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韩七叶的一辈子
我韩七叶,对着我干爹发誓,今生今世,与阳起石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他仔细想了想,又换了说辞,但求一同长命百岁,威震江湖!
这棵老槐树,在这边城小镇活了上百年。百姓们都知道边城这个地方寸草不生,就连庄稼大部分也在秋收前枯了一片。唯独这棵老槐树活了上百年,像是从小镇百姓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这棵树就是四季轮换,花开花落。
韩七叶出生的那一年,村子里遇上了旱灾,母亲没有奶水,甚至连基本生活都成了问题。这棵老槐树开出一朵朵洁白亮丽的花,就像是一盏盏明灯照亮整个几近枯萎的村庄。靠着喝槐花蜜,韩七叶活了下来,从那天起,小镇的那棵老槐树成了他的干爹。干爹开花时,他时常蹲坐在下面一整天,喝喝干爹的花蜜,看看来往的人。
一年又过了一年,小镇的日子却一天不如一天,旱灾贫乏,沙盗横行,很多村民们忍受不住都走了。唯独韩家依旧在这个小镇里,七叶的爹说,他们一家上下去了别处也是无依无靠,靠着花蜜,靠着运水,他们活得也算自在。
十岁的韩七叶,开始帮爹爹提水,帮干爹梳理枝条,担起了全家大部分的伙计。母亲说,我们七叶是最懂事的,将来他们没必要有钱,但只要他开心长大就好。
韩七叶一度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是一辈子,可以是一生。可那一年,边城发生了暴乱,不少百姓被流寇所杀,他们一家不敢出门,足足一个月都躲在隐蔽的地方,靠着粮仓的粮食生活。
可终于有一日,粮食吃完了,他们必须开门,去外面找吃的。就是如此,爹爹出去后,遇上了流寇,母亲说他死的时候,紧紧握着一个麻袋。韩七叶不明白,爹爹为什么要抢别人的粮食,他分明说过,烧杀抢夺是恶人做的事。可爹爹,还是做了。
韩家没有钱买一口像样的棺材,只是草率地将他埋了。母亲说,我们七叶是最勇敢的,将来我们也一定能生活下去。
朝廷派了官兵来,赶走了所有的流寇,仅仅只是在爹爹死的第三天。
整个小镇,似乎又恢复了一片祥和,只是,爹爹再也没有回来过。他还是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和干爹说话,他瘦巴巴的一个人,眼睛里时常还带着血丝,可他一刻也不觉得辛苦。
那一天,他回到家,发现母亲衣衫破乱地瘫坐在地上,满头的青丝蓬乱得如干爹刚生出来的枝桠。母亲开始抽泣,却时不时望着窗外的屋顶傻笑,七叶双手颤动着,在家中找到了唯一一把刀,趁着那个贪官不备,一刀砍下了他的半个脑袋,血溅在了他的身上,好似一朵朵红莲妖艳夺目。
韩七叶杀了人,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直到定罪,他依旧挺着胸膛,任凭他们的鞭打。他望着牢门外的槐花有开始冒芽,是吧,就连干爹也觉得他做的一点也不错。
朝廷死了一个贪官,就要死一群百姓。边城又落入了危机之中,那些原是被官兵赶出边城的沙盗又回来了,他们依旧杀人,依旧抢粮食,可他们从不带着那些虚假的面具。
“小子,你当真要加入我们蛇头帮?”
韩七叶点头,他是死刑犯,没得选择。沙盗带来了他的母亲,这才几天不见的功夫,母亲依然疯的彻底了,好似在空中乱抓着什么,竟一点也认不出他来。
“小子,做我们这行,必须要心狠手辣,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杀了她。”
七叶双手颤抖着,握着那把刀,看着瘫坐在地上那个丝毫不再温婉动人的母亲。一时间,想起了很多事,我们七叶是最懂事的,将来他们没必要有钱,但只要他开心长大就好……我们七叶是最勇敢的,将来我们也一定能生活下去。
恍惚间,他看见母亲还在用那时的微笑看着他,他到底不知母亲是否真的疯了,只是疯了一样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胸膛埋进了那一把银白色的短刀之中。
白刀落在地上,韩七叶的整个人生从那一刻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今后,我要他们玉都朝廷永世不宁!”
