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节 条件
这个人的一句话，给与会众人打开了一扇窗，卢利性格偏执暴烈，脾气古怪，个人喜好也与众不同，他才13岁，竟然喜欢收藏白酒？而且据说花了大价钱，在自家房舍下面，挖了一个大大的酒窖，专门用来藏酒，这也没什么，外国人也有这样做的，但很有意思的是，和一般的藏酒者不同，他却从来不会将这些酒视若拱璧，反而是任由亲近人饮用，真是咄咄怪事。
当然，这和泥轰人无关，他们只要找到卢利的喜好就可以，既然他爱藏酒，那么，泥轰的清酒定然也可以成为他的库藏珍品之一吧？经过挑选，为他购买了一套两瓶清酒，名字分别叫一生勉强一生青春，另外一瓶……
钱俊领知道他不懂日语，笑呵呵的说道：“这一瓶的名字叫那时自己该怎么办？”
“…………”卢利眨眨眼，没听懂。
钱俊领笑道：“是的，就是叫这个名字。”
“非常特别的名字，谢谢。”卢利好笑的点点头，忽然说道：“韩侯出祖，出宿干屠；显父饯之，清酒百壶。”
这段话完全是用汉语说的，而且佶屈聱牙，晦涩难懂，董事长办公室中一片安静，竟是谁也没听懂！
卢利倒不是故意显摆自己的水平，只是有感而发，解释道：“我念的是《诗经•大雅•韩奕》中的一段，内容大约是说，韩候祖出行，住宿在岐山的杜陵附近，有一个叫显父的人设宴，预备下百壶清酒来为他践行。”
几个人听得目瞪口呆，是不是真的啊？还挺像那么回事？钱俊领心中暗暗记下，准备回去之后，好好查阅一番。
“在这段文字中，第一次出现了清酒的文字，从这一点上来说，清酒已经有近3000年的历史了。”卢利说道：“当然，这种清酒和贵国的这种清酒是不一样的。是一种经过过滤的酒。”
钱俊领呆了一下，说道“小卢桑博闻强记，果然不愧是天才少年，让人佩服。”
卢利把两瓶清酒交给浅野丰荣，由他收好，放到一边，说道：“据我知道的，清酒的度数都是比较低，但后劲很大，是不是的？如果喝醉了，会比我国的白酒更厉害？”
“是的，”几个人齐齐点头，这一次倒是不分彼此了，“清酒是纯米酒，而经过发酵以及处理之后，酒精含量虽然降低了很多，却也不能多喝，否则的话，……”
钱俊领说道：“小卢桑如果能够在泥轰多呆几日的话，有时间我请您到新宿区的酒吧一条街上去，到了周末或者节假日的晚上，到处都是喝多了的醉汉，老天！这大约是泥轰人最最丑态百出的一刻了！”
卢利哈哈一笑：“那可说定了，钱桑，到时候我可等着您为我做一日的向导了。”
钱俊领自然笑呵呵的应承下来。他很不耐烦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做银行业的，逢迎客户的喜好，也是第一基本功，所以，即便他再不愿意，也得堆起笑脸，跟卢利胡扯。
“我知道泥轰的清酒特别好，是因为好米、好水、好人工、好酒曲，其他的不提了，我想请问一声，这种用来酿制高等级清酒的大米，如果购买食用，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是钱俊领也无能回答的，好在跟随他一起来的秘书，却是个万事通类型的，侃侃而谈道：“如果想食用的话，鄙人推荐您选用北海道产的大米，那里气候条件类似于贵国的东北各省，稻米生长周期长，吸收充足的养分，口感更加软糯清甜。您如果想少量……”
“不，我想买进三五吨，看看反响再说。如果好的话，我会长期购买。”
“没问题，”钱俊领立刻点头：“敝行非常愿意为您处理此事。”
卢利也是从对方送给自己的清酒想到这一点的，泥轰大米质量、口感非常好，是闻名全球的，当然，在华国也有这样的好大米，例如产自东北黑土地上的五常良种大米，还有津门出产的小站稻米，如果他想的话，不是吃不到，但他实在不愿意为一口米饭，欠什么人情，与之相比，他更愿意花钱购买。
闲聊了几句，钱俊领看看已经过去了快20分钟，距离事先约定好的行程，他只有25分钟了，终于说道：“小卢桑天才知名，在泥轰和香江已经流传开来了吧？特别是您主持研发的文字式传呼机，鄙人也购买了一台，当然，在泥轰，这款产品还显示不出来它与众不同的特点，但在香江，却已经逐渐成为上流人士的标准配备了。”
卢利笑道：“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传呼机在香江的售卖情况算是比较不错的，但也有一部分商人，对我的意见很大，就是成衣店。他们的生意一落千丈，后来问了一下，无数人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们腰间的大屏幕的传呼机，便故意不穿西装——”
