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东宫,历朝历代都是储君居所。
东宫向来是一个焦点,地位特殊。
按理来说太子就是未来的皇上,朝臣巴结献媚也是应当。
但景朝历代皇帝却大多不喜欢东宫结党魅上,很多太子都因此被皇上冷落甚至废除。
而皇上第一个儿子乃是林淑妃所生,名李承安,封林郡王,当时也几乎被立太子,后来病逝。
当时满朝文武都料定林王丧期一过,潇王就会入主东宫。
潇王乃是吴皇后所生,名李承社,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加冠册封潇亲王,皇帝对其信任有加,甚至到了独统禁军的地步。
禁军有三支:御林军、武烈军、赤骁军。
总兵力维持四十万左右。
一部分拱卫京都,一部分戍守在外。
权力之大几乎如有圣临。
潇王也担得皇上信重,镇守北关三年间连续挫败北下辽人,连战连捷,声名远扬。
为此皇上开口,中书舍人拟写,皇上御画,驳斥司允行的圣旨将赤骁军改名为岭捷军,只为纪念和宣扬潇王在北方赫赫战功。
回京后潇上朝议政,赐剑履上殿,位列群臣之前,俨然太子待遇。
可惜万万没想到,大军北伐之际,吴王谋逆,天纵奇才的潇王为保社稷舍命而死,举国哀悼,皇帝连日不朝,朝野上下人人凄然。
之后皇帝八年内未提及储君之事,但终究不敌岁月,年事已高。
群臣上表,于是立贵妃之子李承平为太子,入主东宫,开太子府事,设太子六师。
李承平乃是潇王异母同胞的弟弟,也正是当今太子。
羽承安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在车中并不露脸,虽说问心无愧,但这始终不是什么体面之事,直到进入东宫才松口气。
前来迎接的是太子府詹事孙焕,对方先作揖,羽承安点头回礼,在他带领下进入东宫。
太子府詹事只是小小的七品官,但羽承安知道人情世故,比起一二品的太子六师,这小小的詹事才是太子心腹,
有朝一日太子继位,青天改色,孙焕就会时来运转,鱼跃龙门。
自己虽为一品大员,此时给予好颜色也是应该的。
东宫偏殿,殿内炉火暖和,华贵奢侈,太子早已正装等候多时。
“老臣见过太子。”羽承安行礼。
太子跪坐道:“羽大人不必客气,快请坐。”
羽承安点头坐在下席,桌上菜肴茶酒早已准备好。
景朝有规,朝臣朝议结束前不得进食,此时早已饥肠辘辘,他也不客气,自己动手吃起来。
太子就这么等着,直到待到羽承安吃得差不多,放下碗筷之后才开口:“此番请羽大人到东宫乃是为魏朝仁之事。”
羽承安拱拱手,呵呵一笑,有些不屑道:“不知太子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只是吾资历浅薄,难以断绝。今日朝堂上也是听闻羽大人之言故而附和,盖因大人向来明事理,辨是非,为我大景社稷操劳,吾信得过大人。
在下虽为太子,实则毫无主见,一窍不通。故而今日请羽大人到此就是想请羽大人教吾此事利害,仔细说谈魏朝仁到底该不该死,心中也好有底。”
太子一脸诚恳拱手,就如虚心请教的孩童。
羽承安一愣,他本以今日朝堂之上太子突然声援他是为拉拢他,而此时叫他过来是为进一步拉他结党。
正想义正言辞拒绝,没想到却是如此一番情景,心中不由得羞愧难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羽承安恭敬抱手道:“太子见谅,之前老臣多有无礼,并非崖岸自高,只是…”
“羽大人不必多言,此乃人之常情。”太子李承平道:“此番只为请教魏朝仁之事,不谈其它。”
羽承安欣慰点头:“正当如此,那老夫就直言了。
殿下可知老夫为何要执意杀魏朝仁?”
太子摇头表示不知。
羽承安一挥衣袖,拱手道:“老臣与那魏朝仁并无过节,也无相交,之所以立主杀之,乃是为我大景江山社稷永固长安!”
“先生何出此言?”太子一脸不解,探头问。
“我朝自开国以来敬重名士,重用人才,故而四海之内有名之士都向往朝堂,为国效力,也正因如此景朝昌盛,外野之国不能敌。可近年来这些风气愈发严重,朝廷重视人才是好,但袒护太过迟早是国祸啊!”羽承安道。
“请太子想想,先不说何种功劳,那魏朝仁折了数万将士,十二城之百姓,居然还有人为之求情,陛下还踌躇不决,难道他魏朝仁的命是命,北方数万将士,十二城之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他愤慨不已,痛心疾首拍案道。
“先祖有训,‘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耗民脂民膏而富贵,却不知尽心尽力为民。
此等滔天大锅,百姓遭殃,尚有人袒护,还有迂回之地,此风断然不可长久啊!”
太子郑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点头道:“羽大人高义,吾今日受教了。”
羽承安高兴的回礼:“哪里,老臣只是一心为国罢了。殿下明德仁厚,虚心好学,老臣实在佩服…”
之后两人相谈甚欢,又谈许久,快到正午之时羽承安才离开,出宫时神情自若,也不遮遮掩掩了。
……
送走羽承安后,太子府詹事孙焕才从内堂出来。
太子一改庄重之色,得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方先生果然高明,本宫完全照着他所说的做,那羽承安就如先生所料一般!”
“恭喜太子!如此一来羽承安只怕明面不说,心中也早已偏向东宫了。”孙焕也笑着插嘴。
“本宫确实有这种感觉,方先生却说还差一些,此时此刻万万不能示好,接下来要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了。
随我去见方先生,再向他请教请教一二。”太子说着急忙向外走去。
……
何芊是偷偷跑出来的,父亲今日不在家中。
她一心惦记和李长河那混蛋的赌约,翻出后院直向着听雨楼赶去。
那混蛋脑子进水,居然和她打赌七日内让听雨楼的人比望江楼多,简直不知死活。
京都酒楼怎么说也有四五十,那望江楼可是最红火的几家,就凭他那破楼,莫说七天,就是七年也不可能。
到时那混蛋若是输了,听雨楼可就是她的了。
她几乎能想到李长河跪在她脚下苦苦求她把酒楼要回去的情景,想到大仇得报,越想心中越是快活,忍不住笑出来。
穿过几条街,没有代步车马,她有些累,可离听雨楼也很近了。
此时地上积雪未散,她奇怪的发现,之前街道上的积雪都没人管,为何周遭街道上的积雪却有人专门清扫,并堆放到一处?
更为惊奇越是靠近听雨楼,周围街道如同城中闹市一般,诸多商人小贩在此摆摊,有卖吃食的,有卖手艺的乱七八糟。
难不成她才几日不出门,京中就全变了吗,这该是北市才有的情景,她走错了吗?
可远远抬头望去,她已经能看到远处听雨楼了……
越是靠近她越觉得不对,听雨楼周围人众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大多都是文士打扮,此时二三成群有说有笑,都是去听雨楼的方向!
心中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她加快脚步,推开几个挡路的文人,引来身后一片不满之声,她无暇顾及,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就冲到听雨楼前!
定睛一看,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有些不相信的揉揉眼睛,这还是几日前的听雨楼吗!
门前岸柳下停满装饰华贵的车轿,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人流,楼上不时传来的喧哗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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