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019章泡温泉
阮溪酒票收好, 拎着包浆酒葫芦,心甚好地离开老裁缝家。背在身上的书包鼓囊囊的,里面装着块桃酥, 还有每天必带的两本书。
她仍在凤眼村的必经路上和阮洁会和, 后两个人手拉手去找凌爻。
凌爻也在老地等她们, 手里捧着自己平常会看的书。
在差不多的时间看到阮溪和阮洁过, 他收起自己的书站起, 整理一下状态和心, 准备给阮溪和阮洁继续上课讲知识。
他自己其实也没上过几年学, 跟着父母到凤鸣山以后就没学可上了。但他早在城里的时候, 就已经学完了初中内容, 到凤鸣山后都是自学。
他自学比较容易, 因为他父母可以教他。
他要有一个知识不懂,找到他的爸爸妈妈, 他的爸爸妈妈总能延伸出更多的相关知识, 所以他所具备的知识储量, 并不是初高中的程度。
但他知识储备量再大,也没当过老师,所以他教阮溪和阮洁, 都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教的。至于教的式对不对,教得好不好,他自己也不知道。
阮溪和阮洁对教学更没研究,更不知道他教的好还是不好。当了,有人教就不错了, 她们不挑剔。反正就这么磕磕绊绊往下学,能学多少是多少。
对于阮洁说,初级扫盲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个人在石头边坐下, 阮溪和阮洁先巩固默写了昨天学的一首诗歌。巩固完昨天学的内容,凌爻翻开课本,给她们继续讲新的内容。
阮溪装样子也装得很认真,仔细听凌爻说的每一句,并不开小差。
等今天的内容学完,她才松了脸上的表,让精神松快起。
合起书本,阮溪站起拉抻一下浑身的筋骨,后去到书包边掏出里面的牛皮纸包,转身对凌爻和阮洁说:“我今天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阮洁看看她手里的牛皮纸,好奇问:“什么好吃的呀?”
阮溪卖个关子没有说,走到凌爻和阮洁近前,一一展开手里的牛皮纸。桃酥的香味从纸包里飘出,金灿灿挂着黑芝麻的酥饼也一出在眼前。
看到牛皮纸里包着的桃酥,阮洁眨了眨眼睛,忍着没咽口水,看着阮溪问:“姐,你哪的桃酥呀?这东西很不好买吧?”
阮溪笑着不说,最上面的那块桃酥拿起送到凌爻面前。
凌爻自不好意思总吃她的东西,而且次次都不是普通且便宜的吃食。但每次迎上阮溪看他的眼神,他总会忍不住乖乖听,伸手给接下。
凌爻接了第一块,阮溪第二块给阮洁,自己吃第块。
接下个人便并肩坐在石头上,一起吃着酥脆香甜的桃酥,看着太阳在西半空越坠越低,瓦蓝的天空慢慢染成绚烂的颜『色』。
吃下半块桃酥,解了很久没吃零食的馋,阮溪转头看向阮洁说:“明天我要下山去一趟公社,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一玩?”
去公社?阮洁微微愣一下,“突去公社干嘛呀?”
阮溪咬一口桃酥,“师父馋酒了,让我去给他打半斤酒。我正好也想去镇上逛一逛,每天都困在这山上,闷都闷了,你不想去啊?”
阮洁吃着桃酥犹豫片刻,看向阮溪慢一下头,选择了实诚,“不是很想去。”
以前她和阮溪跟着刘杏花去过一她姑家,走了两天的山路到公社,那是挂着眼泪走到的,差就累在路上了。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她这辈子都记得。
如果不是非去不可,她确实是不想去。
但凡事有例外,她看着阮溪说:“但我可以陪你去。”
阮溪摇摇头,“那不用,你要是自己不想去玩,单纯为了陪我,那多没意思啊。到时候你走到半路再哭着说不想去了,我还得照顾你呢。”
阮洁还没再出声,另一边凌爻忽说了句:“我可以去吗?”
阮溪闻声转头,看向凌爻,“你想去吗?”
