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荒谬至极
吴安辞了刘听涛,回麒麟卫部署,准备立即启程五华山了:“最多十天半月我就回来,碰到一般事项,江万里、屠千河、刑是非几人商量着来,若是三人都决定不了,李文嫣代我行使统帅决策权!”
李文嫣跟着吴安学了不少东西,论全局的把控可能吴安还不及她,所以让她行使统帅之权。
如今的麒麟卫早已是铁板一块,无不服从,纷纷说道:“请统帅放心。”
吴安又叮嘱了一些话,骑着龙驹当天就出了王城,直奔五华山。
……
吴安离开后的第二天,国主借探病来看望老相国。
刘听涛起身欲拜,国主连忙将其扶回床上:“老相国不必如此大礼,好好养病。”
“多谢国主关心。”刘听涛一副感动的模样。
国主嘘寒问暖了一阵子,后面才走上主题:“国不能一日无相,文武百官向本王推荐韩术暂行宰相之职,不知老相国以为如何?”
老相国叹息一声:“都怨微臣年老体衰,给国主带来了困扰,难辞其咎。微臣抱病以来也仔细想过了,宰相之位的确应该交给更有能力的人来……”
听到这些话,国主也松了口气,他就怕老相国不肯撒手,那样对谁都没好处的。
国主正想问一句您是不是同意韩术接替宰相之职了,结果老相国继续说道:“我思来想去,出云国大儒周敦礼合适。”
国主沉默了,若老相国举荐的是别人,他肯定会反驳,但周敦礼分量太重,乃出云国第一大儒,门人弟子无数,遍布神隐王朝,若能拉来此人为相,好处远超韩术。
国主有些心动,但苦笑道:“周老的确有经天纬地之才,奈何他不肯入朝为官,又能有什么办法?”
刘听涛说道:“微臣和周敦礼有过一些交情,若是国主有这个意思,微臣就派人去游说一下周敦礼,或许能成。”
国主一听,面露欣喜:“那就有劳老相国了!”
其实刘听涛早就让吴安去了,二人不再谈宰相职位的事情,又聊了会儿,国主就回了王宫。
随后的早朝,大臣们再次向国主建议立韩术为相,国主按了下来,既没反驳,也没同意:“此事容后再议。”若是周敦礼愿意来出仕宰相,韩术就得靠边站,他不愿意,到时候再说。
出云王族宗祠,这边的云天醒也得知了国主的态度,觉得事情不对劲,国主明明前两天还有些心动的,怎么去了趟宰相府就淡了新相的心思?
“立刻去查,刘听涛和国主到底说了什么。”云天醒吩咐了一句。
又是一天过去,云天醒的亲信连忙赶回来汇报:“回禀二王子,属下查到了,老相国对国主举荐周敦礼为相!”
“周敦礼?”云天醒气得一拍桌子,此人的确有分量撼动自己的安排,但他又说道:“不对啊,周敦礼不是出了名的反感入朝为官吗?”
亲信答道:“老相国说他和周敦礼有些交情,或许能请其出山。”
云天醒踱了两步,看得出他内心也有些拿不准,又问道:“他派谁去游说?立刻实施截杀。”
亲信苦道:“猜测是麒麟卫的吴安,两天前就离开了出云王城,怕是追不及了。”
“又是那王八蛋!”云天醒的棋盘一次次被打乱,恨得咬牙切齿,“本想等宰相的事情落幕后再找你算账,这可怪不得我!”
“将那批死士出动,务必让麒麟卫上下,鸡犬不留!”云天醒怨毒的命令道。
吴安这边,骑着龙驹小绿已经来到五华山的地界,此处山清水秀,的确是个适合隐居的地方,吴安想着若是今后自己上了年纪,也要寻处这样的世外桃源安度晚年。
吴安向附近山民打听了一下方位,进入深山,去寻找周敦礼。过了阵子,吴安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的老伯正在锄地,便问道:“老伯,你知道周敦礼家住哪儿吗?”
那老伯看了吴安一眼,指着一个方向:“你往那边走,翻十座山,就到他家了。”
然而吴安却没有走,就在田坎边看着老伯锄地。
这老伯被吴安盯久了,问道:“你瞅啥?”
