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帝都血夜火连天

　　当马超带领西凉骑兵绕了一大圈跑到东门的时候，巷战已经基本结束，李典乐进知道曹操已经撤退当然不会继续拼命而是有秩序的后退准备断后，羌兵忙于烧杀掳掠自然也就没有追击。程昱为了掩护曹操的行踪，让士兵们分成七八个方向撤退，马超看这个架势心知没办法抓到曹操也就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控制住那些无法无天的羌兵，不然许昌城便是人间地狱。

　　羌王看着被火光映红的半个许昌城，狞笑着高喊：“儿郎们，这些都是我们的战利品了，不要客气，怎么痛快就怎么来。是你们的英勇使我们获得了这场胜利，现在是轮到勇士们享受的时候了。”脸上涂抹着油彩的羌兵一个个极端兴奋，狂叫扑向一间间房舍，从里面翻出了无数的金银珠宝，拖出了年轻的女人。士兵的喧哗声、女子的尖叫声、木材燃烧发出的噼啪声混合在一起，奏出了一部来自地狱的雄浑低沉的交响乐。部分西凉士兵见羌人抢得开心，也加入了哄抢的队伍，军官们只是象征性的吆喝了几句也就放任他们去了。等到马超冒烟突火好不容易寻到羌王时，整个队伍的秩序已经荡然无存了。

　　“马将军，你来得正好，给你看看我刚抢到的宝贝。这许昌城还真是富庶呀，儿郎们算是没有白白辛苦这一趟。”羌王哈哈大笑着，展示出一件件价值不菲的珠宝，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马超毕竟是大汉的子民，俺刘能的臣子，也有着一颗想当不世英雄的心。他当然不希望同族的财产无端的被这些外族人抢走，但可以抢劫是马超自己说的，为了激励羌人的斗志好让他们冲上去送死。当时谁也没天真的以为这些羌兵还真的会将许昌城一鼓而下……现在也不好改口，只能委婉的请羌王稍微约束一下士兵别太过分。

　　“马将军，这不是你杀父仇人的地盘吗？！”羌王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问：“本王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维护城中百姓的利益？哦，对了，你的西凉士兵也出力不少，这样好了，我们划定区域进行抢劫活动，谁也别吃亏谁也别占便宜。”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马超有些气馁的请羌王您想抢东西就抢吧，对于那些良家女子还是尽量别让士兵太过分。羌王心不在焉的一边赏玩着面前的古董一边答应说好好好知道了，马将军你还不去赶紧指挥士兵抢劫在这些待着干什么？真是太没有正事了。

　　当一瘸一拐的郭嘉拄着拐棍找到马超的时候，西凉将军正在指挥部下划出一个抢劫的隔离带，还好把我的皇宫也给划到不许抢劫的范围内了。

　　“马将军。”郭嘉被浓烟呛得连声咳嗽，他流着眼泪边咳边说：“将军您不远万里前来许都，是为了报令尊之仇还是为了抢掠百姓？抑或还有其他的野望？”

　　马超的脸红了一下，但在火光的映照下根本就看不出来。他很有几分歉意的说：“郭先生，孟起与许昌百姓又有何仇怨？实在是目前的状况我也控制不了……那些羌人本就不是我的手下，实在没法约束呀。请先生见谅。”

　　“那马将军难道就打算这样袖手旁观？”郭嘉又问。

　　“难不成先生想让孟起对友军下手？”马超嘴角微翘，不无鄙夷的说：“先生与曹贼本是一党，孟起素敬重先生才名，才对先生如此客气。如今曹贼虽遁，主力尚存。先生想让我军内斗，好使曹贼坐收渔利？此事再也休提。来人，带先生下去好生照料。”

　　郭嘉奋力挣脱了左右两个士兵，大声说：“马将军，嘉尚有一事相求。”

　　“先生请讲。”

　　“今上仁厚，待马将军一家也算不薄，请将军一定保护好皇宫。除此之外，嘉别无所求。”

　　后宫之中，此时也是一样的兵荒马乱。听着外面一墙之隔的喊杀声，伏皇后抱着小皇子缩在床上簌簌发抖，董贵妃满脸焦急的陪在一旁，不断的差人去打听街面上的消息。

　　“回禀娘娘，东城火光冲天，人声鼎沸。西城还好，一如平常，只不过街上没有行人罢了。”

　　“那皇宫附近情况怎么样？”董贵妃惶急的问。

　　“皇宫附近没有受到影响，宫门处有西凉士兵站岗维持秩序，还算井然。”

　　“那还好。”伏皇后长出了一口气，一边拍着熟睡的小皇子一边轻轻抚着心口问：“妹妹，现在咱们姐妹应该如何是好呢？”

