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少年的弓

　　“此事。。。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什么纰漏，况且。。。尽是张真人出面操持的，与父亲大人并没有直接的关联。那个人也是张真人的说词起的作用，圣上最终首肯。前前后后，您都未有参与，怎么说不好交代呢？”

　　“事情做的完备才好，最终的目的是使圣上解开六年前的那个心结，不然的话，为臣子的终究心存惶恐。。。”

　　“父亲大人只用了六年的时间，便寻得了商鼎，做成了件天大的事情，待不久以后收复了燕云，您的功绩必将彪炳史册。。。”蔡蓨看了看父亲的表情，闭上了嘴巴。

　　蔡京默默走到窗前，透过窗棂静静观看着东方喷薄而出的红日。

　　“千里江山啊！”

　　秦松苏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在奔跑。

　　确切的说，是有人背着他在奔跑。

　　他被放置在一个柳条编制的篓筐里面，透过缝隙，看见一个身材高挑、满脸稚气且目露凶光的少年，在奔跑。

　　这个少年身后也背了一个长条形状的黑麻布包裹，手持一条铁棍，铁棍不长，看起来没有长过他的身高。

　　少年的身高在五尺左右，大概相当于1米7、1米8的样子了。

　　秦松浑身湿透了，不知道是雨水淋湿的还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所致。

　　暴雨降临的时候，他还在昏迷之中，不知道下大暴雨这回事儿。

　　篓筐很矮，秦松只能蹲在里面，时间一长，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冰冷的衣衫贴着幼嫩的身躯，让他不自觉地浑身颤抖起来。

　　他看不见背负他奔跑的那个人，只是闻到一股子腥膻的气味，或许，这个家伙刚刚饱餐了一顿烤全羊吧。

　　宋朝人也吃烤全羊吗？

　　眼前的少年头顶被剃得光光的，只有脑袋两侧留有齐肩的头发，被什么绳子胡乱扎绑起来，像是个不修边幅的女孩扎着两条马尾辫儿。

　　这个少年是男的吧？他身上罩着一件长款的青色道袍，袍襟飞扬，露出长裤和一双赤脚。

　　秦松好奇地研究着对面奔跑如飞的少年。

　　这是要去哪里呢？

　　这是到这个未知世界的第二天，确切的说，还不满二十四个小时，但是遭遇的事情确是惊险且惨烈无比。

　　宋朝的人，都是如此的凶残吗？杀人不眨眼啊！

　　秦松不想回忆昨天晚上的遭遇的事情，但残忍的场景却时时出现在脑海，让他胸口发闷，喘不过气。

　　奔跑的方向，是西北方向。因为，秦松能看见左后方天际悬挂着的烈日。

　　氤氲的热气从湿透的衣物上升腾，秦松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胃部一阵痉挛，饿了。也渴了。

　　但是，继续奔跑，对面的少年边跑边抽出插在他腰间的弯角水囊，用牙齿咬开盖子，抿了一口水，还炫耀地冲秦松扬了扬水囊，然后封堵住盖子，重新插回腰间，继续奔跑。

　　秦松吧嗒了一下嘴儿，感觉胸内如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眼前一阵火星乱闪，他又昏迷了过去。

　　当秦松苏醒过来时，发现已经是金乌西坠，满眼火红的晚霞。

　　他身体赤裸着躺在麦草堆里，覆盖着一块臭烘烘的老羊皮。

　　这是个不大的院落，对面一溜三间土屋，很矮很破，土屋前升着一堆篝火，噼里啪啦的炸裂声表明篝火是燃烧的是晾晒比较透彻的松木柈子。

　　篝火旁架着几条木杆，木杆上搭着几件衣物，秦松看见，有几件是自己曾经穿着的，因为比较短小。

　　身上一阵奇痒难忍，伸手摸到一头肥肥的、喝血喝得身体滚远的小昆虫。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虱子？

　　曾经有个叫张爱玲的女人，说：美丽的袍子里面，爬满了虱。

　　一只就让我瘙痒难耐，如果爬满了。。。

　　“小孩，喝水，吃肉。。。”那个秃头少年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一只手里端着水碗，另一只手里攥着一条黑乎乎的东西。

　　秦松伸出一只手接住了水碗，另一只手捏着那只昆虫。

　　“你不吃肉了？你手里拿着什么？”少年的脸上露出警惕的神情，一把抓住秦松的小胖手，疼得他一咧嘴。

　　“虫子！”秦松说道。

　　“虫子？我看看？”少年捏着秦松的手腕，让他展开手。

　　“哈！老牛哞哞！”少年眼见到在小胖手里蠕动的虱子，立刻伸手指拈了起来，扔进嘴里，传来轻微的嘎嘣一声，少年吧嗒了几下嘴，“好吃啊！”

　　看得秦松一阵恶心。胃肠翻滚着，想要呕吐却没有什么能呕吐出来，他的胃里根本没有内容物了。

　　少年吃完了那只“老牛哞哞”，伸手递给秦松那条黑乎乎的东西。

　　“吃吧，是羊肉肉干，很好吃的！”少年见秦松没有伸手接，就直接把肉干扔到他的面前，“你不吃，那就饿着吧。”

　　秦松叹了口气，实在是渴的不行、饿的不行了，只能吃下去这个东西了。

　　肉干很硬，这孩子的牙齿咬不动！

　　喝完了那碗冷水后，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散发着恶臭气味的肉干放到嘴里，用唾液慢慢濡湿变软，然后，吃了下去。

　　天色完全黑暗了下来。

　　篝火依然旺盛，松木柈子流淌着松油助长着火势，让火光一闪一闪变化万千。

　　秃头少年坐在篝火旁整理着一张很大的弓。

　　原来，他后背上背负的包裹是弓箭啊。

　　“你多大了？”秃头少年用手捋着弓弦，偶尔抬头看看秦松，“几岁了？”

　　秦松感觉有些发冷，把身体往草堆里钻了钻，身上盖着的破羊皮这个时候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身体被羊皮覆盖着的部位竟然暖洋洋的。

　　“问我？”秦松蜷曲着身子把脑袋从老羊皮中伸出来，望着被篝火映红了脸颊的少年，“我啊。。。四五岁吧。。。”

　　“你的爹娘呢？”少年看了秦松一眼，“他们还在吧？”

　　秦松默然。

　　“当然在呢。。。”少年自说自话，“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啊，我的爹娘就死了。。。”

　　“怎么死的？”秦松把脑袋露了出来，他有些奇怪，那个背着他跑的人怎么一直没有看见呢？逃跑了？不能吧。

　　“怎么死的。。。”少年手里拿着弓弦，看着篝火噼里啪啦爆出的火星，“被火烧死的。。。那火。。。好大。。。”少年继续看着篝火，眼神有些迷离，篝火映照着他的脸，有些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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