短短两年时间,韩七叶苦练武艺,竟料不到他是个武功奇才。杀了原本的帮主,顺利坐上了这蛇头帮帮主之位,但他在位期间,从未有过兄弟残杀,或是残杀百姓一事。他最恨的人,是朝廷的人,无论是什么官,只要敢入边城一步,他便会想尽办法弄死他们。
因此,朝廷不敢再派官员来此,就连边境驻守的士兵也不敢靠近这一个村庄。他又坐在老槐树下,槐树依旧会开花,百姓依旧在耕种,可那个挑水的韩七叶却不复存在。
江湖就是如此,一旦有新秀崛起,必然会引得江湖一阵风波。玉都城、江南都开始有了韩七叶的各种传闻,更是声称韩七叶在这一介江湖才俊之中,无人能敌。自然,有一个人听到了这个消息,觉得有趣得很,便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来到了边城。
“韩七叶?”从那天起,有一个白衣少年日日站在老槐树下,说是要挑战韩七叶。这无疑是件可笑的事,至少在边城的人眼中,还没人能够伤韩七叶半分。
可一天天过去,那少年依旧屹立再次。终于,韩七叶耐不住了,“你到底是哪位?”
“莫要废话,出手吧!”剑光四射,听得剑鸣声一二,他的那把剑绝对是一把好剑,要是卖了定能值不少的银子。
韩七叶露着狡黠的笑意,“喂,你若输了,将你这把剑赠予我如何?”
少年狂傲不羁,从未有过输的念头,一出剑,如破竹之势朝着他猛攻而来,招招毫无攻守之心。他的招式从未见过,韩七叶武功虽高,但贵在攻守得当,可此人只知攻,从未有过守的念头。
转身,剑如风从他手臂擦过,他竟难以挡住如此强劲的剑气,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会败下阵。这可不是个好兆头,韩七叶开始用心,与他的决战进行了两天两夜,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气力,那人似乎也快坚持不住了。
可就是谁,也不肯先松手,直到最后的一道剑气汇聚,韩七叶知道此人才用了不到八成的功力,泄完力气倒在地上。
“我……我的病发作了。”韩七叶捂着自己的胸口,双眸惊恐地拉着他的裤脚,“快,快救我……”那一声嘶喊之后,韩七叶应声倒在了地上,那张被风沙吹得泛黄的脸颊愣是没有了半点血色。
眼看着,这诈死之计就要成功,那小子竟毫不留情地一刀砍了下来。
“喂!”一个转身,险些就成了他的剑下亡魂,“你,你当真要我的命?”
“你的命不值钱。”他收剑,淡然一笑,“装死的本事倒是不错。”
韩七叶如今可是最为年轻的一帮之主,虽年轻气盛,但也有面子挂不住的时候,“你说吧,你要我怎样?”
“什么怎样?”
“你同我决斗总是想要什么。”韩七叶抱着剑,闭眼道,“你若是朝廷派来要我的脑袋的,那就赶紧!”一道白光从他眼前闪过,好在七叶手脚快地挡住了那一剑,这小子来真的?
“江湖人都说,你韩七叶在一介青年之中无人能抗衡。我今日来,只想试一试。”
这小子,不远万里就为了这个,韩七叶托着脑袋不解,“就为了这个,你废这么大的劲?”
