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V]
纪庭说完后，周糖沉默了很久。
倒不是她没有信，她只是在思考纪庭说这番话的原因。
“你是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周糖问。
她神色困惑，实在是不理解他所说话里的意思。
按照纪庭所说的，他和原主确有关系。
可原著里丝毫没有提及这一点。
“你是后悔了吗？”
纪庭的神情看着很是落寞，似乎在他眼里，伤害原主是一件很让他痛苦的事。
周糖迟疑，斟酌着语气：“你若是不想说就不说，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等你。”
她很善解人意的。
纪庭沉默了良久，心中轻叹。
“你别对我这么好，我可不是好人。”
她和她一样蠢。
周糖看了他一眼，说：“你有没有伤害我，我不会这么轻易断定一个人的好坏。”
庆功宴上发生的事，看在他帮她提行李的份上，她就原谅他。
但下不为例。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周糖起身对纪庭说，”没有就回家了。”
纪庭垂着眼“嗯”了一声，也站了起来。
两人打车回家。
得益于两人的购物行动力，回家的时候才不到下午四点。
“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一半就听到了开门声，回头一看瞧见了周糖和纪庭。
周母一脸诧异：“这么快？”
一逛街就停不下来，回家一定带着大包小包的周母非常不理解自家女儿在购物上的迅速。
一听到“逛街”这两个字，周糖的表情就和周父一样，十分不乐意。
“都买了什么？”周母说，“买的东西呢？”
周糖和纪庭都是两手空空回来，周母想他们不会什么也没买？
周糖弯腰脱鞋，随口道：“会有人送到家里，你就别操心了。”
纪庭在一旁微笑点头。
周糖换好脱鞋走到了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妈，你和爸什么时间有空？我陪你们逛街。”
温热的水顺着嗓子滑下，缓解了周糖的口渴。
逛街是个体力活，两个小时逛下来不比在健身房锻炼的效果差。
玻璃杯被倒放粉，周糖和周母打了声招呼，就进房间了。
“妈，我继续收拾行李，你别叫我。”周糖提醒道。
说完，她就拖着午饭前收拾到一半的行李进屋了。
一进门，周糖就被满墙的粉色挂饰给吓了一跳。
粉色的风铃随着她推门“叮咚叮咚”作响，除了粉色挂饰外，周糖还见到了曾在她梦中出现过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就摆在正对着门的书桌上，周糖走近拿起它一看。
光洁亮丽，一看就是有好好保存的。
周糖自然不会认为这是原主的功劳，想想就知道是周母和周父做的。
往床边一坐，入手就是松软的棉被。
周糖：晚上睡觉一定很舒服很暖和。
上下打量了下原主的房间，除了感觉太公主风了点，其他都很喜欢。
周糖认命地打开了行李箱，将里面的衣服和日用品拿出来摆好。
衣服放在柜子里，这里有衣架。
化妆品放在梳妆台上，还有一些首饰……放在哪里好？
周糖拉开了抽屉，准备将首饰之类的小东西放在一起。
“嘶——”
很久没有使用了，拉开抽屉的时候，周糖听到了刺耳的摩擦声。
“这是什么？”
抽屉不是空的，里面放着很多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兔子发卡、水晶皇冠、折星星……
在一堆童心和少女心爆棚的东西里，周糖还找到了一些很突兀的东西。
死亡颜色的眼线笔和好几张纹身贴。
一看到这些东西，周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原主年少时的记忆。
一向以乖乖女亮相的原主也有年少轻狂，叛逆的时候。
眼线笔和纹身贴就是她叛逆的证据。
周糖眼神复杂，内心：原主是假乖，她是真乖，她的叛逆期和原主比起来都算不了什么。
她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在和父母吵架后，离家出走了两个小时。
出走的范围还在小区内。
周糖一边唏嘘，一边拿了张纹身贴观察。
相比起死亡眼线笔，纹身贴其实看着还好。
原主买的不是那种青面獠牙的纹身，她买的是花朵样式的纹身贴。
牡丹、玫瑰、芍药……
周糖比对着说明书数了数有几种花的样式，数到最后发现少了一种。
……鸢尾花。
蓝色的鸢尾花，很眼熟的样式。
看着手里的例图，周糖脑海里滑过无数画面，最后停留在夏悠悠的脸上。
她抿了抿唇。
她想起来了，这个纹身样式和夏悠悠身上的一模一样。
太像了。
周糖心中生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夏悠悠和楚时清的矛盾来源就是这个纹身，他们都在找一个人。
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原主。
一模一样的纹身样式，巧合一词根本就说不通。
