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窃玉
老皇帝突然有感太子与安王都未成亲,不和道理,开始干涉太子与安王的亲事。
当然,这是假的,一心思念亡妻的他才没那个闲心去管两个小兔崽子的亲事。只不过是为了应付朝臣的催促,做个样子罢了。
但这也侧面说明了,朝臣与百姓对太子与安王成亲的期待。
毕竟是农耕社会,人力极其贵重,繁衍后代极为重要,皇室成员需要为天下臣民作出表率。
可长离是不会委屈自己的,所以也就只能委屈委屈他那穿着一身红彤彤的衣裳,如同一个将熟未熟的西红柿一般的弟弟了。
不,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委屈。那小子早就春心荡漾,渴望着取一个千娇百媚的王妃了。从他一直想要往青楼跑就可以想见。
既如此,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满足他的心愿……
禁足的时间也未剩多久,但每提前一天,对于那跳脱的小子而言,都算得上是一份惊喜。
提前将他从禁足之中放出来,既能让他早一天享受自由,又能早日为他遴选一位千娇百媚的王妃……
他可真是个好兄长啊,长离想到。
而背后一阵冷汗一阵春风的安王看着上首的皇兄不变的脸色,心里直打鼓。他试探着问道:“皇兄,你唤我来是有何事?”
长离:“你年岁已经不小,可以成家立业了,父皇已然开始操心你的婚事,待你娶了一位王妃之后,你便可以出宫开府,自由自在了。”
他看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扭曲的安王,有些疑惑的说道:“你不是一直在盼着迎娶王妃,出宫开府,怎么今日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这小子那皱起来的脸,活像是吃了苦瓜,整张脸绿油油的。
安王:“皇兄啊,出宫建府是好事,可迎娶王妃就不一定了。若是娶到的王妃是和喻家大小姐一个德行,我还过不过日子了?”
原来是被喻从诗弄出了心理阴影。
长离:“你当百官贵族精心养育出来的女儿都与喻从诗一个模样?”
他觉得有些好笑:“喻从诗那一类人,只怕你想再见到一个都难,更别说人人都与她相似了。”
可不是么,那等奇葩,怎能时时刻刻都能得见。
可安王还是有些犹豫,他自幼长于深宫之中,除了早逝的母后以外,见过的女子,也就是一些对他毕恭毕敬的宫女。
相处过的身份与他并不是天地之别的同龄女子,几乎就是喻从诗一个,在他的心中,喻从诗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固定的符号,一个代表着贵族女子的符号。
所以,现在听到父皇要为他定下一位贵女,成为他的王妃,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畏惧。若他喻从诗真摊上了那样的王妃,那他只怕要去死一死。
长离也没有继续与他谈论这个话题,他直接道:“既然父皇已经决定,想必此事不会像往常一样敷衍过去,你且早做准备,选出一位合心意的王妃。”
面对长离赶人的眼神,安王十分的憋气,什么不会像往常一样敷衍过去,你还不是一路都没把父皇的话当回事?若说要选妃,第一个选的应该是太子妃吧!
可他不敢当着长离的面抱怨,只敢背地里腹诽,那一张绿油油的脸上满是怨气。
不想娶也得娶啊。
长离悠然的想到,安王不成亲,谁来替他当挡箭牌?安王不诞下子嗣,那将来他的继承人应该怎么办?
