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瞎炮(1)
夏燃的回答言简意赅,只有三个字,不用了。
这倒不是因为她脸皮薄,要是这人不是安德而是其他大款,她仔细衡量一番没准真会借别人的东风干点什么,可是这人就是安德啊。
夏燃不想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安德此举的用心,但是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在安德手下当孙子,苦哈哈做劳力的德行。
她本来就跟他相看两相厌,这一点估摸着到安醇想跟她分手那一天也不会改,她根本没必要跟他搞虚情假意的一套,干脆就直截了当拒绝,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而安德对她的决定并没有太大不悦,也不意外。
他之所以那么说,其实还是有一点惜才的成分,觉得夏燃经过磨炼后,应当能小有所成为我所用,就看有没有人和门路带她了。
况且,把她安排到公司里,正好可以分分老家伙们的心,省得他们觉得自己看不懂那些小动作,还以为他安德跟十年前刚进公司的时候,像个愣头青一样好拿捏摆布。
再者,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以后夏燃要是跟安醇没分开,多少她也能算安家的人,虽然他现在对公司有绝对的控制权还有那么多股份,但提早让自己人在公司里占一席之位好处也非常可观。
安德的心思一铺就是几十里,但是表露在外面的却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神气,存着一个随缘的态度。
他们俩一个想多了,一个想少了,说起话来驴唇不对马嘴,自然是没有好结果。夏燃执意回去继续当她的导购员,安德也就耸耸肩,暂且不提了。
转过一天调休加班,再一天,就是五一小长假,郝良才的婚礼也就来了。
夏燃本来是不配拥有小长假的服务型人才,而且她的试用期还没过,不好请太久的假去参加婚礼。
可店长常发已经隐晦地表达了对她工作能力和油嘴滑舌的赞赏,她和郝良才的交情又摆在那里,便还是买了点东西跟店长请两天假,并保证一定在长假最后一天冲一冲业绩,只要路过店门的顾客她都想法设法地拉进来,雁过留毛地让他们买两件衣服再走。
店长哭笑不得地准了假,再听说她要去当伴郎,更是来了精神,调侃道:“你去了不得抢人家新郎的风头,脸上抹点锅底灰再去吧。”
夏燃谦逊地回答:“发哥你再夸我就上天了,看看我这脸,比咱店里的美女黑了八度,再涂一层那真成锅底了,到时候满屋子人都得把我当稀罕物看。”
店长哈哈大笑,夏燃嬉皮笑脸地又说了几句话,便回到店里继续干活。
长假第一天商场的客流量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大,下午三点多夏燃送走一个客人后,半个小时都没人再从门口经过,夏燃正想摸出手机来看看消息,另一个店员忽然满眼桃心地凑到她身边来,指着店门外说:“夏燃你看你看,那个人长得有点好看。”
夏燃扬起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店门斜对面的木椅上坐了个人。这人敞怀穿着黑色长风衣,里面套着鹅黄色毛衣,歪着头枕在后面的玻璃围栏上,似乎睡着了。
看清他脸的刹那,夏燃还以为自己见鬼了,眼睛不由得瞪大了一倍,快步走到那人面前,试着推了他一把。他立刻惊醒,手舞足蹈地挣动了几下,才抬起头看向夏燃。
夏燃摊着手,无奈又好笑地说:“你怎么来了?”
安醇喜滋滋地站起来,一下子比夏燃高出一大截,拉着她的手说:“我想来看你一眼就走的,不小心,睡着了。”
夏燃脸有点热,摸着鼻子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同事露出了惊喜如狂的表情。
“现在看完了就走吧,不在医院里养病,出来瞎转什么。不是说了晚上去看你吗?”
安醇说不出正当理由,只好不吱声了,用腻死人的目光看着夏燃,企图卖萌过关。夏燃一下子哑火了,叹了口气后,笑了出来,一边替他把风衣的扣子系好,一边说:“行了别看了,我晚上去找你,你先回去。自己来的吗?”
“胡清波送我来的,他在楼下等我。”
“那你跟他回去吧。”
夏燃把小祖宗送到电梯口,小祖宗不想走,依依不舍地抓着旁边的装饰物玩了一会儿,忽而扭头眨巴着眼睛盯着夏燃,问:“你明天要去参加婚礼吗?我可以去吗?”
“啊?你去干嘛?”
安醇想起夏燃可能明后两天都没空见他了,神色有些黯然,但片刻后又对着夏燃甜甜一笑:“我还没参加过婚礼,听说你去当伴郎,我很想看。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给我一把椅子坐就好了,不会睡着也不会晕倒,我保证!”
