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一只手握两只手
夏蝉故意挡在瑶霜的面前，用身体堵住了房门，不让瑶霜进去。
春花发出一声“哼”音，直接将瑶霜请进了她的房间，她面带虚伪的笑容，抑扬顿挫地说道：“哎呀，秋月妹妹，你的身子湿透了半边，怎么这番狼狈！姐姐我这有几身不穿的缎面衣裳，你快挑一身换上，小心着凉。”
夏蝉点了点头，附和道：“这可是春花姐姐的恩赏，你还不快谢谢春花姐姐。”
春花斜瞥着一动不动的瑶霜，没好气地说道：“啧，这裙底全是泥污，脏东西晦气。”
“我以为秋月妹妹贫苦人家出身，勤勤恳恳，最是贤惠，没想到连洗衣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和我也差不了多少嘛！”夏蝉冲瑶霜憨笑道，二人一唱一和。
瑶霜皮笑肉不笑，回了夏蝉一个短暂的假笑。
冬雪看出了瑶霜的尴尬，她犹豫了一下，便马上兴奋地扑来，抱住瑶霜，嚷嚷道：“秋月姐姐，冬雪真羡慕你，你这肩上披着的是六殿下的外衣吧，真好啊，殿下他一定很喜欢你。”
“我……”
瑶霜不知该如何反驳，冬雪似乎帮了倒忙，只看到此话一出，春花、夏蝉立马变了脸，充满不悦，嫉恨的眼神仿佛要生吞活剥了瑶霜，但她们又不屑于多说什么。
毕竟，瑶霜的因祸得福，是她们的弄拙成巧，她们在嫉妒瑶霜的同时，又悔恨自身的所作所为，为瑶霜创造了这样的机遇。
突然间，一个婢女毕恭毕敬地走来，双手端着王都的特色美食，“这是殿下赏赐四位美人的，滟光桃花糕，信儿姑娘所创，请美人们品尝。”
晶莹剔透的，如同在发光般的糕点，嫣红色的蜜枣味，玉墨色的绿豆味，杜若色的葡桃味……糕点里面镶着泛黄的五瓣桃花，吃一口，仿佛能回味到春天的气息。
这是瑶霜长这么大吃过的，最好吃的美味，食物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婢女退下时意味深长的微笑却令瑶霜很在意。瑶霜知道，婢女特意补充的那句“信儿姑娘所创”，一定别有用意，毕竟她们是要成为信儿的替代品。
可是，这与混日子的自己没有太大关系，想到这里，瑶霜心满意足地将整块糕点塞进嘴里。
待春夏秋冬四美人享用完，婢女仔细地为她们量了身寸，说是日后做衣服用，这才退去。
春花若有所思，夏蝉在一旁整理头发，僵持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秋月姐姐，你回房歇着吧，我们一起走。我去帮你把殿下的衣服洗了，好早日送还给殿下。”冬雪冲瑶霜眨了眨眼睛，搀扶瑶霜走掉。
瑶霜一愣，心一惊，竟有这种妙事，冬雪主动为自己洗衣？自己省力气，冬雪借还衣亲近琛缡王，一事称两边心意，美哉！美哉！
瑶霜开心地问冬雪，“冬雪，滟光桃花糕你觉着好吃吗？”
“好吃极了。”
“我想六殿下一定也爱吃，可惜我手拙不会做，冬雪妹妹心灵手巧，去做些桃花糕，和衣裳一同给六殿下，他必欢喜。”
冬雪微微一怔，片刻后，恍然大悟地回道：“冬雪谢姐姐指点。”
瑶霜摆了摆手，一溜烟地缩进房间里休息。冬雪莞尔一笑，眼神里有些许疑惑，她看不透瑶霜。
其实，瑶霜也不太懂自己，春花、夏蝉、冬雪三人里，只有冬雪没有刁难过她，在瑶霜眼里，冬雪是完美的女人，气质样貌，品行学识都是极佳的。
冬雪待瑶霜亲切客气，瑶霜对冬雪也是以礼相待，冬雪总说她们俩是亲姐妹，但越相处，瑶霜越觉着冬雪是陌生的。
可每每见到冬雪真挚的笑容，瑶霜便以这种想法为耻，心生愧疚，明明冬雪待她甚好，她却始终对冬雪心有隔阂。
算作亏欠后的偿还吧，瑶霜总是情不自禁地为冬雪着想，她希望冬雪能在春夏秋冬中脱颖而出，实现自己的心愿。
……
拂晓过后，阳光尚未完全舒展开，生灵万物睡眼惺忪，瑶霜还在柔软的床上做着美梦，今天叫她起床的婢女来得格外早，瑶霜浑浑噩噩地睁开眼，却看到夏蝉涨红的脸庞。
“秋月妹妹，我想同你一起做粗活。”夏蝉认真地说道。
瑶霜直接被这句话惊醒，睡意全无，她在意的有两点，一，琛缡王的意思，她可以不听春花的吩咐去做粗活，为什么她还要继续做粗活？二，夏蝉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做粗活？
“我向春花姐姐打听，还有什么粗活可干，春花告诉我，望月台落叶堆积，可去打扫。我的好妹妹，我们一起去打扫吧。”
“你想去便去，为什么非得拽上我……”瑶霜有些头昏脑胀。
“因为六殿下琛缡王总会在远处关注你呀，我也想让琛缡王注意一下我嘛，我的秋月好妹妹，算我求你了。”夏蝉挽住瑶霜的胳膊撒娇道。
鬼知道她们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不过只是扫地而已，以前父亲的书院也是自己来打扫的，瑶霜想来无事，便同她一起去了。
但是，瑶霜大错特错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扫落叶，夏蝉只是悠闲地坐在石板上偷懒，偶闻人声，她便装模作样地拿起扫帚，走马观花，敷衍了事。
望月台的落叶堆成厚实的毯子，显而易见，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这望月台地处偏僻，天凝地闭，寒风侵肌，离王府也很远，只有一条幽幽的小路通连着两边。瑶霜想不明白王孙贵胄花重金，修建如此奢华的望月台，为什么久久不顾呢？