凌爻头,“嗯。”
阮溪看着他弯眉一笑,“好,那我们一起去。”
夕阳落到了山尖上,差不多是家的时候了。阮溪阮洁和凌爻起身各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再赶上吃饱了的猪,一起往村庄里。
走至半道分开,凌爻赶着猪吊脚楼,阮溪和阮洁自己家。
凌爻到家猪赶圈里,仍是进屋放下书包,洗个手开始做饭。今天的晚饭他淘米煮了粥,粥上面馏了个玉米馍馍,再配小菜也就差不多了。
凌致远和周雪云下工,洗个手直接吃成的。
离开了人群到家,周雪云的会相对多一,但凌致远基本还是那副不大爱说的样子,好像这辈子所有的,都在城里的时候给说完了。
但其实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
凌爻早就适应了家里的这种气氛,从以前的压抑到在的麻木。但他最近生活里有了些别样的『色』彩,他就有忍不住想要挣脱生活里这大片的灰『色』。
于是他吃完饭放下碗,低眉出声说了句:“妈妈,明天我想下山去一趟公社。”
周雪云听到这蓦地一愣,“你去公社干什么?”
要知道到凤鸣山这么几年,凌爻一直都非常听,没有给他们当父母的添过半麻烦。别说下山去很远的公社,他连附近村子上都没有去过。
凌爻说:“呆在山上太闷了,我想出去透口气,看看外面的世界。”
周雪云盯着他,说仍是温沉的,“和谁?”
凌爻抬起目光看一下周雪云的眼睛,很快落下,没答。
周雪云沉默片刻,自有揣测:“阮书记的那个孙女?”
她知道凌爻近也就接触了那么一个女娃子,前他她从山坳里背了,后那女孩子给他送了鸡蛋和『奶』糖。若是和人交往,大概率也是和她。
凌爻低着眉抿唇不说,算是默认。
周雪云移开目光看向旧木板搭的墙壁,深深吸下一口气,片刻用很低很温也很沉的声音说:“不许去。”
虽轻声轻语,却不容反驳。
凌爻仍旧低着眉不说,手指捏在一起轻轻地蹭。
周雪云收目光看他一会,轻声慢语继续说:“你和她处到什么程度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和村里人走得太近,人多嘴杂是非多,你答应我的。”
凌爻掀起目光看她,片刻说一句:“我要去。”
周雪云瞬间锁起眉头,盯着凌爻的眼睛,“凌爻?你说什么?”
凌爻目光坚定,不闪不避,“她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朋友!”
周雪云忽像受了刺激一样,猛拍一下桌子声音起道:“我们一家经历了这么多,你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心的朋友吗?有在背后捅刀子的朋友!”
凌爻与周雪云对峙,“她不是。”
周雪云辛苦维持的虚假镇定和虚假从容即崩溃,她不愿意自己在凌致远和凌爻面前失控,于是低眉咬住嘴唇,在即忍不住绪的时候,起身出去了。
凌致远在旁边放下筷子,深深吸口气,也起身出去。
出了门下木头台阶,循着背影找周雪云去了。
周雪云坐在石头上吹着晚风,齐耳的头发扫在脸颊上,面上有沉静。这些年能吃不能吃的苦,都吃过且咽下去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消化的。
凌致远在她旁边坐下,陪她一起吹晚风。
也不知这样坐了多久,凌致远才开口说,淡声道:“想去就让他去吧,这么多年他哪里都没去过,一直困在这地,让他出去透透气吧。”
周雪云坐着不说,被晚风吹得微微眯着眼睛。
凌致远说:“他九岁跟我们到这里,在岁,难道这辈子真的不让他跟任何人往,就这么让他自己一个人呆一辈子?你不怕他憋出病吗?他还是个孩子。”
周雪云迎风眨眨眼,捏在一起的手指下意识紧了一些。
她是成年人,她有知识有文化有思考能力,怎么不知道凌爻这孩子这些年活得有多苦。那是她亲儿子,她难道不心疼,不想他无忧无虑地生活吗?
她害怕!她不敢!
凌致远伸手过捏住周雪云的手,试图让她放松,“难得他交了一个朋友,是不是真心的他比我们清楚,我们就别管那么多了,好不好?”