让一个春心萌动,只是一时间有畏惧之心的少男成婚,长离并不觉得有多难。
反正等过一段时间,就算老皇帝不赐婚,忍耐不住的安王自己也会求着娶妻的。
隔日,一份名单堆到了长离的书房,这些是老皇帝先选过一遍的。
老皇帝选过一遍,太子再选一遍,最后选出来的身份,年纪,性格都合适的女子便会被送到安王的面前,让他挑选。
到时,估计会举办一场宴会,看看两人究竟合不合适。
而这种宴会,阳华长公主经常举办,到时候也让她一并布置好好了,已经想到了后续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理的长离随意的翻动着那份名单。
他知道这是老皇帝想让他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好选出一位太子妃。
可长离完全没有在意,将名单上下翻动了两下之后,就放到了一旁。
可在将名单放下之时,他心中突然一动,又将名单拿了过来,顺着那一个个某氏女、某氏女的名字看过去,目光最后停留在一个名字之上:“宣海侯府,大小姐。”
宣海侯,正是与寿安侯相交的权贵之一,也牵扯进了魏王通敌一案,现在事情虽然勉强的过去,但宣海侯府已经势力大降,不说朝不保夕,但没落已然是事实。
宣海侯的大小姐居然会出现在这份名单之上,长离倒是有些疑惑。
但他想起自己刚刚心念一动,也就不以为意了,有些世界总是奇迹多嘛。
此次是为安王选妃,按理说他不必插手太多,但长离秉持着友爱兄弟的理念,还是决定管上一管。
万一出了意外,谁来替他当挡箭牌?
所以,在老皇帝疑惑的目光中,长离将安王选妃的事拖了一个月。
一月之期一过,长离又就得到了一个消息,宣海侯府的大小姐坠马,摔成一个傻子。
天价傻妃:霸道王爷爱爱爱?
傻妃要逆袭:霸道王爷滚滚滚?
一想起这几个极具特色的标题,长离就不由得一阵恶寒,傻妃呢,多么适合安王的女子。
不,不能这么坑这个傻弟弟。
霸道王爷啊,安王哪里霸道了,莫不是个被霸道的货?
长离直接将宣海侯府的大小姐的名字划掉,如果选妃宴并未拖延一个月,那在各种阴差阳错之下,宣海侯府大小姐还真有可能成为安王未婚妻。
若是她依然如现在这般发生了意外,那安王是退婚?还是不退婚?
一种是主动求打脸,一种是被动等着打脸,总归安王不是宣海侯府大小姐真正的良人,只有打脸的份。
想了想自己不经意间又救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一次,长离不由得感叹,世界上像他这样的好兄长不多了。
尚且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安王内心纠结且犹豫,既希望娶一个漂亮的王妃,又怕遇上了喻从诗那样的女子,所以整日里忐忑不安,人都瘦了一圈,如同一根脱了水的黄瓜。
长离没有搭理他,继续自己悠闲而又繁忙的政务。
最近没得大戏看,他觉得略无聊。
而远在江湖之上,一直被通缉的喻从诗顶着风雨一路朝前跑,在她身后是穷凶极恶的追兵。
毕竟,她可价值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啊,足够一家人一辈子富贵,三代后人吃穿不愁了。
被追杀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喻从诗已经接近绝望,她的眼神是混合了仇恨的麻木。
她跑啊跑,跑啊跑,身后的追兵一直紧追不舍,她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逐渐临近。
真不知道之前她是怎么躲过那些追击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在想这些,喻从诗想要苦笑。
狰狞的电蛇张牙舞爪,在重重夜色的衬托之下,咆哮着扑向地面上的猎物。
喻从诗重重地摔在地上,四肢一震,一口鲜血吐出,喷洒在看不出颜色的地面。
在追击的人走近的时候,她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些打扮古怪的人,还没来得及诧异,喻从诗就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四下的打量着,她听到一句古怪的雌雄莫辨的声音:“带回去。”
然后她就被带着迅速的往前飞,夜风呼啸着打在她的脸上,她却难得的松的一口气。
这是,得救了?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喻从诗打量周围陌生的环境,装饰精致而华美,却带着一些陈腐之感,馥郁而又轻暖的香味充斥着房中,非但不会让人感觉刺鼻,反而让人由衷的产生一种舒适之感,就如同浸泡在热水之中,整个人轻飘飘的往上浮。
“你醒了。”一个侍女用金盆端了水浸了进来。
容貌娇美,面色苍白,眼睛下有着深深的青黑之色,神色亦透说不出的古怪,就连话语,也是一半同情,一半嫉妒。
足足在这里呆了半个月,喻从诗才弄清楚了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这里是鬼城,江湖人士万分不愿涉及的鬼城。传言鬼城之主拥有通天之力,可令万鬼逆行。
当然,这些喻从诗是不信的,只不过这也侧面烘托出了鬼城的强大。
想必那天救她的人就是传说中的鬼王。喻从诗一想起那到雌雄莫辨的声音,心脏就不由得怦怦直跳。
救命之恩,应该怎么回报?