夏蝉神秘兮兮地告诉瑶霜，她听说，望月台死过人。
瑶霜狐疑地盯着夏蝉，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巨大的秘密。
而眼前的夏蝉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只会跟着春花身后的愚昧女人，她的眸底凝聚着瞬息万变的情绪，化作一滴泪，缓缓滴落。
夏蝉打了一个哈欠，又说，这望月台的每一块地砖都浸透着鲜血。
瑶霜低头看到脚旁刚刚扫开的地砖，是暗沉渐染的颜色，鲜血在上面反反复复地揉搓后，留下难以抹灭的痕迹。
一瞬间她联想起，倒在血泊中的父母，还有人间地狱般的家乡，那里刀光剑影，处处血肉四溅，人们面目扭曲，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只能麻木地看着彼此的眼睛里灌满红色。
瑶霜永远忘不掉这些噩梦般的场景，内心一股作呕，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夏蝉托腮蹲在瑶霜的面前，她笑嘻嘻地说道：“你果然也见识过那种景象，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有着致命的弱点。因为，你的眼神是死过的眼神。”
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夏蝉哼着的小曲已经重复了好多遍，瑶霜只觉着身体冰冷，命运多舛，一直以来，她太低估夏蝉了，夏蝉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夏蝉还道：“我想你一定能够理解我，如果你愿意帮助我，我会让你在四美人争艳中获胜。”
还没等瑶霜回答，突然，夏蝉一声尖叫将瑶霜拉回现实，瑶霜的视线下意识被夏蝉吸引。她看到夏蝉的双眸点缀星芒，跃跃欲试，不断抬脚眺望着，又怯弱地缩起身子，整顿衣裳，和一个即将见到心上人的寻常女子无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果不其然，六殿下琛缡王大步流星走来，夏蝉热情地迎上去，琛缡王却把她挡在一边，径直朝瑶霜走来，瑶霜从地上爬起来，慌忙行礼。
“这地多脏啊，也就你这乡野村妇能面不改色地坐下去。”
瑶霜无力反驳，沉默不语，今天的琛缡王好像有些生气。
“你这乡野村妇，行为粗鲁就算了，难道性情也凉薄？”他质问起她。
“秋月不知做错了何事，惹得殿下如此生气。”
“本王怕你着凉，好心脱下外衣护住你，你粗俗无礼，不知前来谢恩也就罢了，还托冬雪将衣裳还给本王，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本王？”琛缡王吸了吸鼻子。
“殿下着凉了？”瑶霜抬眸小心地望着他问道。
“大胆！”他扭头喝了一声，一副“要你管”的模样，又局促地瞥了瑶霜一眼，仿佛在说“你还有脸问。”
琛缡王摆出一惯的骄横模样，眉头紧皱着，威严十足，可发红的鼻尖却破坏了整体气势，显得有些滑稽，瑶霜忍俊不禁。
“笑？你在笑什么？你个乡野村妇还有脸笑？”琛缡王慌忙捂住鼻子，“来这种晦气地方干什么，跟本王回去。”
语罢，琛缡王拽住瑶霜的手腕，拉她回走，他扭头打量了一下夏蝉，缓缓开口：“夏蝉，你也回去吧，以后不准再来这里。”
“是。”夏蝉轻声作答。
不知是琛缡王走得慢，还是瑶霜被牵着手，头脑昏热。她总感觉时间过得很慢，万事万物似真似假，令她喘不上气，局促不安，感官很不真实。
正当瑶霜快要晕倒的时候，琛缡王忽然握上了她的手，他的手掌宽厚温热，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琛缡王没好气地问道，他的眼神里带有一丝心疼。
然后，他的一只手握住了瑶霜的两只手。
好暖好真实。
……
“六殿下，你讨厌我吗？”瑶霜忽然问道。
六殿下琛缡王停住了脚步，但他依旧握着瑶霜的手，他没有回头，平淡反问道：“你觉着呢？”
“秋月觉着六殿下讨厌我，六殿下总是在针对我，还称呼我为乡野村妇。”
“你不就是乡野村妇吗？”
六殿下琛缡王说得理直气壮，瑶霜毫无反驳的理由，她氪金十万大洋提高“出身”幸运值，确实只换来个乡野村妇的出身，瑶霜想想便觉着心塞。
六殿下琛缡王的语气中充满了愉悦，他继续说道：“本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针对你，因此，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本王也要针对你。”
“什么话？”
“蠢死了，本王命你这乡野村妇，动一动自己的脑子好好想想。”
“我想想，六殿下的意思是……不讨厌我吗？”
“多嘴。”六殿下琛缡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与此同时，系统音又在瑶霜的脑海中响起：
【六殿下琛缡王】好感度加一。
瑶霜狐疑地盯着六殿下琛缡王，似乎他们的每一次相处，小六总会增加对她的好感度，六殿下琛缡王，他果然是个傲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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