说到这里，他无奈的耸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好像在说：‘这关我什么事’？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钱俊领不知道这是不是卢利在开玩笑，有些忍俊不禁，真诚的微笑起来：“小卢桑，对于您正在研制，且即将推出的日文版传呼机的项目，敝住友银行和太田董事长对此都抱有非常浓厚的兴趣，如果小卢桑愿意的话，住友银行非常愿意在项目进行过程中，为您的ACE公司及该项目提供您所需要的帮助的。”
这就是把话题挑明了，原本是不必那么着急的，但卢利已经明确表态，今年圣诞节前，传呼机就会上市，看上去还有多半年，但在商业谈判的过程中，6个月实在算不得什么，可以说，时间拖得越久，他们的利益就越少。
“我方的具体条件，贵行已经知道了吧？”
“是的，已经由冈崎前辈转述了。但……”
“钱桑，请您转告太田董事长，15%的份额是不能更改的，如果贵行真的想加入到这个项目中来，你们首要考虑的是如何占有更多的部分，而不是在这里和我消磨时间。至于说我方的条件，我会在咱们多方联席谈判开始的时候，正式提出来。”
钱俊领微微皱眉，这就把我打发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小卢桑，如果您有任何条件的话，不论是公是私，鄙人代表太田董事长，都是可以在现在答应您的。”
卢利哈哈一笑，他可没有那么傻，现在就把条件给住友银行，我又不认识你，跟你也没有任何交情，凭什么给你好处？
是的，别看是卢利提条件，住友银行为他解决问题，但实际上，这却是给住友银行以好处，因为这等于是给了住友方面一个抢占先手的机会，如果操作顺利，且合作愉快的话，甚至可以将劝业银行和国民第一银行踢出局去，从五家联合，变成三家合作，最终到手的蛋糕，会变得更大、更香！
这当然不是第一国民银行等三家银行会商后的结果，但却是任何一家最期待看到的结果，钱俊领有100%的信心，如果能达成这样的目标，太田董事长知道之后，一定会大大的奖赏自己！但他看得出来，想从卢利这里打开门路，实在是太难太难了。这个所谓的天才少年虽然年纪很小，却绝不可以真的将他视作未成年的孩子！既然卢利这里不行，那么，就得想办法曲线救国了。
钱俊领又和卢利聊了几句，不再多留，笑呵呵的起身告辞，卢利向外送了几步，钱俊领再三鞠躬，请他留步，由野添幸平陪同着，一路下楼去了。
走到楼下，司机把汽车开过来，秘书示意该上车了，钱俊领却摆摆手，走到野添幸平身边，“野添桑，能和您单独说几句话吗？”
野添幸平笑道：“前辈，在ACE公司里是没有秘密的。”
钱俊领立刻明白，笑道：“好吧，我想请教您，有什么是小卢桑现在需要的，或者是以后需要的？”
“就目前来说，小卢桑最需要的是理光公司和新科技公司的股票。”野添幸平说道：“我想，您对这两家公司，应该不会陌生吧？”
钱俊领嘴角牵动，露出一抹大大的苦笑，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但话题是自己挑起来的，再难也得听下去！“鄙人明白了，那么，长远的呢？”
“要说到比较长远的，我想，小卢桑的态度您应该也听说过了，他对于在华国进行传呼机配件采购这件事，所持的态度是非常坚决的，而且，这一点几乎是不可更改的。”
“我明白，实际上，鄙人也很同意小卢桑的观点。”钱俊领倒不是撒谎，他多少了解过，知道华国的人工成本之低，完全超出想象，以传呼机的外壳和支架为例，在泥轰生产，成本价要7、800日圆，而在华国，却只要7、8日圆，相差了100倍！当然，如果把运费计算进去的话，会多一点，但也远远比不过在泥轰生产。
作为商人，追求利益是其天性，能够节省这么多的成本，就说明可以将传呼机的市场价压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同样的，可以疯狂的增加销售数字，赚到的钱也会多得多！所以，在这一点上，他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还有什么？”
“还有的，就是一些生产线。”
“例如呢？”
野添幸平笑笑，正要解释，又有几辆汽车向着公司门口驶来，打头的一辆车按响了喇叭：“对不起！”
钱俊领急忙向来车鞠躬行礼，匆匆说道：“那么，野添桑，我暂时不打扰您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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