周糖眉头拧了拧，一瞬间想了很多。
她想到原著，并由此产生了新的想法。
在她看来，书中世界发生的任何事都是为男女主服务的。
她的思想被主角是中心这个观点给禁锢了。
就算是书中世界，它也是独立的。
书中的每个人都不是脸谱化的角色，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生活和社交圈子。
在剧情之外，他们有完整的生活轨迹。
男女主如此，原主也是如此。
她有自己的生活，有属于自己的故事线。
周糖觉得自己又离真相更近一步了。
所以……纪庭会是原主故事线里的主角吗？
周糖不得而知，她等着纪庭亲口告诉她。
她低头，将拿出来的东西都收拾好。
这里面储存了原主的回忆，她会好好保存的。
“覃总，明天的会议您确定不出席吗？”irene看了一眼行程表，和覃渊确定最后的计划。
覃渊放下笔，语气极淡，“嗯。”
irene神情一顿，随即反应过来，“那后天的……”
“未来一周的行程都给我延迟。”覃渊打断了她的话。
irene虽然不解，但秘书的职业操守让她始终记着挂着礼貌的笑容。
irene问：“好的……我能问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天大地大，不如公司的事情大。
irene跟着覃渊有四年了，还是第一次碰到覃渊请假。
这使她产生很多的联想。
是生病了还是中邪了？
“给我定一张去海城的机票。”覃渊吩咐道。
irene拿出手机查看，说：“覃总，没有直达海城的机票，只有火车票。”
“您要吗？”
她不解，覃总去海城做什么？
考察……还是谈新合作？
“那就定火车票。”覃渊抬眼，说，“明天的车票。”
明天？
irene朝落地窗看了一眼，夜色沉沉。
今天已经很晚了。
覃总明天就要走，这么急。
“好的，覃总。”
irene应声，见没什么事了就离开了。
加班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irene脚步轻快地下楼，对未来一周的生活生出了期盼。
覃氏社畜集中营群：
秘书irene：我下班了，还放假了！
财务部方方：恭喜恭喜！
前台一号：恭喜！
前台一号：你哪里来的假期？
……
群里的成员也齐齐发出了疑惑之声。
irene是不是打错字了？
设计部小杨：irene你是不是发错了，春节假期还没开始放。
对于他们这些公司社畜，不到假期前最后一分钟，公司都不会放人的。
秘书irene：没有。我真的放假了，一周的假期。
众人：！！！
自从覃渊回公司后，irene的忙碌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覃渊要处理积压的文件，作为第一秘书的irene常常跟着一起加班。
尤其是这三天，都是深夜才回家。
看着就很可怜。
秘书irene：覃总订的张去海城的火车票，至少要去一周。
覃渊没有让她一起去，他离开的这几天就是她的假期。
秘书irene：不过……覃总为什么去海城？
她天天跟着他办事，怎么不知道覃总要去干什么？
irene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她在群里提问后，没一会就有人回答了她的问题。
财务部方方：海城……好像是周糖的家。
财务部方方：她回家了……你多久没看直播了，趁放假你赶紧补一补。
……
irene挑眉。
“叮——”
电梯门开启，她走了出去。
她边走边打字：
秘书irene：这几天加班，没时间看，我一定补。
“滴滴滴”几声，在线的群成员没人发了一张“羡慕”的表情包。
前台一号：放假……好羡慕！（流口水）
irene笑着回了一张“蔑视”的图。
刷了身份卡，irene朝停车场走去。
她心情极其愉快，除了因为放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覃渊和周糖。
她还纳闷这几天覃渊为什么这么拼命，天天加班到深夜。
原来是为了……周糖。
他压缩自己的时间，三天做完了一周的工作量。
腾出的时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看到自己喜欢的人。
irene唇角上扬，越想越兴奋。
不枉她私下做了那么多准备。
坚定的“汤圆”党irene：今天又是为绝美爱情流泪的一天！
……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起来，在桌子上滑动。
一只手出现，将手机闹铃关闭。
覃渊看了一眼屏幕，十一点了。
他松开笔，皱了皱眉。
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他的手有点酸疼。
握了握拳头，复又松开。
他垂下脸，盯着手机沉默不语。
她应该回到家了——很好。
一整天都没打电话给他——失落。
手机屏幕亮着，通话记录那里显示他打出去的两通电话都被挂断了。
她或许是有事。
覃渊暗暗猜测。
手上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做完，覃渊看了看，大约还需要半个小时。