“我以为,江湖之中,我再无敌手。”他倒还真是自信,韩七叶遇上这般脸皮厚的人,也没有别的话。可毕竟输了比武,他堂堂帮主面子上也挂不下去,只得让这小子在这边城住了下来。
韩七叶受伤一事传到了玉都,江湖人都知道朝廷正在通缉此人,若是杀了他,可是有不少的赏金。当然,他们也不敢独自前往,便自行组织了一队人,势必要杀了韩七叶,拿到赏金。
“老大,这可糟了,边城来了一群无赖,打起了小镇百姓的主意!”
韩七叶本是躺着,猛地坐起身子,谨慎起来,“是朝廷的人?”
“不是……”二当家为难道,“是,是一些江湖人士,说是老大您一日不出去,他们便要杀一个百姓。”
“混账!”韩七叶一声气得脸涨红,这等卑鄙小人,还自称是江湖人士,说到底就是为了朝廷的悬赏,要他的脑袋?要他脑袋的人还没出生呢!
果真,一眼望尽,都是些无名小辈,仗着有些武功底子,竟干起了烧杀抢夺的勾当。虽说韩七叶干得也不过这种不齿提及的勾当,但他气不过,大刀起大骂道,“你们这群肮脏胚子,还不给我住手!”
里头出来一个光头中年男人,大肚和尚的模样,但韩七叶确定此人不是和尚,甚至还透着一股子浓烈酒味,“韩七叶,你少自命清高,你自个儿做的事,有那一个不脏?!今日我们只是为死去的大人们还有你恩将仇报的老帮主,讨回公道!”他最不喜欢人,用恩将仇报一次形容他,毕竟,他从未有过恩惠,有的只是仇恨。
身后的二当家忽而脚步不稳跌倒在地,随后的一众兄弟都像是忽而脚下疲软,全身丝毫用不了任何气力。
他们,下了毒?韩七叶扶着自己的刀,自己的身子显然也开始不听使唤起来。
光头和尚从腰间掏出一酒壶,喝了小口道,“怎得,韩帮主,是年纪尚青不懂这江湖险恶么?”众人耻笑,更多的是想在此时踩上他那么一下,果真,世间没有什么人是值得相信的。
韩七叶猛然站起身子,显然逆行内力使劲,会伤及自己,但他丝毫顾忌不了这些,一刀砍过,刀锋落下,血溅沙地,光头和尚已然身首异处,可是韩七叶也没讨到好处。
全身经脉逆行,显然一切都危在旦夕。
“老大!”他一口鲜血吐在那人雪白的衣衫之上,他顺着这双脚抬头,竟是那个疯子。
“老大,你怎么样?”就是这个疯子,踢开了那个和尚的脑袋,站在他身前。
“臭小子!把你的脏蹄子拿开!”那群恶贼之中又站出一个女人,“我可告诉你了,这韩七叶的脑袋可是我们的!”以一抵众,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身后这群可以算作废人了,他思虑片刻,还是这么做了。
他的那把剑,可真是个好东西,一下出鞘,竟就能透着金光。这种暖意的光似乎带着日光般的温度,一点点从那冰冷的剑身之上渗出来。可转眼间,那把剑落在众人的头顶,一时光芒万丈。
女人跃起,本是想夺了那把剑,可谁料才一靠近,便被那炙热的剑气伤及血脉,好生吐了一口血。
“这究竟是什么剑?”
见她吐血不止,怕她听不见此话,少年抬高了嗓门,“你且记住,这是金梧剑,我的名字,阳起石。你可以找我来复仇……”可那女人伤及了心脉,根本活不了那么久。
众人见这小子不是善茬,才换了姿态,“小兄弟,我们都是同个目的,杀了韩七叶能得到朝廷的赏赐,成为世人眼中的英雄。何乐而不为呢?”
“他……”少年蹲身,为地上的韩七叶止了血,“你是朝廷通缉悬赏的逃犯?”