周雪云不说,撂开他的手起身就走。
到凤鸣山四年,这是凌爻第一次惹周雪云生气。晚上躺在用木板随意搭的小床上,听着凌致远和周雪云翻身的声音,以及他们的呼吸声,他迟迟没有困意。
他心里没有什么懊悔的绪,也没有去反思,觉得自己不应该任『性』想下山去公社,不应该明知道周雪云会生气,还和她提下山,并和她犟。
他在仍坚定——阮溪这个朋友他非交不可。
从九岁开始到在这四年,他的生活一直都是灰『色』的,灰到没有半活着的感觉。他好像一个行尸走肉,不笑也不说,被人欺负被人打了都不会动一下。
也就最近遇到阮溪,他才开始笑,灰暗的生活中才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她像个太阳,浑身发着光,他要看着她就觉得很开心。
他年龄并不大,闷不吭声吞了那么多的苦,连眼泪都没掉过一次,已是超过他这年龄所能承受的了。他内心深处也渴望像其他同龄人一样无拘无束地活着。
别的同龄人是生活上过得贫苦,而他则是从里到外苦透了。
风过屋顶,肥猪翻身,凌爻深深吸口气,闭上眼睛。
他晚上睡得晚,第二天早上却仍起得早。
凌致远和周雪云则起得比他还早,周雪云正在灶后烧火做早饭,凌致远则端着破瓷盆去外面鸡圈旁边站着喂鸡去了。
凌爻『揉』『揉』眼睛清醒一下,去舀水洗漱。
洗漱完坐下吃饭,一家口谁也不说,桌子有筷子碰到碗碟,还有咬碎大头菜的清脆声响。吃完饭周雪云直接收碗去洗,凌爻伸手也没得及。
凌爻觉得周雪云应该还在生气,但他也没有认错道歉。
他转身去自己的床边背书包,但在走到床边的时候却发里面塞了东西。疑『惑』闪过脑海,他弯腰掀开书包的盖子,伸手进去掏东西。
手指刚碰到里面的东西,忽听到周雪云说:“给你装了路上吃的干粮,还有几件干净的衣裳。山路有的地难走,路上小心一,到公社好好玩。”
凌爻手指僵住,弯腰的动作没变,转头看向周雪云。
周雪云洗好的碗放起,抄起围裙擦干手,解了围裙挂起,往凌爻面前走过。走到床边拿起书包,亲自给凌爻套到肩上,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整理好她轻轻吸口气,眼神和语气都温柔,“玩得开心。”
凌爻突觉感觉心头猛地一酸,眼眶一下就红了。
周雪云笑意温柔,从口袋里『摸』出五『毛』钱和几张粮票,塞到他手里说:“爸妈没本事,家里也没有多少钱,收好了,到公社买好吃的。”
凌爻不接钱,声音微哑道:“我不用钱。”
周雪云直接钱塞进他衣服口袋,“你和人女孩子出去玩,难道还要人家女孩子花钱?难得出去一次,就不要想着省钱了。”
凌爻这便没再钱掏出,看着周雪云说:“谢谢妈妈。”
周雪云抬手『摸』『摸』他的头,“赶紧去吧。”
凌爻冲她一下头,背着书包跑出门,直接跳下台阶跑远了。
凌致远在他后面喊:“路上小心。”
凌爻的声音飘在山坡上:“知道了,爸爸!”
吃完早饭后,阮溪也在书包里装了干粮和几件衣服。她家里有一掉了漆的旧军用水壶,所以还拿水壶装了一壶温水,套在肩膀上一起背着。
刘杏花看她收拾这些东西,便问:“去老裁缝家带这些东西做什么?”
他家要是不给吃午饭,那吃就是了,难道水也不让喝了?
阮溪没提前说要去镇上这个事,阮洁也没多嘴,所以她在跟刘杏花解释:“老裁缝馋酒了,叫我去公社给他打半斤酒去,我这一去一,不得四五天?”
刘杏花闻言一愣,眉心蹙起,“去公社?”
