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秉性果然难移
此三步皆与守卫正面冲撞，一步急过一步，将他撞的站身不稳，气急败坏。
练武者皆有其势，威势凛然者使人见之心生敬畏，阴狠深沉者使人观之心有警惕，势逾重慑人逾深，以势压人仗势欺人为寻常事。
李鸦之势如天惊。
与他正面而对的守卫不是寻常武者，而是踏入铸身境的武者，眼里见过的非凡武者不知有多少，令他一望便心悸的有，令他被瞟过一眼就突生敬畏的也有，形形色色，强过李鸦的不在少数。
但没一个以势相压的。
这里是刀术协会的门面所在，即便他身为铸身境武者，谋这份差事也耗费极多心力与钱财，所求，同样是一个势字。
欺他，便是在欺刀术协会。
“竟敢在此地动武？是谁给你的胆子？”众目睽睽之下，守卫焉能不恼羞成怒，站稳身体后大声怒喝，将大厅内外武者的注意力顷刻吸引过来。
李鸦跨步进入大厅便不再动，听到这个守卫的怒喝声只当过耳风，目光扫视，看起大厅内部来。
一道道好奇目光投射过来，只在李鸦身上停留一瞬，便被他身后血身异象吸引。
守卫被彻底无视。
如此毫不掩饰的藐视无人可以不为所动，守卫自认所作所为并不过分，大声呵斥，“公然在我刀术协会闹事，只询问你两句便动武，如此作为，不将协会放在眼内，实为前所未有之狂徒，我再问你一次，何人给了你这个胆子前来闹事？”
李鸦收回目光，看向色厉内荏的守卫，道：“你问何人给了我胆子，我该如何作答？”
“敢到我刀术协会闹事，凭仗无非剑术协会与十三大盟，说出来，或许可以放过你。”
李鸦失笑，这个守卫句句不离何人给了他胆子，耍些小心眼，要诱自己说出背后有何凭仗，好有理由发难。
“没人给我胆子，仅是一时收敛不住脾气罢了，你既觉难堪，我离开就是。”不欲和这守卫毫无意义纠缠，李鸦的目的也仅仅是进来看看，现在看也看过了，该去办正事了。
刚刚跨过门槛的脚向后撤，李鸦转身向门外走去。
“站住！”
李鸦脚步不停，对守卫的大喝声恍如未闻。
“我让你站住。”
李鸦站住了，却不是因为被自己逼进大厅内的守卫大喝，而是门外的另一个守卫将他拦下。
“总该道个歉吧？”
皱眉思索，还真是自己的错，守卫确有其职责在身，询问几句理所应该，就算自己对什么狗屁刑使狱使不待见，把火发到他身上着实过分了点。
“对不住了。”回头随意说了声，算给对方一个台阶下，李鸦绕过拦着自己的这个守卫继续向外走去。
位于李鸦背后的守卫显然没料到他刚刚还凶戾至极，转眼便示弱离开。
必然是示弱无疑，来闹事，被自己拿捏到要害，不敢说出被何人指使，吓住了。
人强一分，敌弱一分，人弱一分，敌强九尺。
自己态度强硬，果然将其逼退，守卫心念瞬转，李鸦难得好心给他下的台阶没往下走，而是向上爬。
紧追李鸦，同时冷笑着说道：“想来就来，想闹事就闹事，想动手就动手，一句对不住了就想平事，岂能让你如此撒野。”
下一刻，守卫向一直静观事态发展的周围武者说道：“还望诸位为我做个见证，此人撒野，无视我刀术协会权威，且来路不正，不敢报出来历，冰鬼袭城之事刚刚过去，说不定是从城外混进来的冰鬼同伙。”
“诸位与我一起擒下他，交于狱使发落，此人少不了被驱至城外的惩罚。”
信步而走的李鸦猛然停下。
紧追而至的守卫从李鸦身侧越至他身前，回身相对，看到李鸦似笑非笑，眼中竟有红色褪去。
紧盯李鸦双眼细看，黑白分明，刚刚看到的猩红似乎仅是幻觉。
抬手指向李鸦双眼，守卫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见，张口欲言却无声。
自己胡乱编排的罪名，莫非是真的？
“你……”
“我叫李鸦，如你刚才所言，确实是刚从城外进来，几乎费尽心力，到了现在还想缓缓。”平静向越来越惊骇的守卫陈述自己身份，李鸦对其轻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儿？”
守卫不答，向李鸦身后另一守卫频使眼色，刀鞘外刀柄微颤，刀鞘内长刀欲离鞘而出。
李鸦清楚看在眼里，却全然不在意，等了两息见这守卫不答，略显遗憾的叹了口气，“别紧张，我既然入了城，自然有了可以畅行无阻的身份，你们……就你们吧，你们刀术协会的人见过听过，为武城特使随身武侍。”
笑问守卫，“怎么样，我这胆子来头大不大？”
守卫嗫嚅，他无法分辨李鸦所言真假，更无法确定自己刚才看到他眼中和冰鬼呈同色的猩红是否幻觉。
“问你的名，是想在脑子里记住你，记住有这么一个人，无关重要无足轻重，却足以改变太多东西。”李鸦忍不住感慨，自己已经做出从来不曾有过的让步，只是想压住那点不受控制的暴脾气，少惹点事端，多几分安宁，然后离开这里享一份安乐。
压不住了。
仅仅被一个守卫撩拨几句就压不住了。
秉性果然难移。
“天生的。”
李鸦向有退去之势的守卫说道：“你问我胆子从哪来的，除了天生的，还能从哪来？”
“你说我竟敢在此地动武，呵，我动武不知多少次，从未像今日这般……胆大。”
缓缓将手搭到刀柄上，李鸦脸上仅剩一丝的笑意彻底敛去。
“且待我动个武给你看看。”
将碎白刀离鞘而出，布满裂痕的刀身被李鸦血罡覆盖，血罡描缝，如刀生血管，使一向优雅的它泛出前所未有之狰狞。
血焰从白刀刀尖向下蔓延，淌过刀刃刀背，再淌至刀柄，与李鸦握着刀柄的右手相连。
无名火起！
熊熊高燃，瞬间将李鸦置于烈焰中，引燃他背后嚣狂血身。
天地之间一团火，万物可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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