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桃之夭夭不醒梦
五岳撇了撇嘴,“可是我就喜欢抱着你啊~”好不巧,此时周济刚好踏入门,他急急忙忙地赶上山,准备把王妃亲笔的信交给三江,一进门就听见五岳如此大胆的告白,不由得愣在了门口。又看见了三江的犀利的眼神,把信交给三江后知趣地退下去的守在门口,且保证自己无论屋里说什么,自己都听不见。
“以后切莫再这样说了。”三江说道。可五岳还是不死心,小声嘀咕着:“那你还不是抱过我么?”三江自然是听见了,好在跟五岳打过那么多次交道了,脸皮早就练起来了。他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把信拆开读起来了。五岳见三江不理他,便趴到三江肩上,准备闹他,却看见了信中的内容,一激动开始晃着三江的肩膀,“喏!你看见了吗?三江,答应了!答应了!”
三江反手按住了五岳在他肩上的手,“好了看到了,别晃了。”
五岳得了便宜却卖起乖来了,她严肃地把三江的手拿开,捏着嗓子轻声轻语的说:“哎呀,公子男女授受不亲呢~”
这次五岳虽然跟他闹“客套”,而三江却不像昨日那样闹心了。“怎么啦三江,这还是你教我的呢。”三江自知说不过她没接话,默默地把信收好。
“时间紧迫,明早就走,阿岳赶快去收拾东西吧。”三江见五岳还站在这里,赶紧吩咐着。五岳撅撅嘴,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要,你没看见信上说的吗,八王妃说她要见到我了很是开心,她会为我准备好做东西的,我又操什么心呢?”
三江叹口气说道:“话虽如此,可你好歹也跟母妃留下好的印象,你如此的自来熟日后若是你还想再跟着我,她又如何会答应呢?
五岳看了一眼三江,“也是啊,三江你总是比我想的周到呢,连下一次你都想好了。”五岳的话另有深意。三江咳了咳,清了清嗓子,他怎么没发现阿岳现在变得越来越……磨人了呢?
还变的越来越让三江喜欢,虽然他不知道,也或许是他不想知道。
夜晚,五岳高高兴兴地收拾着自己的包袱,想着以后跟三江在一起去到京城的路上,其中会发生哪些有趣的事情。想着想着,五岳的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杨。
半刻后,门被人敲了敲,五岳开了门看见门后的人,不由得惊讶。浅璃双手背在后面,有些害羞朝微微一笑:“五岳姑娘……”五岳很喜欢浅璃,因为她觉得三江喜欢的人应当都是不错的,既然三江喜欢,她也应该喜欢。
“快请进。”五岳忙招呼她进来。
五岳领着浅璃来到了外室,一进门浅璃看见桌上的包袱疑惑地问五岳:“公子要走了,五岳姑娘这是要跟着走吗?”五岳点点头默认了。因为她觉得自己跟这样的人说话让她感到自惭形秽。
浅璃点头表示知道了。五岳用镊子从茶缸里面夹出一个茶杯,倒上茶水端给浅璃,浅璃笑着接下。两人喝茶的时候浅璃无意地问了问:“五岳姑娘这是要和公子一起去参加宫中举办的品茶大会吧!”五岳不知道,但她听三江和周济说起过这个,心中猜想应当是了。便点头回应了浅璃。
倩丽掩面轻笑,五岳看见如此美好的女子又愣了愣。“五岳姑娘,我看你性情随和,自在洒脱,也是一个难得通透的人。”五岳有些惊讶,她居然被自己崇敬的人给夸赞了,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说了一声谢谢。“如此,不知道,五岳姑娘,是否介意从此之后浅璃与姑娘就以姐妹自称?”
五岳懵了,她抬起头看着浅璃,看浅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顿时感觉自己是捡到了天大的便宜,没有多想便连声应下。
浅璃轻笑:“我比姑娘大一些,那我做姐姐可好?”五岳点点头,“小妹明白。”浅璃又笑了:“小妹适应得真快。”
两姐妹调笑了一阵子,因为浅璃的亲和,两人话语投机,五岳对浅璃也就越发的喜欢。
过了阵子,浅璃又说道:“小妹,届时你到了,茶宴上可得帮我瞧瞧一个人呐。”“谁?”五岳问。
“是杜家二姑娘。你或许不知,杜家姑娘是长安的第一才女,大家都说她不仅貌美如花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然后浅璃有小声悄悄的说,“而且……我听说公子对这位杜家二姑娘有意!”
