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认
独孤极拗不过她, 只能随她一起入花楼。
楼内脂粉香浓郁,令他生厌作呕,烦躁得想将这栋楼砸了。
白婉棠如同小池塘的鱼游进了大湖泊, 在楼里兴奋地乱转,对什么都感到新奇。
正是夏季,楼内姑娘穿得清凉。虽比现代某些性感套装差远了,但也别有风情。
如今民风开放,女子逛花楼的不是没有。
鸨母迎上来,殷切地问她是要姑娘还是小倌。对待坐在轮椅上的独孤极也同样热情。
白婉棠想了想, 两眼放光:“小倌和姑娘都要一个。”
独孤极盯着她的背影, 眼神像是要杀人,牙齿用力地咬磨,仿佛要嚼碎些什么。
看他这模样,鸨母很有眼力见地不追问他的需求,让人为他俩弄了间雅间。
说是雅间, 内里的布置却十分令人羞臊。
挂了许多红粉流纱与珠帘,床边的衣架子上挂的不是衣裳, 而是各式各样器具。
这房间是为女子准备的,那些器具多适合女子用。
看到那些,白婉棠也有点不自在,把纱帘放下遮住。
独孤极目光淡淡在那些东西上扫过, 嗤笑道:“不是你要来的吗, 怎么又不好意思看。”
白婉棠不客气地在他头上轻拍一下,“我乐意, 要你管。”
她耳朵有点红。
独孤极不悦的神情里多了些促狭的笑意。
她无视他在桌边坐下, 倒了杯花茶喝。又倒杯给独孤极, “广陵美人很有名的, 来广陵不逛花楼可惜。来花楼又不一定非要做什么,见见世面嘛。别这么排斥。”
独孤极接过花茶,闻了闻,又放下,自己滑着轮椅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白婉棠恰好莫名有点热,阵阵凉风吹拂,让她舒爽不少。
她等了会儿,还不见她点的小倌和姑娘过来,探头出去,叫住一来往的姑娘询问。
姑娘往屋里瞧了眼,娇滴滴道:“这就请人过来。”
白婉棠回屋里等了会儿,果不其然来了两人。
一男一女,看上去年纪比她和独孤极还大些,穿着比外面那些人端庄。
二人对她和独孤极行礼,问道:“二位是来学习的吧?”
白婉棠想了想,“算是。不要你们服务,就跟我说说这花楼里有趣的事就行了。”
二人颔首,分散开来。
男子去找独孤极,同他说了几句话。
独孤极竟没对他甩脸子,随男子进了内间。
女子则虚扶白婉棠的手腕,在桌边坐下,“二位是新婚?”
白婉棠:?
她连连摆手否认。
女子一脸意味深长,不再问,安抚道:“姑娘不必羞于此事。”
她为白婉棠倒杯花茶,又去一旁点了熏香,去内室里转了一圈,拿了件小物件出来。
白婉棠热得晕乎,见她拿出来的东西,一口茶喷出来。
她好奇地朝内室看。
纱帘重重,独孤极身影模糊,与那男子立于衣架旁。
他手撑轮椅扶手,男子手中也拿了些东西,正同他低语。
她努力地去听清,拿物件的女子已经带着物件到她面前,让她摸一摸。
她嫌弃,不肯摸。
女子便自己用手指在物件上滑动,指着某些点,教导她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怎么摸,怎么按,怎么揉,会让人快活。
白婉棠有种在上性教育课的感觉。
她倾耳去听那男子在同独孤极说的话,“女子这里最为敏感……”
白婉棠:“……”
懂了,这两位不是来给她开眼界的,是来教她和独孤极闺房情事的。
她连忙把二位请出去,回到屋里,就听独孤极在纱帘后笑出了声。
白婉棠板起脸,把锅甩到他头上:“要是你不跟着来,他们肯定不会误会。”
独孤极在纱帘后不出来,隔纱望她。
她身姿婀娜,勾勒出朦胧剪影。
他道:“那人说我和你是新婚夫妻。”
白婉棠并不惊讶。
不然他们也不会来教她和独孤极那些事。
那教导她的女子所说的话,在她耳边回荡。不知为何总挥散不去,她身上燥热得厉害。
她坐到窗边吹风,看见花楼下卖糖水的,道:“走吧,不逛了。”
她到纱帘后,带独孤极走。
独孤极在衣架旁,身后是各种器具。
这画面太过冲击,她看他一眼便不看了,匆忙要把他推出去。
独孤极按住她的手:“歇会儿吧,你中药了。”
白婉棠看了眼熏香和花茶,无言以对。
独孤极刚刚不喝花茶,就是因为这吧。
他看出来了,竟然不告诉她。
还好,这些药只是助兴。而她又是守城仙,除了感到一点点燥热,并没有什么渴求。
她豪爽道:“不用,我没什么感觉。”
便把独孤极推出去。
独孤极眼底划过一丝可惜。
白婉棠权当没看见。
出房间,穿过一对对纠缠的恩客与美人。
淫词艳曲,酒香粉馥。
独孤极突然道:“这里挺好的,以后我们再来一次?”