若是让长离知道了喻从诗此时发生的事,背后必定又是一阵恶寒升起。
鬼王的小娇妻?
残暴鬼王:娇妃哪里逃?
呵呵……
没想到,原来的拼图残了之后,喻从诗居然又开发了新的地图。
鬼王性情凶残,每到月圆之夜,就好像被野狼与吸血鬼附身了一样,不吼一嗓子,不吸一口血不痛快。
而且野狼与吸血鬼还时不时的轮换,一会儿邪魅,一会儿狂暴的,让喻从诗沉浸在他的魅力当中,无法自拔。
没办法,她就爱这种霸道不羁的范儿。
没了其它的干预,喻从诗顺利的与他相爱,然后她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鬼王,他特么的不能一夜七次!
这样的男主要他何用?
而且她还发现,鬼王没有只对她一个人发情的设定,他对这鬼城里其他容貌娇媚的女子一样能够起的来。
这特么的就不能忍了!
喻从诗不满了,痛苦了,想要离开了,可这个时候,她已经变成了鬼王的药罐子,鬼王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离开。
两个人就只能相互折磨,玩你到底爱不爱我的游戏。
玩着玩着,就开始虐恋情深。
天哪,你连一夜七次都做不到!
天哪,你居然能睡其他的女人!
第一次吵架,第二次吵架,第一次和好,第二次和好。
到了后来,就是没完没了的吵闹与挣扎。
直到喻从诗怀了孕。
他们度过了十个月的甜蜜时光,可十个月之后,一场更大的战争来临。
生下来的那个孩子是个畸形儿。
也是,一个作为药罐子的母亲,一个吸血为食的父亲。这两者生下来的孩子,到底要有多幸运才能正常?
喻从诗与鬼王没有这份幸运,只能看着那个畸形的孩子在一生出来之后就停止了呼吸。
喻从诗彻底的崩溃了,她决定逃,可鬼王又怎么愿意放过她,他们已经生死相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分开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这两人继续互相折磨起来,在处死了一批又一批下人之后,陡然的发现,自己已经被朝廷的大军包围了。
当朝廷真的是吃干饭的,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才来收拾他们,是为了摸清楚他们的底细,鬼城这样一个国中之国,朝廷早就想端掉了。
更何况鬼王戕害了多少无辜女子的生命,每到月圆之夜,他所要吸的血,可都是处子之血。
至于那些无辜的被抓过来的姑娘,为了不让她们暴露鬼城的秘密,自然只好让她们永久的闭上嘴巴。
在跨时代的火器之下,鬼城彻底的化作了飞灰,连带着非常、非常、非常不凡的喻从诗也一并化作烟花,轰隆一声归于尘土。
而在皇城之中,已经继任皇位的长离手指轻轻在御案上点了几下,已经娶妻的姜知韶连忙屏气凝声,想着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等长离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消失之后,他才斟酌着语气问道:“商景之事……”
长离:“西域商路再次打通,就让他去吧。”
商景的才能毋庸置疑,但长离却不可能放任着他肆无忌惮的发展,就只能让他换一个方向,为朝廷效力了。
而胆敢弃下大军先行回京的石将军,正好高柔之地又作乱,便让他前去镇压,镇他个十年八年,磨一磨棱角再说。
望着安王请封郡主的奏章,想起自己那个像极了她母妃的侄女,长离就有些心烦,胆大包天的丫头。
早些年下令编撰的医书现在还没有编完,下令将北然打的快要灭族的长离,将所有政务的处置好,然后随意的执起手边的玉玺。
温润的黄玉之上笼罩着晕黄的光,让这一方玉玺看上去更为的尊贵。
在原先的故事里,皇室闻家成为了最后的输家,所以既是窃‘喻’,也是窃玉——独尊之玉。
而在他所主导的故事里,谁都可能成为赢家,但最后的输家,却绝不会是他。
窃玉,便也是怯玉,独尊之玉,天下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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