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五章 怎么就学不会呢
缺得觉太多,钱柳的头一挨着枕头,很快地,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是被饿醒的。
这回,不管她怎么揉着瘪瘪的肚子对自己说,“我早上才吃过灵米肉粥,很饱”,也无济于事了。肚子里象是揣着一锅煮开了的热粥(真要是的话,那就好了。那样肯定不会再觉得饿),咕噜咕噜的叫唤个不停。
实在是扛不住了。
钱柳轻声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的”,无奈的从储物袋里取出来那个小纸包,打开来,放在鼻子底下,深深的吸一口气,使劲的闻了起来。
“真香!”
品质好的灵米,除了色泽温润如玉,米粒饱满之外,还能锁住米的香味儿。
并且,品质越好,透出来的米香味儿越是清淡。
一经煮熟之后,恰好是反了过来。越是品质上好的灵米,煮熟之后,其香味越浓烈。
纸包里的灵米,就是上品货色。
它们本来没有什么气味透出来。
然而,钱柳实在是太饿了。看到灵米,她两眼不禁发光,脑瓜子里全是香喷喷的灵米饭。一时之间,嗅觉也似乎变得格外敏锐起来。感觉周身都沉浸在上品灵米特有的清香之中,不可自拔。
先前的止饿法门绝对是失效了。
钱柳叹了一口气,心道:我怎么就学不会辟谷呢?
在当下的修真界里,辟谷是修士们的修行常态。在十大宗门里,尤其是。以玉锦门的内门为例,有弟子若是筑基以后,还不曾尝试辟谷,会被认当成好吃懒做,是一种自毁仙途的堕落行径,为周边人所不耻。不辟谷的弟子,俨然成了异类。尽管他们没有违背门规,也会被完全的孤立起来,真的是连朋友都交不到。
钱柳当时挺好奇的:修行真的要辟谷吗?怎么《弟子守则》里却从来没有提及过呢?
于是,她特意仔细去传功院那边了解辟谷。
辟谷算得上是一门基本功。在传功院里,各类基本功的讲道是三天一循环,玉锦门的弟子们可以凭着身份令牌免费去听讲。而象钱柳这样的仆役,在不误了差事的前提下,也能去角落里旁听。
接连听了两回讲,钱柳也不由有些心动了。
原来,辟谷并非是她以为的断绝饮食。
总而言之,它是分阶段,一边练习服气功法,一边自然而然的减少每餐的饭量,从而渐渐达到不食五谷、不进荤腥,吸风饮露维生的境界。
传功师父们说,辟谷讲究的是“自然而然”。只要勤加练习服气功法,日修不辍,且不要放纵自己的贪欲,自然而然的,饭量就会减下来。
当闻到火食时,产生恶心之感,想吐,甚至真的呕吐了,这个时候,便是辟谷的时机到了,可以开始尝试着进行第一次严格意义上的辟谷。也就是钱柳最初以为的断食。
而第一次辟谷的时间是七天。七天之后,修士继续练习服气功法,慢慢复食,为第二次辟谷做准备。而第二次辟谷的时间至少不能短于第一次辟谷。具体延长几天,又是“自然而然”,不可强求……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延长每一次辟谷的时间,直至最后做到完全辟谷,吸风饮露为食。
辟谷的效果公认的很明显,说是,一年易气,二年易血,三年易脉……辟谷到了第九年,等于是从外到里进行了一次最彻底的淬体。那时,辟谷者肉色光美,神清气爽,身轻体健,更重要的是,在修行上事半而功倍。
钱柳被辟谷神乎其神的淬体排毒功能深深的吸引住了,也开始尝试学着辟谷。
结果,她练了一个月的服气功法,也没有放纵自己的贪欲,饭量没有“自然而然”的减少,反而胃口稳步增加。她不得不克制食欲,刻意的减少饭量。
没有悬念,那段时间里,她饿得两眼直发昏,注意力也没法集中起来。有两次,她差点儿抓错药方,闯下祸事。
至于闻到热饭热菜,恶心,甚至想吐,那是更不可能。
相反,自从她开始练服气功法之后,每一次,放下筷子的难度,感觉一点儿也不亚于三九严寒的清晨,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
不对呀!难道是我练岔了?
钱柳又特意去传功院听了一场辟谷入门的讲道。
听完之后,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练错。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钱柳跟一起去听讲道的另一位小医女请教。后者据说已经成功的进行了第一次辟谷。
“服用辟谷丹啊。”对方热忱的推荐,“效果真的很好。我第一次辟谷,就是一天一粒辟谷丹,轻轻松松过来了。”推荐的辟谷丹是下品丹,在众多的丹药里,算得上是便宜货。一瓶七粒,才一块下品灵石。
钱柳想着辟谷的神奇好处,咬咬牙,买了七粒。
辟谷丹真的太难吃了。第二天,她服用第二粒时,终于恶心的大吐特吐,连黄胆水都吐出来。
然后,更饿了。
对此,小医女的解释是:“服用丹药也是因人而异,要讲缘分的。看来你与辟谷丹无缘啊。”好心的替钱柳煮了一锅灵米粥。
看在这锅灵米粥的份上,钱柳将余下的五粒辟谷丹又送回给她。
至于“无缘”解释,当然不能叫人信服。可是,钱柳实在是想不出来,为什么自己学不会辟谷。冥思苦想两天后,她又咬牙花费了一块下品灵石,在讲道结束后,向传功师父单独请教。
后者听完后,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你资质鲁钝,贪欲过重,无法服用辟谷丹,练习此法非一月之功。若能日修不辍,十载之后,仍然不成,再来询问罢。”
钱柳在青木派呆的时间不长,但是,受青木派的影响却已深入骨髓,越来越自信,视资质于无物。听到这番话,她当即小脸涨得通红。
是被气的!
传功师父从说出来的话,到说话的神色,以及看她的眼神,无一不透出浓浓的鄙夷和嫌弃。
捞什子的辟谷,姑奶奶不学了!
回去之后,她冷静下来,再仔细思量,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被猪油糊住了脑子,信什么辟谷。《弟子守则》里一再强调,身为修士,当谨行慎思,戒人云亦云,盲目跟风。这才离开门派几天,自己就忘了个精光!
辟谷兴许是好的。就象很多天阶功法再好,也不适合自己一样,辟谷显然也不适合自己。
从那以后,钱柳就放弃了学习辟谷的念头。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胃口渐渐的又恢复如常了。这更令她坚信辟谷不适合自己。
是以,这次被困在高台之上,哪怕最后吃食耗光,她也没有得新修炼服气功法。
不敢练啊。
她担心和之前一样,越练,食欲越重。真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要命了?
只是时不时的扼腕叹息:我怎么就学不会辟谷呢?
不然的话,象这种时候,也不会因为断了粮米而饿得两眼发黑。
又叹了一口气,钱柳尖起手指甲,拈了一粒灵米,送入嘴里,用牙齿慢慢的研磨起来。
这又是她在断粮之前练出来的一个技能:慢慢的磨碎一粒米,和着唾液咽下肚,一般接连吃上十来粒米,饥饿的感觉会下去一大半。她又能扛上一个多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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