夏燃有些为难,但安醇眼睛里已经燃起了期待的光,她实在不好拒绝,安醇又补充道:“我现在就回去睡觉,明天肯定能撑下来。”
夏燃这下子真没法说话了,只好先哄他回去,答应让他后天来观礼。
安醇喜不自胜地跑下楼,第二天从早睡到晚,又从晚睡到早,可算是养好了精神。安德送他到酒店门口,又嘱咐了两句,才放他下车。
安醇兴冲冲地走进酒店,按照指路牌的引导找到了婚礼的宴客厅,看到里面已经坐了那么多人,又紧张又兴奋,手心里全是潮汗。
正想自己去找座位时,有个年轻人忽然拉住了他,自我介绍说是郝武,把安醇领到一张朋友那桌坐下了,还给他倒了一杯水,捧了一把瓜子和糖给他。
安醇受宠若惊,连声道谢,待郝武离开后他便一直东张西望地找夏燃。
夏燃此刻正在后面焦心烂额地给郝良才缝衬衫的扣子。他接亲的时候被要求抱起某个瘦伴郎扎马步,结果他倒是把人抱起来,只是用力过猛,本来就绷紧的扣子蹦出去俩。
因为时间紧急,郝良才没脱衣服,夏燃直接拿针草草地缝两下,把扣子缝上不掉,不让他胸前的肉露出来就算完成任务了。
可夏燃本来就干不好绣花的活,还憋不住一直笑,针头便不小心扎到肉上了,郝良才立刻就嚎了一嗓子,把大家都逗笑了,这下夏燃更拿不住针了,千难万险地克制才勉强把扣子锁紧,让他赶紧穿好衣服。
郝武看完了热闹,忽然想起来夏燃交代安醇来了就叫她的事,急慌慌地跳高,隔着半屋子人喊了好几声,夏燃可算听见他在说啥了。
她把针线往桌子上一扔,跟郝良才说了句去去就回,转身就往外跑。
路过走廊里古铜色镜面的装饰物时,她倏地刹住脚步,对着镜面把头发上沾的亮片摘掉,整整袖口和衣领,确认脸没笑崩,穿上这身衣服显得相当有款有型,才满意地龇牙一乐,屁颠屁颠地继续往楼下跑,穿过如山如海般的亲戚朋友和饭桌椅子,来到了安醇面前。
安醇就像颗突然破土而出的小幼苗,一见到夏燃奔来,蹭一下就站起来了,喜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双目灼灼地看着夏燃,眼睛里都快冒红心了。
或许是氛围太欢乐,乐声太美妙,灯光太梦幻,又或许是安醇的模样实在太傻了,夏燃受到感染,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把他按回椅子上坐着,问:“好玩吗?”
安醇怔怔地点头,答非所问:“好看。”
夏燃喷笑出来,拍着他的肩膀笑得直不起腰来。
安醇转过身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是真的。”
“行了我知道,我当然是最帅的,”她俯身在安醇耳边说,“一会儿伴郎们都出来你就知道你对象多帅了。”
周围人声嘈杂,安醇要努力听她说话才能听清,但夏燃的气息略过他耳朵时,安醇就什么都听不到了,直到她站直了,安醇还没反应过来,仰着头看着夏燃,眼中的柔情蜜意都快溢出来了。
夏燃被他看得心口一热,表情夸张地拍拍胸口,装出中箭的样子,逗得安醇也跟着笑起来。
她挠挠安醇的下巴,道:“菜单我看过了,你最好什么都别吃,看看典礼就得啦。结束后我叫个车送你回去。”
安醇已经被夏燃迷得神魂颠倒了,说啥是啥,一个劲点头。
她正要再说话,坐在安醇附近的一个人忽然叫出了夏燃的名字。夏燃歪头一看,发现这人有点眼熟,略微一想,竟然是在五河上初中时的同学,只不过跟郝良才一样是学生派,好像叫方什么。
夏燃赶紧把手递过去,跟他寒暄了几句,这一耽误,她来不及跟安醇再说两句话,就有人来叫她了。
安醇显然不想让夏燃走,眼巴巴地看着她从老乡身边走过来,就要去登台了,便下意识地抓了她一下。
夏燃手被扯住,回头一看安醇那模样,便眉开眼笑地又凑过来,也不管是不是有人看,直接低头在他脸上嘬了一口,趁安醇神志不清,赶忙把自己手抽回来,说:“晚上我就去找你了,等着吧,着什么急。”
她拍拍安醇的肩膀,迈着大步走向了已经在候场的新郎和伴郎中间,丝毫没留意安醇身后的黄静被她这一吻惊得下巴颌都快掉地上了。
安醇痴痴地看着人群中的夏燃,就如她刚才所自夸的,她绝对是长得最精神最好看,身材也最挺拔劲削的一个。
她,就是人群中最靓的仔!