　　董贵妃凤眼微眯，毅然决然的说：“姐姐，现在形势危急，说不得只好让外戚进宫保护我们姐妹了。”

　　“这合适吗？”伏皇后有些犹豫的问。

　　“现在逃命都来不及，除了自己的家人，谁还会管我们姐妹的死活？事急从权，还请姐姐当机立断。”

　　“娘娘。”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监泪流满面的说：“老奴侥幸多活了几年，当初董卓进京，李傕郭汜乱政的时候，整个长安血流成河，就连皇宫也未能幸免呀。如今，来的又是西凉骑兵，还请娘娘早做决断。要么移驾，要么就依贵妃娘娘之言，速速请人入宫护驾吧。”边说边连连磕头，将地面磕得砰砰作响。

　　“孤儿寡母，又能逃到哪里去？妹妹，你去安排吧。”

　　羌兵还是很守规矩的，一直在给他们划定的区域内有条不紊的开展抢劫工作。也是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许昌实在太大了，也十分富庶，三分之一的区域就足以让他们心满意足。庞德带着西凉骑兵在警戒线上十分警惕的巡逻着，决不允许一个羌兵越界，马岱则忙着收容从抢劫区逃出来的难民，马超作为全军统帅，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拜会一下朝中的大臣，告诉他们其实西凉人民是爱好和平厌恶战争的，今晚的事情纯属意外。他觉得只要自己拿出最大的诚意亲自拜访，这点误会是很容易解释清楚的。

　　“马将军夤夜到访，所为何事呀？”太尉杨彪战战兢兢的说。

　　一身戎装，脸上满是血污烟尘的马超拱手说：“杨大人无须惊慌，孟起这不是来许昌了嘛，顺便来串个门而已。”他手中兀自拿着长剑，剑尖还在往下滴着血，一滴滴落在杨彪家宽敞奢华的客厅里。

　　“马将军，犬子杨修虽然和曹植走得有点近，但我杨家和他们曹家真的没什么关系呀。”杨彪哆嗦着从袖子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马将军请看，这是老夫专门写的弹劾曹丞相……不，曹贼的奏章，正准备明日早朝时递上去。这不，墨迹还没干呢。”

　　墨迹确实没干，还在往下滴沥着呢。

　　“太尉大人，孟起真就是来串个门，没啥事。”马超苦口婆心的解释道：“这不是因为我和曹贼之间的冲突，让列位大人受惊了嘛。因此孟起特意来陪个不是。”

　　“啊呀，马将军这是说得哪里话？老夫不敢当，实在是不敢当呀。”杨彪颤颤巍巍的说，双腿显得越来越软，几乎都要跪到地上了。

　　马超很无奈的走了，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已经付出了全部诚意，还是不能将误会解释清楚。地板上留下了一滩红、一滩黑，还有已经跌坐在地上的太尉大人。

　　宫门口，一群太监鱼贯而出，去各个国戚府邸去请国丈国舅。出去的时候毫无阻碍，但带着我的丈人大舅哥小舅子回来的时候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将军有令，宫外之人不得擅自入宫。”负责守卫的西凉军士手握长枪，面无表情的说到。

　　国丈上前一步，很有礼貌的说：“这位小哥，麻烦您通融一下。老夫伏完，是当今皇后的父亲，娘娘特意派人宣老夫入宫，还请长官行个方便。”

　　“将军有令，宫外之人不得擅自入宫。”

　　董承上前两步，拿着一大锭银子想往军士手里塞，对方却硬是不接，而全身铠甲又没有口袋袖子之类能容纳东西的地方……一时间国舅大人很是尴尬，好在这时有人出声帮他解了围。

　　“那请问去哪里找马将军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现在许昌城内很乱，请各位大人回府静候下一步的通知，不然出了什么事情我西凉军不负责任。”士兵边说边将手中的长枪往下一顿，重重的砸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于是，一群人又都闹哄哄的离开了，也不好就散，便一起去了国丈伏完的家里，看群策群力是不是能想出一个好办法。

　　“既然无人能够进宫的话，那我想后宫的娘娘们和皇嗣还是安全的，大可不必担心。”董承努力的宽慰着大家，同时也在宽慰自己。

　　“别人是进不去，那马超自己呢？”

　　人群中突兀冒出的一句话让大家都沉默了，短短二十几年的时候，这已经是西凉军事集团第三次进入京城了。马超虽然还没表现出董卓般的残暴和李傕郭汜般的无礼，但大家也都相信这位年轻的西凉悍将绝不是什么善人，更何况他还时时想着报父亲惨死的血海深仇。

　　“等等看吧。”伏完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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