韩七叶乃还有气力与他争辩,点头,反正比武也是输了,死在他手中也无憾。
“小兄弟,既然如此,我们帮你杀了他,这英雄的威名给你,赏金我们可以……”
“哦?”少年抱着剑,看着剩下的众人,“如若说,这两者我皆势在必得呢?”众人心不愿,但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定是江湖隐士高人的徒弟,他们也不敢大意,已经死了两人,可不想再自己送命。一个个,逃得无影无踪。
迷药维持了好一阵子,直到那天晚上,韩七叶才苏醒。石头硌得他脑袋疼,睁开眼,鼻尖落下了一瓣槐花。
原来,他还躺在白日里倒下的地方,看着干爹的模样,好像已经过了许久。
“醒了?”
七叶猛然坐起身子,十分警惕地看着此人,“你,你想干什么?”双眸紧紧盯着少年腰间的剑不放,这疯子到底是谁,为何出现在此,为何又赶走了那一群人。
“朝廷悬赏多少?”他静静坐在槐树之下,雪白的花瓣落在他雪白的衣衫之上,像是融了进去。
“兄台,咱们也没什么仇,我见你也不是什么差钱的人。此事,你放过我,好么?”韩七叶嬉笑着,那副求人的姿态很是刻意,但却是韩七叶这些年来头一回求人事情,“这样,朝廷给五百两,我给你一千两如何?”
“好。”少年答应得爽快,果真也是个贪财之徒,韩七叶松了口气,余光中还是那把剑。
他忍不住问,“兄台,你的这把剑,多少银子,我也一并买了。”
“这剑不买。”
“兄台,价钱都是好商量的嘛!”说着,韩七叶的手又摸上了那把剑,他正缺这么一件像样的兵器。
啪!折扇打在了他的手背,韩七叶缩回来肿了大半,“你这兄台怎得如此不识趣,你不过求财,我也求财咱们是一路的!要不干脆,咱们拜个把子?”韩七叶可从未如此高看过一个人,尽管这次也只是为了那把剑。
“兄台,我见你是个读书人,这在江湖混难免会吃亏。今后,有我罩着你,就不同了。”韩七叶自然不能落得下风,先下手为强,拉扯着他的袖子对这那棵老槐树说道,“我韩七叶,对着我干爹发誓,今生今世,与阳起石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他仔细想了想,又换了说辞,但求一同长命百岁,威震江湖!”
韩七叶站起身子,轻拍了少年结实的肩道,“今后,有什么事,就报大哥的名号,懂么?”
“你叫什么名字?”
韩七叶清咳了一声道,“韩七叶。”
“七叶。”
“咳咳咳……二弟,你该恭敬叫我一声大哥。”
“我的名字方才说了,你也可以恭敬叫我一声大哥。”少年背身而去,丝毫不给他任何便宜占。
而后的日子里,韩七叶与阳起石两个名字,名震江湖。世人只要听到这两个字,便立刻退避三舍。
久而久之,蛇头帮也开始不做以前的勾当,跟着阳起石的那几年里,他们并肩作战,杀了不少的贪官污吏,救了不少的黎民百姓。韩七叶原以为,在这江湖杀的人越多,人们越是敬重他们。
可阳起石却告诉他,原来由心的敬重是如此。
“老大,你不觉得,咱们蛇头帮一点也不像原来的江湖第一恶帮了么?”
他开始学会喝茶,品阳起石带来的江南特产,“咱们帮了百姓,有什么不好的么?”
“可百姓当中不是如此说的,他们只说那阳起石是为民除害的侠义之士,说老大,是给侠义之士提鞋的!”
“何人胡说八道呢!”他放下杯盏,“你且说说何人说的?”