“夏燃真好啊。”安醇第一万次发出感慨,目光紧紧盯着跟在新郎后面的夏燃。
台上的司仪在说什么他根本听不清,也没空像其他人一样观察新娘好不好看,只一个劲地看夏燃,看到她笑了,她对着郝良才吹口哨,她在研究钻戒盒子。
安醇看得快失神了,胳膊却忽然被人捅了一下,扭头一看,发现刚刚跟夏燃说过话的那个人把座位换到他身边了,还跟他打招呼,说自己叫方运,是夏燃的初中同学。
安醇不明所以地回应了他,说自己叫安醇。
安醇本来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因为这一桌的人都不怎么说话,似乎彼此并不熟悉,可方运竟然把椅子挪了挪,几乎和他并排坐了。
方运一边往台上看,一边微微朝他身边凑了凑,问道:“你也是夏燃同学吗?我怎么不认识你。”
安醇摇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热络。
他实在不想把视线从夏燃身上移开,可也不想显得很没有礼貌,只得答:“我们刚认识不久。”
“认识不久?”方运有点吃惊。黄静他们不是说夏燃没对象也没孩子吗?认识不久就谈对象了?
作为五河的“风云人物”之一,方运对夏燃那可是久仰大名,又嗤之以鼻啊,听说她学好了,五河那帮人又总念叨她,才稍稍改观一些。
可他有点想不明白,夏燃这样的人物,肯定得找个比自己厉害的人才能过得下去,可再看看这个当众被夏燃亲过、盖章的男朋友,明显就身体不好,瘦成这样。方运都快好奇死了,这是什么缘分啊。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郝良才一说起夏燃的事吞吞吐吐不想多提,所以方运要是想知道,只能撸起袖子靠自己。
他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着,不由地又凑近一点,继续搭讪:“夏燃很帅吧,我们读书那阵,她应该就是校草了,不对不对,怎么能叫校草呢,应该是校花。”
安醇一听“校花”这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听完后归纳出他在夸夏燃,就没太在意,矜持地偏头冲他微微一笑,斩钉截铁地说:“她很好。”
方运一见他搭理自己,立刻滔滔不绝地跟他说起夏燃俩了。安醇很喜欢他讲夏燃以前的事,方运就一边讲夏燃拿得出手的丰功伟绩,一边套话。
十几分钟后,方运知道安醇果然身体不好,一直在住院养病,跟夏燃是去年认识的,等等。
看到安醇对夏燃勇斗小流氓的桥段心生神往,方运便清清嗓子,添油加醋地继续说:“夏燃那个时候打架很厉害,了不得,没人能欺负得了她。还有小混混们,她一个人就能收拾了。别看她是个女的,一般男的可打不过她,连后来那徐向前都被她打趴下过。”
安醇脸上的表情一僵,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都快掉出来了,嘴唇也不自觉地颤抖,重复着让他震惊不已的话:“夏燃,女的?男的打不过她?徐向前……”
“对啊,反正我是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人。”
“你,”安醇嗓子像是被梗住了,下一句话怎么都说不出来,憋得脸有点泛红。
方运纳闷地看着他,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你没搞错吗?”安醇终于把话吐出来了,像是把心肝脾肺肾也吐出来了,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被掏空。
“当然没错,不信你以后找她朋友问问,她没跟你说过这些事?”
方运看到他额头上沁出了汗水,手臂似乎在打颤,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安醇又像是若无其事地看向被郝良才的样子逗得前仰后合的夏燃,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继续问:“她怎么当伴郎,不当伴娘呢?”
方运狐疑地看看夏燃,又看看安醇,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当伴娘的话,她得穿裙子吧,我还真没见过夏燃穿女人穿的衣服,从初中那时候起她就这样了。”
安醇点点头,像是颈椎缺少润滑卡住了,动作十分僵硬。而后把头低下,不说话了,周围的欢声笑语和方运的询问渐渐离他而去,甚至连后来郝武过来给他送粥,他也恍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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