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羊毛
白芜每次以为天气冷到极限的时候, 天还能再冷一点。
他们在外面全冻住了,树有树挂,屋檐有冰棱柱, 连野地里的雪都冻成了冰碴子,一脚踩下去,颗粒感十足。
这样的天气, 他们根本不爱出门。
要不是还得下去喂牲畜和两只小豚, 白芜连床都不想离开。
就算勉强出行,白芜每次也会穿戴着厚厚的装备。
帽子,围巾,手袜,再到身上厚厚的兽皮羽绒服,每一种都不少。
这天,他们又去喂牲畜。
到了地方, 白芜从背筐里拿出食物想先去喂羊, 没想到打眼一扫过去,简陋的牲畜棚里,羊正挤成一团, 哆哆嗦嗦地取暖,鼻子前还挂着鼻涕。
“不会吧,又感冒了?”白芜看到羊的模样, 心头一惊, 顿时觉得头疼。
南遥双手压着他的肩膀, 从他头顶看过去,“我看看。”
“应该没看错, 我都看到它们的鼻涕了。”白芜打开羊棚的栅栏, “进来看。”
羊比较爱干净, 羊粪也比较少,他们不用天天打扫畜棚,一般不会每次都进来。
现在猛地一进来,白芜闻到了一股难闻的羊味,大概是粪便和体味混在一起发酵的味道。
他偏过头,咳嗽了两声。
羊群骚动起来,挤成一团缓慢往前移动了几步。
白芜抓住一只羊的脖子,用腿夹着羊的身子仔细查看。
那羊咩咩叫了两声,有气无力地挣扎了一下。
白芜清晰地看到它鼻子糟糕。
他一连查看了两三只羊,都是这个情况。
白芜心头一沉,“太冷了,这边的保暖设施又不足,可能养不下去了。”
南遥也在查看羊的情况,沉声道:“先宰掉吧,来年再捉小羊。”
“只能这样了。我们去看看猪的情况。”
猪身上没有厚厚的毛发保暖,情况比羊还糟一些,有气无力地缩在角落。
白芜和南遥走进去,它们还是一动不动。
两人查看完猪的情况后,又去看牛。
他们对牛要上心一些,牛棚修得比较细密,里面还放了厚厚的干草给牛取暖和取食。
他们走进牛棚里查看牛的情况。
两头牛依偎在一起取暖,没感冒。
牛的情况还好,白芜都松了口气。
他们家养牛是为耕田和拉东西,牛作为重大劳力,哪怕生病了,也不可能随便杀掉。
南遥查看完说道:“先把牛牵回去,等会儿再来赶猪和羊。”
“牛牵回去要养在哪里?”
“养在厨房后面,我们搭个棚子,借烟气给它们取暖,实在不行,再给它们烧点煤。”
他们家有足够多的煤炭,哪怕多两头牛,也不怕煤炭用完。
白芜叹了口气,“现在只能这样了。”
两人给两头牛喂了草料,再用绳子拴住牛的鼻环,将牛牵出来。
牛被拉到门口,外面冷风一吹,两头牛拼命往牛棚里缩。
要不是绳子拴着它们的鼻环,它们已经逃进牛棚里了。
经过半年的生长,两头牛都长得极大,站起来比白芜的身高还高。
白芜拽着两头牛,“回去就暖和啦。”
“哞!”
“别叫了,这里离家又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哞!”
白芜拉着的那头牛哞哞叫,似乎在跟他讨价还价。
南遥拉着的牛不敢叫,迈步子的时候也不情不愿,还频频看向伙伴,似乎期待伙伴能反抗成功。
两头牛眸中都带着委屈。
白芜看着它们颇为灵性的表情,无奈道:“至于吗?我是为了你们好。”
“哞。”
僵持了一下,白芜心软地放开绳子,“算了,可能天气太冷,它们不愿意出门,等我们回去拿两张兽皮下来,给它们披上,应该就冷不到了。”
“天天下来喂它们也挺麻烦,能牵回去还是牵回去。”南遥接过白芜放开的那条绳子,“牛棚内也没比外面冷太多,它们不至于受不了,走吧。”
南遥出手,两头牛不敢挣扎,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他们出去。
他们一出牛棚,外面的寒风扑面而来,无论是人还是牛,都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兴旺谷离他们住的山头不是很远,走了一会儿,他们就到家了。
川他们看牛被牵回来了,十分吃惊。
川打开门看着他们,“怎么把牛带回来了?”
白芜搓了搓手,吸着鼻子道:“牛牵回来,免得以后还要下去喂,麻烦。”
“这牛要养在哪里?”
