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景帝仪见她不回应,又抽了桌子一下,“我说的话听到了么。”
平乐缩了缩脖子,简直就是bao政,平乐又给她多安了一个名字,女暴君。她低头回,“听到了。”
景帝仪满意的应了声,“嗯。”吩咐准备轿子,换了件衣裳要进宫,临走时吩咐白雪盯着平乐抄书。平乐皱眉,她是最讨厌书的,以前凤大人给她讲学问时她都盯着凤大人俊俏的脸庞打发时间,现在倒好了。平乐在心里抱怨,她到底是嫁人还是要考科举,又叫她背书又叫她抄书,她又不要做女状元。
景帝仪进了御书房,皇帝正在欣赏陆存熙画的咏梨图,陆存熙一身朝服,容貌谦恭。皇帝笑道,“难怪说帝仪有口福,这是太后刚刚命人送过来的芝麻糕。”
景帝仪道,“我的口福还不是皇上和太后赏赐的。”
皇帝吩咐,“太后近来喜欢梨花,把这画送去。”
陆存熙目不斜视,微微低着头要告退,皇帝赏赐了他一方墨砚,摆摆手让他退下。
景帝仪抓起一块塞进嘴里,一样的步骤,望闻问切,“皇上觉得龙体如何?”
皇帝道,“有些乏力。”殿内服侍的小太监搬来一张椅子放到皇帝身边,景帝仪坐下,张年先让其他人出去,又去拿了金丝软垫来,皇帝伸出左手压在那垫子上,景帝仪给皇帝把脉,突然听到皇帝道,“你和凤靡初订亲了?”
景帝仪面不改色,好像全神贯注在把脉上头,过了一会儿才道,“昨晚的事传得还真快,劳皇上费心了。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更没有订亲,算是先相处吧,和我成亲的人是要和我对着一辈子的,一辈子那么长,总要相处了才会知道合不合适。”
这边的男女成亲靠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人到订亲了都不知道对方高矮胖瘦,她认为再普通不过的话,放在这里算是惊世骇俗了吧。
皇帝道,“朕以为凤靡初大你许多岁,你和陆存熙会更有话聊些。”
景帝仪看了皇帝一眼,揣摩着他的意思,“话投不投机跟年纪没关系,凤大人是比我年长好几岁,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缺点。我这么任性,凤大人是教书育人的人性情温和,正好可以包容我的无理取闹。”
皇帝夸赞道,“他的才华确实是万里挑一的,是管仲鲍叔牙这般的人才,乱世可安邦,盛世亦可治国。当初要不是他和陆赋两人辅佐,朕也不可能这么快重拾山河。朕也想过给他指一门亲事,只是见他无意倒也不想勉强他。”
景帝仪道,“皇上请放心,我虽然和他在一起,但我记得自己姓景,什么话可以跟他说,什么不能跟他说,我心里有把尺子度量着呢。皇上的病情,我只字未提。”
“朕知道你很有分寸,没什么不放心的。”景帝仪把完脉,皇帝收回手,扯了扯衣袖,“平乐以后得你多多照顾了。”
景帝仪笑道,“那是当然的。”
皇帝又道,“五皇子今天来跟朕说,想跟着宋潮到边关去历练,朕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觉得合适么?”
景帝仪想着难怪昨晚老五叫住凤靡初聊了许久,原来是说这事么。
再过几个月皇帝就要驾鹤西去了,到时帝都肯定是要乱的,先不管老五是得了什么小道消息,还是感觉出了什么。
如果这时候能抽身去了边关倒也能避过这劫,等新皇登基再安安稳稳的做个闲散王爷,倒也是平乐曾经说过的他们这些龙子龙女理所应当的归宿了。
景帝仪道,“这事哪里是我能议论的,皇上觉得合适那就是合适的。”
皇帝叹道,“朕的情况,你是清楚的。如果是两年前朕没出事前他跟朕这么说,朕毫不犹豫就允了的,让他出外历练对他也是有百益无一害的,说不定还能把他软弱的性子改过来。但现在,朕希望子孙都在身边。”
“那就把五皇子留下,五皇子是个孝子,百善孝为先,他会明白的。”她想起之前皇帝问陆赋和宋潮立储君的事,应该快要定下来了吧。
“宗政王子在湛王府也住了一段日子了,他和康怡成亲的日子也近了,既然公主府已经扩建好了,朕打算叫他提前搬过去。”
“皇上做主就是了。”反正宗政去疾是他女婿,又不是她女婿。就可惜了阿宝丽和她那双漂亮的眼睛。
皇帝赏赐了些金银珠宝,景帝仪心里明白,这些是给平乐的,算是嫁妆,不能明着给就让她转交。
张年安排人把赏赐送到湛王府。
回去时,她在宫门口见了陆存熙,她在皇帝那待了一个时辰,他也等了一个时辰,他朝她走过来,先是作揖,然后说道,“朝臣们都在议论姑娘和凤大人的事,虽说姑娘并不看重名节……”
景帝仪没有否认,而是打断道,“随便他们议论吧,我难得也做回好人,让他们茶余饭后有些闲话可说,不至于闷死。”
陆存熙静默着,他看着景帝仪,想知道她是装傻,还是真的察觉不出来他的心思。景帝仪笑了笑,笑容纯真像是不谙男女之事的孩子,他收在袖里的手握成了拳,“恭喜姑娘。”
“谢谢。”景帝仪上了马车,车夫问是否回王府,她道,“去春江水暖,带两只鸭子回去。”她掀起车帘看,陆存熙还站着没有上轿,她现在和陆家算是势成水火了吧,喃喃道,“陆家。”最后还是把帘子放了下来。
第二日,胡大李二收拾好了东西,要随军去边关了。
景帝仪让人去买了些干粮,把银子包成一包给他们带上路,平乐先哭的,她一哭,胡大李二两个大男人也跟着掉眼泪,舍不得。
景帝仪皱眉道,“你们两个还是不是男人,难道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么。跟着一个女人瞎哭闹,难道想着到了军营里也是这么混么。记得,做到副将才回来见我。”
阳春也频频拿起手帕擦眼睛,“要写信回来。”
胡大面有难色,他们两大字不识,就算陈牧笙后来有主动教他们认字,但不认真的后果就是教了跟没教一个样。景帝仪又给他们每人一本三字经当临行前送别的“礼物”。
景帝仪道,“下次回来,这书里面每一个字你们都要认得,不然后果,你们知道的。到了军营就算没人监督也不能赌,这叫自律,如果违反了,就自己把手指切下来塞到信里寄回来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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