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两只可怜虫
感受着第二位惨死在他精神汲取下的黑暗神明的意识，苏云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
他本来是根本打不过黑暗神明的，但这个梦境主世界，说到底只是神为构造出来的次级小世界，还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实体，只要大概了解基本原理，可以随便心想事成。
再加上这群黑暗神明伴随小矮个儿度过了几千万次黑暗世界创造试验，每一次无论是花费能量悄悄帮助实力不足的小矮个儿创造黑暗世界，还是花费能量剥夺小矮个儿的感知器官，将其镇压致死，哪怕每次只花费1点能量，从试验开始到现在，也已是风中残烛，虚弱无比。
苏云估计要不是这四只黑暗神明非常机智地与小矮个儿绑在一起，难以分离，现实世界的光明神明早就把祂们抽筋扒皮，拖出灵魂点天灯了。
至于为什么不找几个光明神明，将意识投入到这个被创造出来的梦境主世界……
他也不是很清楚。
可能是因为光明神明数量相对黑暗神明极少，无比珍贵，救援还可能要花费一定代价，能进入梦境主世界并成功营救出小矮个儿的光明神明进去了不值，值得为此冒险的却又实力不足？
有的没的暂且不论，总之，这一切终究就快结束了。
苏云略微感知了一下新吸收的信息，大步走向尸山血海。
那里，一个尸体大包无比显眼，只要眼睛没瞎，就能察觉异样，并得到“小矮个儿就在这里面”的判断。
他走过去，还未主动触碰到尸山血海，距离他最近的小矮个儿残尸便争相消失。
最靠近小矮个儿的残尸，也极其不甘地消失不见。
望安一把拉出小矮个儿，道：“醒醒，别睡了。”
他上次一锤子砸晕自己，进入的梦境主世界，四只黑暗神明和小矮个儿都在沉睡。
祂们的意识都沉浸在次级梦境世界，也就是那一间普通的房子里。
这一回进入梦境主世界，四只沉睡的黑暗神明不见踪影，虚弱的祂们变成小矮个儿和苏云的模样，企图用最不消耗能量的方法，干掉苏云，再度让小矮个儿陷入沉睡。
祂们的实验还没有完成。
小矮个儿和祂们都还不应该醒。
可在苏云的搅动下，击杀计划失败，沉睡计划……也失败。
小矮个儿悠悠转醒。
“苏云？”祂发出含糊不清的呼喊。
随即立即清醒，瞪大眼睛，注视这个把祂推进一大堆自己残尸的人。
不等祂问责，苏云直接甩锅道：“你没有发觉之前那个我有什么不正常吗？”
“不正常？”小矮个儿愣住，仔细思考了阵，好像是有那么一丁点儿不正常。
比如，太冷漠？
见小矮个人一副好像有点懂了，却还是有一点茫然的模样，苏云叹口气，道：“之前那个是假冒的我，我刚进来，被一个假冒的你忽悠走了，差点当场暴毙。”
他说得唏嘘不已。
要不是危急关头，他从漆黑液体里吸收的信息有一小部分激发了灵感，让他找到梦境主世界的内在逻辑和少许漏洞，他早已死在假小矮个儿手中。
“就快结束了。”他拍拍小矮个儿的脸颊，牵起后者的手，大步走向一个方位，“跟我来。”
小矮个儿懵懵懂懂地任由他牵着前行。
“你还能发光吗？”苏云突然问道。
小矮个儿试了试，半米内光辉万丈。
“看来你还没真正清醒。”苏云又叹口气。
不过这一回，他也没什么办法。
小矮个儿其实应该醒了，祂于情于理，都没道理再沉睡下去。
唯一的理由……
是祂不愿意醒。
小矮个儿依旧懵懂。
“你是不是害怕面对醒后的世界？”苏云问道。
小矮个儿茫然。
苏云自顾自道：“你应该能察觉到，你的身体已经破损不堪，已经不再是光明神明的神体。你堕化得只比人类稍微强一点，已经没有资格再被称为光明神明，原本光辉万丈的前途，也灰暗破碎，无法前行。”
小矮个儿面色微变，强自镇定。
“你隐约知道了真相，你害怕去面对它，所以你不愿意醒来，不愿意真正地用自己的眼睛，去瞧一瞧残酷的现实世界。”苏云说着，轻轻摸了摸小矮个儿的头，“这很正常。”
小矮个儿低垂下头，握紧小拳，面色挣扎。
“人往往害怕改变，改变会让熟悉变成陌生。尤其坏的改变，更让人不喜欢。”苏云道，“他们之所以害怕改变，就是因为不确定改变是好是坏。”
小矮个儿张了张嘴：“我……”
“坏的改变，当然要抗拒。”
苏云打断了小矮个儿的准备说话，暂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小矮个儿蹲下，双手抓住小小的肩，对视那双像迷了路的小白兔一样，茫然而无措的眼睛，沉声说道：
“但如果坏的改变已经发生，那就想办法再次把它变好。”
他用力抱住小矮个儿。
小矮个儿陷入沉默，任凭苏云抱着，没有说话。
“说得不错。”
黑暗之中，响起一道浑浊不堪的声音。
“你们二位同病相怜的样子，看着真让人身心愉悦。”
苏云眉头微皱，没有意外新角色的入场，重复道：“同病相怜？”
“对，我可怜的实验品。”黑暗中的浑浊声音隐含笑意，“就像一只自以为是的可怜虫，满心想着拯救另一只可怜虫，却不曾想，他自己也是一只可怜虫……还是更可怜的那一只。”
苏云心猛地一突，心神一下子难以平静。
“但不得不说，你成功了，大可怜虫。”浑浊声音道，透着让人无法抵御的疲倦，仿佛下一秒便再支撑不下去，“你很快就将拯救一只小可怜虫，可然后呢？你依然是一只大可怜虫。”
“你什么意思？”苏云语气微冷，以掩饰自己的不平静。
“没什么意思。”浑浊声音笑道，“只是为一只可怜虫心生感叹。呵，我们都是棋子，实验品，逃不出愚昧的争斗的……漩涡……”
祂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消失于无形。
苏云还没来及追问，梦境主世界之上，破开一道大口子。
那是一个仿佛黑洞的大口子，刚出现在那里，立刻迸发出无尽的吸引力，无可抗拒地吸走世界里的一切。
苏云只来得及干一件事：
抱紧小矮个儿，大喊道：
“抓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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