“大哥,不止那些平民百姓这般说,帮中又有多少怨言呢?”那个新来的,显然有些不甘心蛇头帮如此下去,“我知道大哥想要名震江湖,可大哥,谁都知道咱们蛇头帮是恶帮呀?”是啊,他手下的蛇头帮曾经杀敌无数,曾经杀了朝廷那么多人,如今却和阳起石一般学的心软起来。
“七叶,明日我要回江南一趟,办件事。”
他心不在焉地点头,显然对他要回去一事没有多少在意。
“七叶,你怎么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可如何同阳起石说呢?他是个恶人,无论如何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成为好人。尽管这些年他做了不少好事,但——终究他的手里有不少人命,“阳起石,我说你能不能放下你江南的那些生意,你要多少钱,我抢给你!咱们在这边城的日子,难道不痛快吗?”
“痛快。”阳起石抱着剑,还是开始收拾了起东西,“但七叶,我要的钱是光明正大。”
“你这是在嫌弃我的钱脏?”韩七叶轻笑一声道,“阳起石,咱们认识多久了!在这江湖里,你说有什么地方是完全干净的?兄台,你就再想想,别走了。”
“你答应我一件事,从今往后,不要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这回无论韩七叶怎么劝,怎么说,阳起石都像是下定决心不再回来了。谁都不知道,他此去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几年后,韩七叶听到了消息,原来阳起石入朝为官了。
这就是他所谓的正大光明么?
“老大,你别喝了!这都多少天了……”二当家抱着酒坛子,看着那个伶仃大醉之人。
“阳起石,你知道么,阳起石,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韩七叶像是笑着,更像是哭着,他抬头看着的依旧是那棵老槐树,笑道,“其物如故,其人不存。世间多少,时过境迁……”
“我最恨当官的,他便入朝为官!我与他的兄弟情分,如同这槐花落尽,再无开时!”他站起身子,这句话,那一晚,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楚。
奇怪的是,从那以后,那棵槐树便再也不会开花了。人们等着它的甜蜜,等着百花落满地的时候,不知它终究还是老了,老得开不动花了;还是他也听见了干儿子的呼唤,再也不开花了。
往后的日子里,韩七叶又成了那个作恶多端的韩七叶。没了阳起石的韩七叶,就好似他们所说的那样,就是一个恶贯满盈的沙盗,可他从不以为沙盗而羞耻。多少人都会有自己的人生,跌宕起伏,浮沉多次,最终落得自在处。
阳起石在朝为官,听说是个不错的官职,在朝中叱咤风云,独当一面。这同他很像,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可以做的有声有色,他向来就是会发光的那个人,如同金梧般,发着炙热的光亮。
三年时光过去了,谁也不是当初懵懂的少年郎,正邪两立,光明与黑暗终究站不在一起。
韩七叶又坐回了那棵大槐树下,那时的场景他记得清楚,迷糊之间,看着一位白衣少年郎站在他的身前。原以为,这辈子,他都会有这个好兄弟。可这辈子的事啊,不该这么早说。
原来经历了那么多事,他还是忘了吃一堑长一智。
“老大,老大,出事了……”
“有什么事,你慢慢说。”他语气慵懒着,靠着老槐树,紧接着一道火箭落在了槐树之上。
他猛然站起身子,不管那箭多烫,硬生生拔了出来,“是何人!何人敢放肆!”
远处,高山之上,似乎有一群黑影,这些火箭就是从上头落下的。
那个人告诉他,朝廷派了阳起石剿灭沙盗,第一个要杀的人,便是他。
他不相信,不相信阳起石会如此剧情。可箭如雨下,他不得不逃,眼睁睁,那棵老槐树如同那些人的靶子般,烧得一点灰烬也不剩。
“老大,咱们走吧。“
“不行,上山,报仇!”他的恨意终于满溢出来,像是要将这一切吞噬。为什么,连这棵伴着他多年的老槐树,也要落得如此下场。他做了好事,不再杀人,可为何,换来的还是这样的下场!
韩七叶带着手下兄弟,决定上山与他做最后一战,可是,一根火箭落在了他的胸口。他见着红莲盛开的模样,一点点吞噬了他的所有。身子从那万丈高山上跌落……
原来,很多时候,都不是一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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