“嗯。”阮溪头,“正好我也觉得闷得慌,想去山下玩一玩,顺便再去姑家看一看。您有什么要对姑说的,我帮您带过去。”
刘杏花下意识接,“我有什么想说的?你就帮我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说完意识到自己接错了,忙问:“小洁陪你一起去吗?你怎么不早说,早说叫你五叔带你去。你这么大都没自己去过公社,山路不好走,能行吗?不行我在就到工地找你五叔去,还是叫他带着你,我这才能放心一些。”
阮溪拉住刘杏花,“没事,到公社的路就一条,不会走『迷』了,我以前跟您去过姑家,怎么走我都记着呢。而且不是我自己,有人陪我,放心吧。”
刘杏花还是不放心:“谁啊?”
阮溪道:“住吊脚楼那家的儿子。”
“那个城里的娃娃?”
“嗯。”阮溪头。
刘杏花想一下道:“他才到我们这几年,他还不如你对这山上熟呢。”
阮溪冲她笑笑,“那他也是走山路上的呀。”
说着拍拍她的手,“没事的啦,我是四不是四岁,肯定能找到公社。”
多说就是多耽误时间,阮溪不打算和刘杏花多闲扯。
她松开手摊开掌心送到刘杏花面前,笑着说:“『奶』『奶』,我向师父多借了半斤酒票,打算带酒给爷爷喝,但是我手里没有钱,所以您可不可以……”
刘杏花听得懂也不犹豫,直接从身上掏出一张卷起的格子手帕。手帕打开里面整齐地放着一些纸币,她直接抽一张面额最大的给阮溪,拿了几张粮票给她。
阮溪不伸手接,道:“哪里需要一块钱,半斤酒也就『毛』左右。”
刘杏花直接钱和票塞她手心里,“你自己就不吃东西呀?好容易出去一趟,给自己买好吃的。这钱是你自己挣的,放开了花。”
阮溪不想和刘杏花推让,推起得耽误一会。于是她钱和票收进口袋里,抬头在刘杏花额头上亲一下,背着书包和水壶转身出门走人。
“『奶』『奶』,那我走啦。”
刘杏花跟她到外面,高声嘱咐她:“路上小心。”
“您放心吧,没事的。”
阮溪出门往山下走,到约定好的地,凌爻已经在那等着她了。
两人看到彼此,脸上都下意识『露』出笑容。
阮溪快步走到他面前,笑着说:“等很久了吗?”
凌爻摇摇头,“也就刚等了一会。”
说完他冲阮溪伸出手,“你的书包和水壶,我帮你背吧。”
阮溪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书包和水壶,“不用,我自己背的动。”
凌爻道:“要走很的路,我怕你吃不消,还是给我吧。”
阮溪看他执意要背,于是折中了一下,身上的水壶拿给他了。
两人便背着各自的书包,迈着轻快的步伐,沐浴着清晨的第一道霞光,从这里出发,沿着蜿蜒的山路越走越远,忽而掩进蓬勃碧叶间,忽而再出在山道上。
阮溪一也不为路途遥远以及山路崎岖而感到痛苦,相反她还有小兴奋。她本人最爱的户外运动就是爬山,不也不会在山上出意外穿到这里。
穿越前工作很忙,生活节奏快到吃饭都要赶,能放下所有手中的事出去玩的机会并不多。于是这一趟出山,在她这里就是一趟轻松愉悦的旅行。
凌爻四年前走这条山道上,记忆中除了痛苦就是痛苦。因为当时家被下放过,也没有心去看山上的风景,所以没有半好的记忆。
但这一次和阮溪往下走,被她积极的状态所感染,他心里装满阳光,目光所及处的山峰危石、苍松翠柏,甚至是那被霞光染红的成片梯田,也都变得壮美起。
风景美如画,心越发开阔,脚下的步子也跟着越越轻,分毫不感觉累。
没有手表时钟,他们也不管时间,兴奋的状态下不感觉累,所以坐下休息的时间都很少。一直等到太阳升至正当空,感觉到肚子有饿,两人才停下吃饭。
在路边不愿处找到一个干净的石头坐下,阮溪和凌爻书包水壶都拿下放在石头上,后掏出自己书包里装的干粮填肚子。
撕开馍馍夹咸菜进去,吃起也有滋有味。
要是饿了,什么都是好吃的。
吃馍馍吃得有些噎了,再拧开水壶喝水。阮溪壶盖给凌爻,水倒在里面让他喝,自己则直接拿着水壶,轻含壶口边缘直接喝。
吃完饭喝完水舒服多了,阮溪拧上壶盖水壶放到一边,直接往石头上一躺。后背隔了层薄薄的布料贴在石头上,凉意渗入皮肤里。
她忽歪一下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凌爻问:“累吗?”