他重新拿起笔，忽视了手腕的酸疼。
“滴滴滴——”
没写几个字，手边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来电铃声。
覃渊余光一瞥，看见了熟悉的、心心念念的名字。
周糖的电话。
覃渊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他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是周糖柔软的女声，她语调雀跃，像是遇到了什么高兴事。
“糖糖。”覃渊放轻了语气，“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
周糖右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毛巾擦头发。
她刚洗了澡，头发还没吹干，湿漉漉的。
发梢还在滴水，周糖用毛巾把湿头发包起来。
“吹风机……吹风机在哪？”
周糖喃喃自语，声音传到了覃渊耳朵里。
“你在找吹风机？”覃渊问。
周糖接着电话，翻箱倒柜，“嗯嗯，我要吹头发，我找不到吹风机了。”
或许是刚洗了澡，她的声音带了点鼻腔。
听着像是在撒娇。
握着笔的手一顿，覃渊松开了笔……
“你先把头发擦到不滴水。”覃渊说，“慢慢找，不要心急。”
周糖“嗯”了一声，急躁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我房间里没有，我去问问爸妈。”
两人都没有挂断电话，周糖拿着手机走到了客厅。
周母坐在沙发上，边吃水果边看电视剧。周父泡了一壶茶，手捧一本国内外大事纪。
“妈，吹风机在哪？”周糖问。
周母抽空看了她一眼，说，“小纪拿去用了，你去找他要。”
得知吹风机在哪里后，周糖走到客房前，伸手敲了敲。
“叩叩——”
“谁？”
敲门声响起，纪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我，周糖。”
他眼眸微垂，“门没锁，进。”
周糖推开门，抬眼看去便是一愣。
纪庭站在镜子前，乌黑亮丽的长发在他背上披散开，白色衬衫上有一道一道的水渍。
听到动静，他偏了偏脸，露出了精致的五官。
唇色极淡，往上她看见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等等……蓝色？
周糖睁大了双眼，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你的眼睛……”她惊讶得说不出话。
纪庭声音淡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很奇怪吗？”
“没有。”周糖摇头道，“第一次见，比较新奇。”
黑发黑瞳的纪庭像古堡中的吸血鬼，那面前的黑发蓝瞳的纪庭就更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海妖。
“找我有什么事？”纪庭扭头背对着周糖，继续照镜子。
周糖记起自己来的目的，视线一扫，看见了纪庭手边的吹风机。
“我找你拿吹风机。”周糖指了指脑袋，“头发湿着。”
纪庭站在镜子前，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周糖。
“我也没吹。”他说，“先来后到。”
他的头发又长又密，吹干至少要花上十分钟。
周糖：“我等你。”
本来就是他在用，她等上十分钟也没事。
纪庭瞥了她一眼，说：“那就坐在这里等我。”
没有意义的一句话，周糖脚步一顿，站在门边问道：“你吹好叫我一声不就行了。”
在这等也不是不可以，但毕竟是一男一女，感觉乖乖的。
纪庭睨了她一眼，说：“你在担心什么？”
周糖脱口而出：“孤男寡女，不合适。”
纪庭再美，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男的事实。
闻言，纪庭笑了笑，道：“担心什么？你觉得我会喜欢你？”
他语气和眼神里都含着浓浓的讥讽意，看得人火冒三丈。
周糖冷笑：“那真是谢谢你了，没被你看上是我的荣幸。”
气话一出，周糖心里爽了。
周糖：让你气我！
纪庭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着装，周糖的话一出，他的动作顿了顿。
周糖没察觉到他的异样。
停顿只有一秒，手指捏着纽扣，将衣领整好。
他转身，“你说的对。”
周糖一愣，看着他。
纪庭说：“被我看上才不好。”
周糖：感觉自己不小心戳到了他痛点。
她不说话，纪庭也不在意，自顾自说：“我一开始很不喜欢她，她那么普通，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能让我欣赏的。”
