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冷眼瞧着
白天与黑夜完成交替，天边一轮新月挂在枝头，三轮车在一间平方外停了下来。
季瑶趁着覃建军搬行李的时候付了车费，或许是外头有了动静，屋子的门打开了，一个小男孩从里面跑了出来，一把抱住黄桂花，哭的厉害，“妈妈，你终于回来，姐姐她死了，姐姐她死了……”
覃建军有些不好意思，要把车费还给季瑶，季瑶看了看三间屋子的平房，“要不这样吧，我也没地方住，您就收留了我几晚。我可以出住宿费的。”
覃建军也不是不想让季瑶住，只是他家里才死了人，有客人来住似乎也不大合适，“季小姐，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
“叔，您放心吧，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或许我还能帮上忙呢。”季瑶说着就帮着往里搬东西。
覃建军也没心思在这事上纠缠，黄桂花摸着儿子的脸，“你怎么一个人在家，也不开灯？吃饭了吗？”
“妈妈，我害怕，只能一个人藏在被子里。大妈说姐姐是得病死的，不干净，不让我去她家吃饭。”覃勇死死的抱着黄桂花的腰不松手。
借着屋里的灯，季瑶发现覃勇长的清秀，就是太瘦了，细火柴般的胳膊，配上一颗大脑袋，蜡黄的脸色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从黄桂花的腰间探出个脑袋，好奇的看着季瑶。
黄桂花对着覃建军抱怨，“我早就说了不出去，不出去了。你那嫂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勇还没吃饭，咱们每个月给的钱能有多少花到孩子身上……说不定小英的死……”
说着又抱着儿子哭，“我可怜的女儿啊……”
话音未落，有个身材臃肿的女人窜了进来，指着黄桂花就骂，“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好心好意帮你们照顾儿女，你们背地里还这样编排我，一个月几百块钱的，够干什么呀……”
来人正是覃建军的嫂子尹小花，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是两个男孩，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撸着袖子就要往前上。
覃勇往母亲的怀里躲了躲，看样子平日里没少受欺负。
覃建军连忙上前赔不是，“嫂子你别介意，桂花她只是伤心过头了。那个我正想去找你呢，小英的后事我想好好办办，也是苦命的娃，生在我这样的家里……”
“得了那样的脏病还有什么脸办后事？早就一把火烧了，没的害的我们也跟着在后面丢脸，真是倒霉透了，这辈子跟你们做了亲戚。”尹小花一手叉腰说的吐沫横飞。
覃建军的拳头握了又握，他的女儿乖巧懂事，况且人都死了，还这样恶毒的诽谤，覃建军一把揪住尹小花的衣领，把她往外推，“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的女儿，你滚……你给我滚……”
尹小花扯着嗓门就喊开了，“哎呦，打人啦，小叔子打嫂子啦……”
她身后的两个半大小子也立刻红着眼提着拳头就打在覃建军这个叔叔的身上。
嘴里还不好不净的骂，“你个看东西，敢打我妈妈，看老子今天不废了你。”
覃建军老实惯了，空有一把力气。也忘了还手，只往后躲着。黄桂花和儿子见他被欺负，也上前帮忙。谁知尹小花挡在了她们身前，仗着体型优势就是一顿乱挠。
黄桂花也来了气，手上下了死力，“我把好好的女儿交给你，你还我英儿，你还我英儿。”
季瑶冷眼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一看这覃建军家就是受委屈惯了的。眼看着覃建军只有招架没有还手之力，直接从暗影里走了出去，一把握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往下一折，其实她也没用多大力，那人就哭喊着，“哎呦，手断了，手断了……”
这鬼哭狼嚎的一嗓子，让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另外一个小子见自家兄弟被打，也提拳朝着季瑶挥了过来，季瑶偏头躲过，往前一冲，抬脚踢在那人的膝盖上，跟着一手掐住那人的脖子。
尹小花见两个儿子被制住了，也不敢有啥动作，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了撒泼打滚的架势。
季瑶冷声道，“你要再鬼叫，我就拧断他的手。”
果然儿子这一叫疼，尹小花就停止了干嚎。恨恨的看着季瑶。
“我要休息了。不想有人吵……”季瑶将钳制住的二人给推了出去。
尹小花带着两个儿子跑了出去，离了一段距离之后又开始骂了起来，说的都是方言。
季瑶想反正听不懂，无所谓啦！
“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覃建军关了大门，仿佛关了门就能挡住外头的叫骂声。
这世上就有那么一些人，你一再的退让，他就一再的得寸进尺。
覃建军拉过儿子问，“小勇啊，你跟爸爸说，大妈她到底对你们好不好？还有你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覃勇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末了才低声回，“大妈说我们是有爹生没娘养的野孩子，不配吃好菜，每天的菜都是哥哥他们吃完了，才轮到我跟姐姐吃。”
黄桂花还没听完就哭的不能自已，覃英军后悔不已，“那从前你怎么从来不说？你要是早说了，拼了命我也不会让你和小英留在家里。”
“姐姐说，爸妈在外打工辛苦，咱们不能让爸妈担心，所以不让我说。”覃勇哭着说了句。
季瑶听的心里酸酸的，多么懂事的一个女孩儿，还有大好的年华，大把的未来，怎么就会死了呢？
覃建军也跟着抹泪，“那你姐姐到底怎么死的？怎么不等我们回来就把丧事办完了？”
覃勇不过十一二岁，知道的也不多，“大妈说姐姐得了脏病，要赶快火化了，我都没见到姐姐，他们就连夜将姐姐烧了，然后就埋了。”
季瑶怎么听都感觉漏洞百出，覃建军倒没想那么多，沉默着走到墙角抽烟，或许只有墙角能给他些许的安全感吧。
黄桂花简单的收拾了床铺，“姑娘，咱们农村这样的穷地方，你将就着住一晚，等明儿我再好好收拾收拾……”
“没关系的。有床睡我已经很知足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在商量着办！”季瑶安慰了几句，合衣躺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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