凌爻摇摇头,“不累。”
阮溪忍不住笑起,“我看你也挺有精神的。”
凌爻确实非常有精神,感觉一口气不歇再走上个半天都没有问题。
他以前真没觉得山里有意思,但这一次跟着阮溪下,发要心境不一样,哪怕再枯燥单调,甚至于是让人痛苦的事,都可以变得非常有意思。
刚吃完饭不急着走,阮溪躺一会放松了身体,坐起和凌爻聊天,没找问他:“对了,你妈妈在城里的时候,是做什么的呀?”
凌爻道:“在医院里当医生。”
果一家子都不是普普通通的市民。
阮溪想了想说:“那你妈妈肯定很爱你爸爸。”
在原身的记忆和她自己的印象当中,当年有不少人的反应是想设法撇清所有关系,有的甚至还要上去踩一脚,以此证明自己的立场,保自己。
而他妈妈不止没有这么做,还跟着一起了凤鸣山。
或许在她心里,什么都没有一家人在一起要。
凌爻轻轻“嗯”一声,觉得自己家那事没什么好说的,找了题问阮溪:“听说你爸爸妈妈很时间都没有过,一直你放在乡下是吗?”
阮溪其实也觉得自己家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她很少跟人提起她那对父母。不过在凌爻问,她也就头答:“对,我是跟着爷爷『奶』『奶』大的。”
凌爻看着阮溪的眼睛,“你会想他们吗?”
阮溪摇摇头,“不想,都不记得他们什么样子。”
她说这些没有什么绪,别说是她,原身和他们都没有感,自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绪。反正提起,就是爸爸妈妈,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凌爻其实不太明白,“他们既都不了,为什么不带着你一起?”
阮溪想了想道:“当时是没有办法带过去,反正当时的况有复杂,后就一直耽误下了。不过也很正常啦,乡下孩子生得多,有的不想养了就送人,也有放在别人家养的。有些男人在镇上工作,不便带出去,老婆孩子都在山里。”
在这个时代,不是后的社会,一家就生一个两个孩子,家家都生孩子养孩子教育孩子当成是不能忽视的大事,一家几代人围着一个孩子打转。
在这时候人生得多,养孩子的宗旨就是能养得活得大就行。
凌爻接着问:“那你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阮溪头,“当了。”
想了想,“有一个姐姐和弟弟不是亲生的,是爸爸以前的班牺牲后留下的。剩下还有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是亲生的,不过都没有见过。”
阮溪觉得这些没什么好说的,说到这自己打住,站起伸手拎起书包说:“好了,走吧,我们继续出发,明天早到那里,还可以去吃好吃的。”
凌爻看她起身,也就没再接着问了。
他书包和水壶背到身上,和阮溪继续上路赶路。
两个人在山间小道上或走或小跑,或爬石阶上坡或滑石子下坡。实在走得腿酸脚软,就找地坐下休息一会,打开壶盖喝口水缓口气。
走到夜『色』降临山间漆黑,两个人吃了晚饭,还继续赶了一段路。
实在走得困累,阮溪才和凌爻停下休息。
原地休息片刻,阮溪借着头顶的月光左右看,觉得周围的环境很熟悉。
她仔细搜索一下原身的记忆就想起了——这附近有一个天温泉!
这是凤鸣山上唯一的一处温泉,环境别好,山上的女孩子们会约了一起过洗澡。因为凤眼村离这里比较远,阮溪和阮洁很少,但也过两次。
阮溪高兴起,拉起凌爻就走。
凌爻被她拽得趔趄一下,有些懵,“不是要休息吗?”