南遥接话,“养在厨房后面,我搭个小棚子,做饭的烟气可以给它们取暖,正好还剩些材料可以用。”
墨站起来,“我和你一起搭,材料都在屋后。”
他们搭牛棚,可以借用厨房的外墙,再立两根柱子就行。
屋后还有他们建房子留下来的材料,茅草和瓦片都有。
搭个小牛棚也用不了多少材料。
白芜将牛拴在杂物间的窗棂上,“那你们在家里搭牛棚,我下去把猪和羊赶上来。”
岸道:“我和你一起去,我好几天没出门了。”
“行,那哥你穿我的羽绒服。”
“你呢?”
南遥的声音从屋后传来,“他穿我的。”
南遥在家干活,要是冷了,可以随时回屋取暖,外面风大,要是冷了,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白芜思及此处,不和南遥争。
兄弟俩裹上厚厚的羽绒服,把帽子,围巾,手袜等弄好,拿着长长的竹竿下去,
他们家养的猪羊灵性没那么足,也不怎么会反抗,他们赶起来并不困难。
折腾了半上午,午后,他们总算把猪羊都赶回来了。
川在家烧了两大锅开水。
猪羊一赶回来,南遥和墨都从牛棚的搭建工作中暂时抽身,过来一起杀猪宰羊。
他们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家里又有足够的金属刀具。
太阳还没有下山,他们就把猪羊全都屠宰好了。
猪羊毛都被刮下来了,他们把内脏和脑袋放到大木盆里,再把腔子冻到外面的雪地里。
血也冻到外面的雪地里,他们想吃的时候再拿回去炖。
在这种滴水成冰的天气,无论什么冻出去都能变成冰鲜食材,根本不必担心会坏掉。
天还没黑,南遥和墨又去屋后搭牛棚,川和岸用热水清洗内脏,白芜则架起几口大锅,开始卤猪头羊头,等会再卤内脏。
滚滚热气蒸腾起来,将这座小山头蒸得温暖了些。
栓在一旁的牛也不挣扎了,安逸地嚼着口里的干草。
入夜,他们燃起火把继续干活。
几口锅内的猪头羊头已经炖好了,白芜将它们取出来,放在案板上,再把上面的肉拆下来,分类冻好。
卤肉的肉汤分装后,也放到外面冻好,等做菜时,这些肉汤就是绝佳的调味料。
一家人一直忙到深夜,才把牛棚盖起来,把牛赶进去。
他们将十三头猪羊整整齐齐地料理好了,肉和内脏都冻在外面,加上之前冻的鸭肉和兽肉,未来一个月内,他们都不必再动手获取肉食。
好不容易弄完,一家人吃了个夜宵后,白芜和南遥手拉着手告别家人,“亚父阿父,明天我们不下来了,你们喂一下小豚啊。”
川笑着点头,“那你们拿一点肉上去放到锅里炖着,想吃就能吃了。”
“也好,我再拿两根藕上去,腊肉和鱼丸也来一点,我们明天吃火锅算了。”
白芜嘴上说累得很了,等上去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拉着南遥要去洗澡。
他们今天干了一天的活,还杀了猪羊,身上都是味道,不洗澡不行。
冬天没什么事干。
白芜和南遥不止休息了一天,他们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没下去。
主要被窝里太暖和了,他们的炕烧得暖和,炕还够大,足够方便一对处于热恋期的小情侣做点什么。
等白芜他们再下去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白芜整个人白里透红,看起来滋润得很,岸看了他好几眼。
白芜摸着自己的脸,“有什么不对吗?”
“你这几天抹了什么?怎么皮肤那么好?”
白芜脸一热,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没抹。可能因为整天待在屋里不出门,没有风吹,皮肤才变得好了起来吧。”
“还会这样吗?”
“当然会了,你们手中拿的是什么?怎么有点奇怪?我之前没见过。”
岸的注意力很快被转开,举着手上的线给白芜看,“你说这个?”
他手中的线是灰白色,看起来有些粗糙,好像不是棉线。
白芜接过来,感受了一下,觉得这些线有些刺手,还比较硬,起码要比棉线硬,“对,这是什么?”
“羊毛线啊。”
白芜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家人居然弄了羊毛线,“是用羊毛纺成的线吗?”
“是啊。前几天杀羊后,羊毛放在外面,亚父说可以把这些线弄好,拿过来织几双袜子。我们的袜子好像不够暖和,用这些毛线应该会好一点。”
“那你们怎么洗的这种毛线?”
白芜说着忍不住捏了捏手中的线,这些线的确比棉线要刺手,也不如棉线柔软,但总体来说,已经比较柔软了。
他把线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这些线带有淡淡的肥皂味,还有肥皂的香味,完全闻不到羊膻味。
“你们用肥皂洗的线吗?”
岸摇头,“先用灰水煮了几遍,再用肥皂洗。”
川笑,“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没有。”白芜道,“我就是有点惊讶,你们太厉害了,才几天没见,你们就织出了羊毛袜子。”
川道:“我们之前也用兽毛做过东西,只是没有羊毛这么软,兽毛也没那么长。”
白芜看着手中的线,“那挺不错,我们还可以用羊毛试着织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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