“什么有意啊?”五岳不明白,“公子喜欢杜二姑娘~”浅璃笑靥如花。
五岳懵了,“啊?三江他……他不是喜欢……你来这么?”浅璃闻言羞红了脸轻轻地推了推五岳,“你瞎说些什么~”
但此时五岳已经没有心情去想别的了,三江和杜二姑娘的事已经占满了她的思想。
她不是第一次听说杜二姑娘,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三江那一天,她全身烧的火热,他请大夫给她看诊,虽然那时候身体上极度难受,但却神志清晰,她清楚地听见有一个男子说,三江心里只有杜家姑娘,只有……
她以前不知道男女大防之事,现如今她明白了。原来那个男子的意思是三江喜欢杜家二姑娘,他可以娶她,如果三江真的娶了她……五岳记得三江说过,如果一个男子娶了一个女子,那么两个人就相互属于了,女子不可再喜欢上别人,男子也不可……
三江就不会再喜欢她了。
五岳看见书上才子佳人也是这么说的,如果想要把一个人久久地就在自己的身边,最好的方式就是娶她。
娶他……
五岳似乎懂了什么。
五岳想的入了神,茶凉了人走了她都不曾察觉。
这一晚五岳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是兴奋又是发愁。一夜不成眠。
清早五岳早早的就被叫起床了,她迎着清寒的风眼睛都睁不开了,是被三江拖着下山了。
到了山下她才清醒了一些,进了马车又开始睡,奈何这个马车比普通的要大一点,还不不够五岳平躺着睡,于是五岳就发挥了她伟大的智慧——曲卷着腿半跪着在地上然后再枕着三江的腿。
三江看着腿上五岳安详的睡颜,心中也是感到美好,不过看着五岳跪着就想把她叫醒好好地睡了。五岳哪里会管这些,三江推她她就硬是不动,“阿岳,起来地上脏。”
“不要……”嗓音懒懒的,想一只猫一样,说罢有睡去了。
“阿岳……”三江又叫着她,还伸手抱着她的肩膀,准备把她拖起来。
五岳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抬手拿起三江放在嘴边轻轻吻了吻,“不要动,让我睡……”
三江的手想起被烫伤一样迅速收了回来。
然后三江就再也没有去动五岳了,五岳也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觉了。
五岳睡得迷迷糊糊的,自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只有三江坐立不安,都不敢看五岳了。只盯着小窗口看,只是帘子未拉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或许他可以穿透那块锦布看见什么吧。
卯时,五岳才悠悠地醒过来。一醒来她就捞开窗帘准备看看到了何处,结果却被眼前的景色给惊住了,开心得反手拉拉三江的衣袖:“三江,你快来看是桃花!”三江闻言凑到了窗口,看见眼前缤纷的桃林,眼中也是满是满是掩不住的惊艳。他无意间转头看见五岳的粉嫩的脸庞,还有眼中射出的迷人的光彩,某人的心跳不知觉快了一些。
五岳放下帘子掩了外面的春色,朝三江建议道:“我们可以下车赏赏花可以吗?”三江便五岳微微一笑,眉眼一弯,五岳有些恍惚了,她发现三江的笑容就想窗外的桃花一样让人着迷。不过,她一下子条件反射得想到杜家二姑娘,若是她不能成功娶到三江的话,她……如鲠在喉,喉咙那么堵得难受。
三江敲了敲傻掉了的五岳,“傻丫头想什么呢?”五岳收回游离的眼神,“可以下车看吗?”