阮溪拽着他往前走,声音清亮,“先带你去一个好地。”
凌爻不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哪,跟着走了一段路便知道了。月光下看到山根处有一个水潭,水面上氤氲着一层雾气,山壁上还有流水潺潺而下,宛如仙境。
在夜已经深了,所以这里没有人,静悄悄的有流水流淌的声音。
阮溪敞开脾肺吸下一口气,告诉凌爻:“这里可以洗澡。”
水是活水,山壁上有源源不断的水流注入,潭内的水清澈见底。
凌爻听到可以洗澡下意识高兴,但忽想起阮溪是女生,他脸上的神『色』还未起就立马敛住了。心头突突跳两下,他没有开口说。
阮溪知道他的为人品『性』,没多想别的,问他:“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凌爻下意识谦让道:“你先洗吧。”
说完他转头往四周看一看,忙背着书包转身,往不远处凸起的山石后头去了。
到山石后头就地蹲下,没别的事,顺手摘一朵脚边的小野花,后就一直蹲着揪花瓣。
揪完一朵再摘一朵,继续一瓣瓣揪。
也不知道蹲着揪了多少朵野花,肩膀忽被人拍了一下。
凌爻揪野花揪得正入神,被吓一激灵。
他过神,忙扔了手里的野花站起身,转身对阮溪说:“你……你洗完了吗?”
阮溪没洗头,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她冲凌爻头,“你快去吧。”
凌爻应一声背着书包下去。
等他走后,阮溪无意中低下头,见脚下满地都是小野花的黄『色』花瓣。
月光轻轻柔柔地洒下,影影绰绰的倒是很好看,于是她便换下的衣服直接铺在这一片草地上,借旁边山石挡风,在衣服上躺下休息。
等凌爻洗完澡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凌爻没有惊扰她,在她旁边隔了一米距离的地铺好衣服躺下。躺下后他没有立即睡觉,借着清浅的月光看着阮溪的脸,嘴角上含着满满的笑。
躺一会后他起,身上的外衫脱下,小心盖去阮溪的肚子上。
他里面还穿了一件背心,便就这么睡下了。
微风拂过,草叶上花瓣翻落,有几瓣落进女孩的发丝间。
清晨山间飘起第一缕炊烟,小山村在鸡鸣声中苏醒。
天『色』亮起,锅勺碗筷碰撞出烟火生活。
吃完早饭,孙小慧收拾起碗筷,和阮贵说她今天上午不去生产队干活。
阮贵知道她要做什么,不多言语,自己扛起农具集合去。
孙小慧洗了锅碗解掉围裙,去正屋她借了好几天的鸡蛋拿出。借鸡蛋自比自己攒鸡蛋快,在已经有半篮子了,不管送给谁都不寒碜。
她数完鸡蛋的个数,阮跃进叫到面前,对他说:“小溪昨晚没,我已经问过了,她是去公社了。这几天她不在,正是我们去找老裁缝拜师的好机会。”
她上午不去上工,就是为了带阮跃进去找老裁缝拜师。
阮跃进看着眼前的半篮子鸡蛋,信心满满,“好。”
孙小慧笑起,拿一块旧笼布填盖住篮子口,拉上阮跃进的胳膊出门。
母子俩并肩往金冠村去,一路上说的都是拜师的题。孙小慧心里有担心,但是并不多,因为她对阮跃进充满了信心,她的儿子肯定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阮溪那丫头能干成的事,放到她儿子这里,那必是更为轻松。
孙小慧对阮跃进的未充满了美妙的幻想,部表在她脸上的笑容里。比如说她也能吃到葡萄,也能吃到桃酥鸡蛋糕鸡鸭猪,还能拿到工钱,最后能开上让人羡慕的裁缝铺。
但在快走到老裁缝家里的时候,她忽想到一个实的问题。她冷不丁突想起,前她举报阮溪闹了一出笑,老裁缝当时是站出帮阮溪撑腰的。
那么就极有可能,老裁缝对她有着不好的印象。
如果阮溪再在老裁缝面前说过她坏的,那她在老裁缝心里是什么形象就更难说了。她觉得自己不能冒险,于是忙胳膊上的篮子塞给了阮跃进。
阮跃进接住篮子有些疑『惑』,“怎么了?”
