,小姑娘都是乖乖巧巧的样子。倒是没想到喝了酒后这么颠倒是非。
他觉得有趣,眉毛一扬:“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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