觉得原主厉害的周糖：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纪庭踱步走向周糖，说：“我讨厌她，却忍不住关注她。”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还是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他渐渐毕竟，满身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
周糖忍不住后退，腿一弯，跌坐在床上。
深蓝色的眸子注视着她，压迫感十足。
周糖开口：“你……”离我远点。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对她的吗？”纪庭开口，周糖把话咽了回去。
语句一变，“想知道。”
她很想知道发生在原主身上的事。
橘子味的沐浴露。
纪庭闻到了淡淡的橘子味，他房间里没有橘子味的东西。
很显然是从周糖身上散出来的。
她刚洗了澡，脸颊红扑扑的，望着他的眼睛极亮。
纪庭想，这就是她和周糖的不同。
她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纪庭心中冷笑一声，不知是在笑她还是他自己。
俯身，靠在周糖耳边，他低喃：“我就是这么对她的。”
话音刚落，一只手缓缓向上，停在她的脖颈处。
下一秒……狠狠地扼住了她。
周糖一惊，眼神中染上了惊惧。
周糖：这是在做什么？疯了！
“我开玩笑的。”
脖间的禁锢力道瞬间弱下，纪庭松手，站立看着她。
周糖捂着脖子，低头不语。
她的眼神惊疑不定，警惕性大增。
虽然纪庭说是在开玩笑，但被他扼住那片刻，她是真地感觉到了寒意。
她不觉得他在说笑。
半真半假的话，她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你还好吗？”纪庭说，“我吹完头发就给你。”
他转身，打开吹风机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周糖坐着平复自己的情绪。
“好了。”
不到五分钟，纪庭就把吹风机给了周糖，“我喜欢半湿着头发，你别管我。”
周糖欲言又止：不说了。
“再见。”周糖低声带上了门。
随着一声闷响，房间里只剩下纪庭一个人。
纪庭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手背上有青筋淡淡浮现。
转身，他从镜子后面拿出了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这是一个直播间。
【你在她家？】
一条五分钟前的弹幕。
纪庭看着自己新注册的账号和新开的直播间，笑了笑。
她来的真巧。
纪庭退出直播间，回到主页面，看到了来自好友的几十条消息。
庄池：【你在姐姐家？】
庄池：【你什么时候去的？发生什么事了？】
庄池：【你是不是……】
……
庄池发的消息最多，几十条消息里只有三条是来自楚时清的。
楚时清：【你在海城。】
楚时清：【你和她很熟？】
楚时清：【算了，我来找你。】
纪庭眼眸深深。
除了庄池和楚时清，陆易一刚才也在直播间里，听到了他和周糖的对话。
……都来了。
……
吹风机到手，周糖把它拿回房间吹。
路过客厅，周母看了她一眼，道：“拿这么久？”
周糖；“纪庭没吹，我等了一会。”
周母将头扭了回去。
周糖：……
回到房间，周糖松了一口气。
纪庭不像是坏人，但绝对有病。
左手掌心湿漉漉的，沁出了薄汗。
手机躺在掌心，屏幕亮着，任就在通话。
周糖一慌。
和纪庭对视太紧张了，她忘记自己还在和覃渊通话。
手机贴着耳朵，她说，“覃渊，你一直在听吗？”
不知为何，她有点心虚。
“我在听。”覃渊的声音依旧低沉，“我听完了全程。”
周糖：这下更心虚了。
“那个，纪庭……”她开口解释，“他是……”
“周糖。”
声音不大，却让周糖停止了说话。
覃渊说：“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寒夜无星，覃渊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夜景。
他捏着手机，“你想做什么，我都知道。”
周糖一愣，心里突突的。
她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他知道什么了？
“有件事你注意下。”覃渊说。
周糖回神：“你说。”
覃渊神色淡淡，“我今天给你打了两通电话，你没接。”
电话？
周糖诧异道：“我不知道。”
说着就退出分屏一看，通话记录那里显示两个未接来电。
一个是下午三点十分，一个是下午三点十五分。
这个时间段，她在试衣服。
……手机放在外面，由纪庭看管着。
周糖皱眉，想不通纪庭这样做的原因。
是想整她，还是单纯恶作剧？
“是我没接听到。”周糖说。
夜深，霓虹灯光在亮起，这座城市美丽又繁华。
覃渊站在落地窗前向下俯视，夜晚还有匆匆行人。
他说：“有句话要和你说。”
“什么话？”
覃渊将右手的手机换到左手，掌心的手机发烫。
“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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