“想去便去吧。”
五岳有些惊喜,不过她记得三江说时间紧迫的啊,所以他们才那么早出发的啊,于是她问三江,三江神秘一笑不告诉她。
马车缓缓地停下来了,五岳撩开帘子跳下车,向前方的那粉茫茫的一片奔去。三江看见五岳的粉色的百褶如意月裙衣袂飘起,像是春天来的一朵娇嫩的花儿,嘴角不自觉地提起朝她走去。
桃林很大,五岳进入其中后在一颗桃树下闭上眼睛,尽情地嗅着桃花浓郁却又是淡淡的香气,五岳醉倒在靠在桃树上,感觉着带着桃花味道的微风,她朝天上大喊:“三江,我在这里!”
话音刚落,五岳就听见脚步声,她低头往另一幽处,就瞧见三江从一处铺满桃花瓣的幽径踏风而来,微风牵着他白雪一般的衣袂,桃花不知为何忽地纷纷而落,仿佛是挣着抢着想落在这样的不沾染一丝尘埃的男子身上。
三江似笑非笑的面容真的衬得他似天上的嫡仙,五岳忽地想起了那一晚的梦,梦里的三江也是这样,这样的冷清却又多情。
五岳飞一样地扑进三江的怀里,惊得树上的桃花又一阵落下,像蝴蝶一样。她闻见三江身上的桃花味道,她又用心地嗅了嗅,却又闻不见了。
三江拉开五岳,看着她的眼眸,这一眼却把五岳看愣了。忽地,凑近了她,五岳惊了惊却忘了动作,三江伸手把她头上的花瓣摘下。低头又对上五岳痴愣的眼神,“傻丫头,又发什么呆?”
五岳低头失笑恍了恍,以后抬头朝三江傻笑。
“三江,这里好美,真的想和你一直生活在这里。”五岳看着漫天纷飞的桃花,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埋在心中的话。
五岳醉了,她被这一片桃林陶醉了,忘了自己身在何方,身边有何人,将要去何方。醉了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何必当真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可就是有人傻傻地拿它当真了。
三江现在正五岳的身后,他虽然看不了也知道,此时此刻的五岳脸上定是泛着令他着迷的光彩。
五岳忽地转过身,走到一棵花开得最盛的桃树,轻轻地蹲下,复而抬头朝三江高呼:“三江,过来~”三江疑惑的看着她,却也依她之言走进。
“三江,我要在这里埋一颗石头。”五岳边说着边用手挖着泥巴,三江忙按住她挖泥巴的手,“别弄了,很脏的,如果真的有什么要做的话,下一次带上小铲子来挖吧。”
五岳却很严肃地拿来了三江的手,这还是三江第一次看见这么认真的五岳,阻止的话语在嘴边打转,然后咽下肚了。“三江,我不知道在你眼里什么叫脏。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只要一个人的心是干净的,那么不论那么都是净土。”
五岳并没有看着三江说话,她认真地挖着泥土找石头,也就没有看见三江看她的眼神。“在我眼里,没有肮脏,所有的事物都是纯洁的,只是人心把它想脏了。”说着她掏出了一个她自认为很漂亮的石头,她抬头问三江好不好看。
三江犹豫了,在他看来这是在普通不过的石头,可看着五岳的笑得那么明媚,也不忍伤她的心,只说好看。
“三江~我把它埋在这里,代表我们曾来过这里……”五岳细心地把自己挖出来的泥土又埋回去了,“你把它挖出来,现在又把它埋进去……如此又有什么差别呢?”三江问。
“自是有差别,因为从现在开始,它有了意义。”五岳答。
她起身站起来神色认真眉眼含笑,对着三江的眸子认真的,似许诺地说到,“也代表我对你的喜欢~”
五岳垂下眸子,双手背在身后拉在一起,咬了咬唇又抬起头看着三江,仿佛是想确定什么。
桃花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纷纷落下,像是要把他们两个人隔开。桃花落下遮住了五岳眼中的光彩,三江看不清。不过她的感情,三江却能强烈的感受到。
三江忽然觉得五岳生的真好看,百褶如意月裙就像是为她量身制作的一样。
在这么美丽的景色之中,五岳忘了所有,忘了昨日三江教她的男女大防,自顾自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
五岳说这句话的动力很单纯,三江也相信五岳对他的感情一定也是单纯的。可是有些感情可以心领神会,沉迷放纵因为无人知晓,不过一旦付诸于口,便由不得人自欺欺人。
“五岳……”三江把五岳的名字喊出口,后文却不知说什么了。
放纵一下,就一下,真的,出了这片桃林,什么都会回到正轨。
三江定了定心神,拉着五岳的手朝桃林深处走去。“进去看看吧。”五岳感受到三江手掌的温暖,心中触动,不由地握紧了他的手。
她往回看了看埋了石头的地方,若有所思地倚在三江身上,在他耳边轻声说:“三江,以后有一天若我们二人有缘再回到这里。”
“你可以陪我吗?”五岳望着三江征求他的意见。
三江不置可否,只是低下头。他不知道可否,或许出了着桃林,他们说的话什么都不是了,他们的感情也就什么都不是了。既然如此,又何必给她期望呢……
既给五岳徒添伤悲,届时他又该如何安慰五岳呢?