白婉棠当他在揶揄她,推了他后脑勺一把,“来了也不会跟你做什么。”
独孤极眉头皱了皱,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对他动手:“那人不是教你,动手要在……”
白婉棠又推他一把:“你再说我就把你丢在这儿。”
独孤极抿唇笑,回头看了眼她推轮椅的手,手掌覆在她手上,摩挲她的手背。
白婉棠本来只是热,可被他摸摸手,手背上就有点酥酥麻麻的。
她不自在地抽回手,快步走出花楼。去花楼旁的摊子上买了碗冰镇的葡萄糖水,酸甜爽口,一饮而尽。
冰凉缓解了燥热,她才回过头来问独孤极:“你要喝吗?”
独孤极正盯着花楼里某个方位,表情变得凝肃:“这花楼里有妖邪。”
白婉棠仔细看了看。
楼上某个房间里,确实有邪气散出,极淡。
是个小妖邪,在她进花楼前是没有的。
她让独孤极在糖水铺等着,她跑去仙祠找师卓过来。
广陵是师卓的地盘。她虽受了伤,但除这种小妖邪不在话下。还能帮她获得香火,让她的伤尽快痊愈。
师卓得了消息,向白婉棠道谢,说要再请她吃顿饭了。
她筹备片刻,和白婉棠一起去花楼。
白婉棠在仙祠门口等着,待师卓出来,看见师卓身后还跟了个眼熟的人——枫幽。
师卓:“他说是你叫他来找我的,你不认识他吗?”
“不熟。”不过确实是说过那样的话。
白婉棠没把枫幽放在心上。
师卓见枫幽始终盯着白婉棠,突然问起了独孤极的事。
白婉棠便聊起,今日她和独孤极去花楼的乌龙。
枫幽听着,唇畔笑意淡了些,问道:“白仙人,你和独孤极关系很好?”
他话语中隐有担忧。
白婉棠问道:“怎么了?”
枫幽思忖片刻,道:“我有一故人叫独孤极。不知你认识的那位,与我的故人是不是同一个。”
师卓:“待会儿看到不就知道了。”
三人往花楼去。
独孤极在糖水铺等着,不多久,便一眼从人群中看到走过来的白婉棠。
他紧绷的神色略有放松。
转眼看见跟在白婉棠身后的男子,倏地目露讶然,戾气丛生。
枫幽也看见了他,神情闪过一丝复杂。
“喏,他就是独孤极。”师卓远远地同枫幽介绍。
枫幽凝重地颔首:“是他,我的故人。”
白婉棠惊讶,带他到独孤极面前去。
独孤极却道:“不认识。”
他牵起白婉棠,手紧得不自觉在她手腕上抓出红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既然有人来处理了,我们回去吧。”
枫幽诧异地瞳孔收缩。
他以为独孤极瞧见他,应该会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以为他们之间,会想要避着彼此的,该是自己,而不是独孤极。
可独孤极竟不愿认他。
他不相信以独孤极的脾性,会放下对他的仇恨。
唯一能想到独孤极不认他的理由,就是于独孤极而言,有些事,比复仇更加重要。
枫幽的视线落在白婉棠身上。
独孤极急切抓着她要离开,像是想要将她藏起来,不让她见他。
一千三百年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三界变了,人也变了。
枫幽主很久以前就想和独孤极堂堂正正对话一次。
如今见独孤极不愿在白婉棠面前与他相认,便只笑笑,配合道:“是我认错了。”
他随师卓进入花楼。
白婉棠若有所思,盯着独孤极:“真的不认识?”
她既这样问,就说明她心有怀疑。
独孤极对上她的视线,满心都是狂躁的烦意,翻腾的不耐。
他难道不想承认他认识,他难道不想立刻杀了枫幽主?
他想,想得发疯。
枫幽主是如何复活的,此番来找他与白婉棠又是所为何事,他通通不想知道,只想叫他灰飞烟灭!
但他看到枫幽主的那一刻,比杀枫幽主更强烈的冲动,是怕她会通过枫幽主想起过去的一切。
他就像在梦里,陪着她走在冰面上的人,风吹草动都让他惶惶。
怕冰碎了,怕梦醒了。
怒火、仇恨在他胸腔里烧,他为她将其全部按下,她却还要质问他。
独孤极眼眶泛红,牙根咬紧,气血上涌。只能闭上眼睛默默调息,缓解恼火与压抑交织的狂躁。
突然,他的背被轻轻拍了拍。
睁开眼,白婉棠正弯下腰,手绕到他身后轻拍他的背,“好了,你现在不想说,那就以后说。”
她的话语,像燎原火之后降下的甘霖,慢慢平复他满心的燥意。
他抓住她的袖子,如溺水的人抢来了浮木,“我们回去,我,不舒服。”
“不过。”白婉棠点点头,语气又严肃起来,“你以后一定要告诉我,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不然我就去问枫幽。到时候我可就只信他说的,不信你说的了。”
独孤极眼睫颤了颤。
白婉棠推他回家去,走前抬头看了眼。
枫幽正在楼上窗边,默默地看着她与独孤极。
独孤极亦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冰刃般锋利寒冷的目光中,夹杂着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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