“周老,骗人是不对的。”若非吴安以前见过周老,还真要被这农汉给骗了,谁能想到出云国第一大儒会亲自下田耕种,一点大儒的气质都没有。
老伯怔了怔,把斗笠摘了下来,仔细打量着吴安:“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吴安以前和周敦礼见过面,但那是以吴良的模样,所以周敦礼没能认出吴安。
吴安含糊解释了两句,随即说道:“我是奉出云国宰相刘听涛之命前来的,他快病死了,说死之前想要再见你一面。”
周敦礼哪能不明白是刘听涛想把自己骗到王城,翻着白眼:“后生,骗人是不对的。”
“学你啊!”吴安依旧蹲在田坎上。
这把周敦礼噎住,他不再搭理吴安,埋头继续耕耘,吴安就在田坎默默看着他。
等及黄昏,周敦礼收了工具往家走,看到吴安还在,便说道:“后生,你回去吧,回去告诉刘听涛,等他死了,我自然会去其坟前吊唁的。”
吴安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牵着龙驹跟随周敦礼,周敦礼又翻了记白眼,气呼呼的往家里走。
周敦礼的隐居生活还真是彻底,一个小茅庐,一个书架,几亩菜地,这就是他的全部了,连个侍从都没有。
周敦礼生火做饭,就开始吃了,吴安也拿了个盆,盛了米饭跟着吃,周敦礼气得鼻子都歪了:“你这人,干农活的时候不见你帮忙,烧饭的时候不见你帮忙,吃饭的时候倒是挺积极的啊。”
“昂。”吴安毫不脸红,把桌上的两盘小菜都倒进盆里,周敦礼扒着白饭实在难以下咽,呵斥道:“你给我滚出去!”
吴安一边吃饭一边说道:“您老不跟我回王城,我是回不去的。”吴安其实对付周敦礼没有什么好办法,无非就是死缠烂打,看他跟着走不走。
以往别人来求周敦礼,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献殷勤,像吴安这种赖皮的周敦礼还是第一次见到,当即操起一条扁担就要打吴安。
但周敦礼不过一个文人,那哪儿是吴安的对手,吴安一边吃饭一边躲着,人没打着,反把周敦礼累得腰酸背痛。
周敦礼气喘道:“好,我就跟你耗着,老夫一把年纪的人,黄土埋半截脖子,看你跟我耗得起。”
这五华山里生活清贫,周敦礼觉得吴安最多闹腾两天就走了,便不再理睬,把白饭扒完就去看书。
吴安吃饱后,觉得浑身舒坦,就倚在门口,清了清嗓子,大声吼道:“大山的孩子哟!爱太阳哟!太阳那个爱着哟……”
“吸收周敦礼的恶意,金币+55。”
但周敦礼没有骂人,只是关上门窗,继续读书,因为对付这种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搭理他。
吴安唱完一首山路十八弯,又开始嚎道:“啊呀哟,袋里个多……”
“吸收周敦礼的恶意,金币+88。”
周敦礼听得心脏病都快发作了,但他捂着胸口,红着眼睛,开始朗盛读书:“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吴安唱完忐忑,又换了个曲调:“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
“吸收周敦礼的恶意,金币+99。”
周敦礼捂着耳朵,怒吼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草你妈的!”周敦礼拿着一把镰刀就冲了出来,吴安早已飞上了屋顶,周敦礼拿不到他,斥道:“你给我下来!”
“那你跟我去出云王城。”吴安尤为光棍。
“死都不去。”周敦礼气得跺脚。
吴安道:“那我死都不下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周敦礼好生委屈,带着一丝哭腔:“我就想安安静静的渡过晚年,都躲进五华山了为什么你们每个人还是要来烦我?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人各有志,有的人读书真不是想入朝为官,强迫也没办法,吴安看到周敦礼这副样子也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些过分,便从屋顶落下:“周老,晚辈是有些失礼之处,但出云国风雨飘摇,恳请前辈出山救国!”
见吴安态度诚恳,周敦礼也把话说敞亮了:“你知道我为何厌恶做官?正是因为有了官僚,天下才会动荡,百姓才无法安居乐业!官僚能救国?荒谬!”
吴安蹙眉,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言论:“何解?”
“神隐和北狄起战事,是百姓们挑起的吗?不是,而是因为两大王朝的高层都妄图吞并对方,以获得更大的权力和利益,所以发动战争。其实就算打赢了,百姓们也没有半点好处的,依旧被剥削和奴役。”
“诚然,我也不否认会有那么些真正为民谋利的官员存在,但若是没有高层去损害百姓利益,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官员去维护百姓的利益,甚至于说,那些本就是百姓该得的利益。”
“好比说我,处于深山,自给自足,没有官员,没有朝廷,我依旧过得很好!”
听到这儿,吴安有些明白了周敦礼的想法,说白了就是无为而治,任由百姓发展,而不去过多干涉的一种政治理念。
不要觉得这种思想异类,其实到了近现代都还有很多人向往这种“乌托邦”式的生活。
而去年周敦礼去青州怼李龙鹰,可能就是因为李龙鹰把青州管得太严,管得太死,干涉太多,所以周敦礼反感。
吴安眼神中开始有些困惑,渐渐的,他有了一丝明悟,忽然开口:“虽然晚辈学问不及周老,但依旧觉得前辈言论,实在荒谬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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