五岳看三江不说话,心里大概也猜到了什么。她赶紧拉着三江往深处走去,她不想听他说。
桃花林很大,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在地面铺了厚厚一层,越往前走五岳就感觉越冷,她不由地攥紧了三江的手。
不久,她又不着痕迹地松开了三江的手,把手悄悄地背在身后。
她知道自己手很冷,若她还抓住三江的手,三江也会冷的。
三江不是傻的,自然是察觉得到五岳的异样。“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冷?”三江直接把五岳藏在身后的手拽了出来,她的手冷得像冬天的雪,蹙着眉问她,三江低头不答。
五岳感觉浑身慢慢地开始变凉,“三江,我好冷……”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牙齿在打颤。
三江刚想仔细问她,谁知下一秒五岳就双眼一闭,腿一软,倒在地上,幸好三江及时搂住了她。
三江看着五岳双眉紧蹙,心一横就把五岳横抱起,往桃林外走去。
于是,桃花林里漫天花雨,一位翩翩的白衣公子抱着一位面容姣好的粉衣女子踏过厚厚的花瓣。
远处的一棵桃树上,一个女人坐在桃树枝,向树下负手而立的男人说:“主人,看来姑娘已经深得世子之心了,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吧?”树下那个男子什么也没有说,眼中的冷意再明显不过了,他轻哼了一声就离去了身影隐没在桃花中了。
树上的女子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说到:“女人你要,权势你也要,未免贪心了些。”说完便咯咯咯地娇笑起来了。
桃林外,周济看着自家公子抱着五岳姑娘心中暗暗疑惑着,走上前问一了句,可三江什么都没说,径直地从他身边走过,仿佛是没看到周济。
周济心中一惊,他跟在公子身边那么多年,也不是白跟的。公子什么都没有说的时候,就说明了公子的情绪已经不好到极点。
三江冷着脸搂着五岳上了马车,周济什么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其他。驾车驶向前去。
五岳此时蹙眉靠在三江身上,三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五岳身上的凉意。三江看着这样的五岳,怒火中烧。
下午未时(15时-16时),他们快马加鞭地来到了山边小镇,来到了一家医馆给五岳看病。给五岳把脉的大夫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向三江简述了一下五岳的情况,说是五岳身体太阴了,才导致手脚冰凉,开了一副补充气血的药方就离开给其他排着队的病人看病,离开前说五岳只是短时间昏迷罢了,过一阵子就会醒过来。
当五岳醒来了的时候他们又出发上路了。
五岳醒来时看着身边睡着了的三江,一时玩心大发。她凑近了三江的脸庞,然后……捏着他的鼻子。
三江马上就睁开眼睛,眼疾手快地拍掉了五岳的手,下一秒似乎就要掐住她的脖子了。
“三江,是我!你别激动啊~”五岳一下子被三江逼在了车角,三江愣了愣神才看清了五岳,马上放手,“抱歉。”
五岳没计较这个,“你怎么了?醒来的时候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三江笑着摸摸五岳的头,“没有,只是条件反射罢了。”三江眸子眯了眯,眼中藏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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