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镜花水月
苏阳掷地有声，这样的口气，一般只有在外出任务时，对队友下达命令他才会这样说。
不过此刻吼出，全场皆惊讶，就算老者，也都是身形一滞，双脚不由倒退了半分。
“不，我没有绝望，没有不甘，我是思念亲人，我是……”
老者开始猛烈摇头，他的思绪，似乎在这一刻被苏阳打乱。
而苏阳，在嘶吼中，只觉脑袋里一股股力量出现，那些力量细若游丝，但随着一点点凝聚，如同江河，如同湖海，竟然，瞬间澎湃。
“这……是我抓到上万只蝶王后，灵魂力量在增强！”
苏阳呢喃，在脑海力量增强之中，他的感知似乎无限延长了一般，纵使不去看，他都感觉到了数百人的每一张面孔。
感受到了他们的每一个动作，表情，以及石桥上的一切。
几乎只是瞬间，苏阳便如同思维覆盖了整座石桥一般，眼神转动，那些男女老少，再没了鲜活的生态，而是，一个个沙雕。
这些沙雕木讷地站在原地，随着老者的情绪变化，他们眼中偶尔会闪出一道奇怪的光芒。
不过，这光芒，没有一丝神采。
感受到了这些变化，苏阳心跳加速，眼看老者思绪混乱中，似乎现出了浓烈的挣扎。
“你是什么？你是真挚的忏悔？”
苏阳高声，徒然抬手指着老者：“你虽绝望不甘，却依旧抱有一丝幻想，想用你那些亲人的怨魂，激起你内心的仇恨与愤怒，让你继续去执行你那所谓的灭情之道。”
“因为，当所有亲人都死在你的手中还没成功，你，便想到以这种自虐的方式，连对自己的情义也灭掉。”
“但，你却冠冕堂皇地认为这是在赎罪，正如我之前所说，你已经变得疯狂入魔，把你自己都骗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跪下，对着你的亲人，跪下！”
苏阳一句句说着，曾寒等人只觉脑海轰鸣，他们完全没有发现，此刻，苏阳身上的铁链已经不在。
不知何时，他已经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老者面前。
再次和他脸贴脸！
只不过这一次，苏阳眼中没有了一丝惧色，两双血红到了极致的眼睛对视，苏阳干涩的嘴唇，再次张开。
“跪下！”
这一声呵斥，竟令得老者浑身一颤，紧接着，双腿开始微曲。
“啊，我没错，为何要跪，老夫没错，没错！”
然而，老者膝盖即将着地的一刻，他忽然一下站起，大声咆哮！
“哈哈哈，你不是一直在认错么，怎么忽然不错了？不忏悔了？不赎罪了？”
对于老者的咆哮，苏阳丝毫不在意，狂笑着，质问而出。
“啊，我错了？没错？错了……”
苏阳的反问，令得老者刹那间凌乱，那血红色的双眼，不知不觉出现了一抹漆黑。
然而这漆黑转瞬即逝，眨眼间又被红芒填满。
“我让你，跪下！”
也是这时，苏阳在将整座石桥感知了一遍后，庞大如海的灵魂之力一下收回，瞬间在头顶形成一支无形大手，照着老者一把按下。
“老夫没错，啊啊啊，老夫一生灭情，怎会有错，要我跪，去死吧！”
老者彻底疯狂，身上铁链寸寸断裂，抬起手掌，照着苏阳的脑门拍来。
那速度之快，简直是起手掌心便到，不过，苏阳血红的双目大睁着，似乎完全无视了一般，灵魂之力形成的大手，也在此刻，蓦然按在了老者的头顶之上。
砰！
一声轻响传开，老者双膝瞬间落地，他离苏阳只有半厘米不到的手掌，也缓缓地，无力地垂了下去。
而后，苏阳灵魂大手一转，老者不再面向他，对着的，是他所有亲人的沙雕。
滴答！
也是被老者跪拜的一刻，那些沙雕无神的眼中，竟然都有一滴泪水落下，同时入地，无声。
沙沙沙，沙沙沙……
他们的泪水，竟然将桥面融了一大片区域，不到一秒钟时间，便形成了一道汪洋。
一具具沙雕，悉悉索索地散落，融入了汪洋之中，一点点随着汪洋干涸，直至，成为了坚硬的桥面。
而跪在地上的老者，不知何时，竟然化作一具石雕，就这么安静的跪着。
“这，天呐，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刚才我只觉得我快死了，那种来自心底的痛楚，当真，好可怕……”
“可现在，我们身上竟然没有一道伤痕，除了想起来后怕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而那老者，他是什么时候变成雕像的……”
此时，数百人面面相觑，他们脸色苍白，一个个还处于惊魂未定之中。
而苏阳，他怔怔地看着雕像，眼神中，透着几分明悟的光芒。
“果然如此，我们自从踏上石桥的一刻，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其实石桥的真正面目，便只有一座石桥，和尽头处的这老者石像，其余一切，都是虚幻。”
“而这些虚幻的场景，定然就是殓魂宗留下的，应该，是某种精神波动，而这种波动，对所有过石桥的人，都会造成一样的影响。”
“之所以只有我一人能察觉到这些，一是运气使然，我在一开始，便几乎收到了所有蝶王，使我吸收了桥上N多灵魂力量。”
“其后出现的老者场景，考验的便是人性的承受能力以及灵魂的坚毅程度。”
“这些人虽然身处古武宗门，但真正经历生死以及各种惨烈无底线的事情，估计还不足我的十分之一。”
“是以，他们内心的脆弱被放大，灵魂深处对死亡的恐惧被激发，从而，他们顺应着那无形波动在走，而我，却能保持清醒。”
“也正是这样，我才在渐渐感受到了一点，那老者，其实身上并没有一丝生机，才敢出手和他对抗。”
“这么说来，等同于，我玩赢了那无形波动，但按照那青年所说，我现在应该得到一枚什么分魂丹才是，然而并没有。”
“难道，他是道听途说？”
将踏上石桥后发生的事情全部想了一遍，苏阳不觉皱眉，想不到期待的奖励，根本不存在。
不过，正在他准备走出石桥之际，面前的石雕忽然发出了轻微的异动……
咔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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