孙小慧拽一下衣角道:“我还是别跟你进去吧,我前误会小溪那事……反正你就自己进去,也别说你是谁家的孩子。你要拜师就行,他收徒弟看的是人,也不是父母家庭。”
阮跃进想了想,“那行吧。”
说着他拎着篮子继续往前走,走两步忽,有些忐忑地问孙小慧:“如果他真的不喜欢我怎么办?听说他说很难听,非常不好相处。”
孙小慧拍拍他的肩,“不会不喜欢你的,他『性』格脾气就是那样,对谁都一样。如果真的说些什么难听,你就当没听见。你要记着,能学成手艺就行。”
阮跃进深深吸口气,头,“好。”
调整好心,他拎着篮子往老裁缝家走过去。走到院子门外伸头往里看,见老裁缝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正在拿一梳子给一大黄猫梳『毛』。
一边梳还一边在嘀咕着说:“大半辈子早习惯了一个人过,让那丫头天天过天天过,我这习惯还叫她给改了。她这忽一不,我还开始不习惯了。”
大咪:喵~(不是你叫人家去公社买酒的嘛)
阮跃进站在门口,没太听清楚老裁缝在嘀咕什么。他吸气调整好状态,清一下嗓子进院子,直接走到老裁缝面前打招呼:“宋大爷早。”
老裁缝不抬头,继续给大咪梳猫,出声问:“做衣裳还是改衣裳?”
阮跃进不绕弯子一股脑倒:“我不做衣裳也不改衣裳,我想拜您为师,想跟您学手艺,我想跟您一样,做一名给人量体裁衣的裁缝,为人民服务。”
老裁缝还是不抬头,“我已经有徒弟了,收个锤子,不收。”
阮跃进坚持道:“我可以保证,我比您在的徒弟更适合当裁缝。她根本不是当裁缝的料,学到最后也能是打打杂,不能继承您的手艺。”
老裁缝给大咪梳完最后一下『毛』,抬起头看向阮跃进,满脸『迷』『惑』,片刻张嘴:“你看你得呆头呆脑的蠢样,碰过缝纫机吗?你就敢跑这里放屁,说你比我徒弟更适合当裁缝?”
“她不能继承我的手艺,你这样的能?”
“哈戳戳的,给老子爬远!”
让他年轻二岁,他都不敢说这!
阮跃进被老裁缝骂得脸蛋起火,瞬间红了耳根。他从还没被人这样骂过,心里的气瞬间冲到天灵盖,手指捏紧竹篮的,差弯给捏散了。
老裁缝大咪抱得站起,没耐心地扫他一眼:“还不走?”
阮跃进捏紧手指屏住气,到底是这口气咽下去了,拎着篮子转身就走。
走出院门后他步子更是迈得大,整张脸盛满憋屈和怒气。
孙小慧看到他这么快拎着篮子出,脸『色』是如此难看,连忙迎到他面前,再见他篮子里的鸡蛋一个也没少,便着急问了句:“咋了嘛?”
阮跃进气息起伏极,气急了道:“他不就是会门破手艺,有什么了不起的!七多岁的人,一辈子没讨上婆娘,断……唔唔唔……”
孙小慧看他满嘴难听,忙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好容易等他住嘴了,她放开阮跃进的嘴道:“唉哟,进去前还跟你说了呢,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谁都一样,你跟他急什么呀?听难听,不了。”
阮跃进呼吸仍,篮子往孙小慧手里一塞,“认这种人当师父,我不如了算了!这手艺要学你学,反正我是不会学的,我宁愿挖矿去!”
说完他径直往前走,孙小慧跟在他后面追,追到了拉住他胳膊,发出灵魂拷问:“你还不如小溪那丫头吗?她一个女娃子都能受得了,你受不了?”
这戳到阮跃进的神经,他站着咬住牙,慢慢上涌的气血给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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