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马孟起金銮摄政

　　闹腾了一夜之后，经过西凉士兵的有效弹压，加上羌兵自身的疲倦和运输能力的缺乏，黎明时许昌城的秩序基本恢复。羌兵占领区内侥幸没死的百姓基本都已经跑到了安全区域，城西搭起了大大小小的难民棚，由专人负责施粥，将一碗碗清澈如水的稀粥用大桶装了，分发给那些满脸烟尘的难民，听着一声声有气无力的感激。好在已经过了春寒料峭的时候，倒不至于有人会冻死。

　　早朝依旧，群臣就位之后，伏皇后抱着小皇子坐到了宽大的龙椅上，马超一身戎装立在平时曹操站的位置，手中还攥着长枪。之前殿外的禁卫军基本上都是曹操的人，昨天城破的时候也很有义气的跟着曹操一起逃跑了，现在负责守卫的统统换成了西凉军士。

　　马超发布声明：昨晚许昌城内的流血冲突造成了一定平民伤亡以及财产损失，好在现在事态已经平息，损失也在可以接受的程度内，对此我西凉军事集团表示遗憾同时也负起部分责任。现在逆贼曹操已经逃亡，西凉军事集团有责任也有义务迅速成立一个能够围绕着尊贵的皇帝陛下高速运转的政府机构，来应对目前错综复杂的国内局势。呃……陛下现在在哪里？

　　伏皇后回答陛下沉疴未愈，在后宫休养，这大半年一直是太子在主持朝政。

　　昨晚宫里实在太乱刘协没能睡好，现在在母亲怀中睡得正香。马超看了看小皇子，觉得婴儿临朝实在是个笑话。“皇后娘娘明鉴，此时国家动荡，还望娘娘将陛下请将出来，让大家看上一眼。哪怕实在龙体欠安不能理事，安一下我等臣工之心也是好的。”

　　伏皇后双手在宽大袍袖下面不住发抖，但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用一贯四平八稳的音调说：“卿家的意思本宫明白了，但陛下确实难以起身，还望卿家谅解。”

　　“这样的话……”马超将枪杆往地上重重一顿，大殿内的群臣都感觉到脚下一震，有些胆小的差点就当场跌倒在地。西凉将军缓慢而不容置疑的说：“那微臣关心陛下龙体，斗胆请求入后宫觐见陛下。”

　　许都流血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淮南，刘备接到报告后大惊失色。的确，任谁也想不到惯于在平原上驰骋的西凉铁骑不动则已，一动惊人……居然能在一天之内攻克许都。皇叔大人拿着情报一连看了几遍，确认无误之后匆匆的去找诸葛亮了。军师羽扇轻摇，极其优雅的将情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脸上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这期间刘备一直紧张的观察着诸葛亮的神色，见他放下情报后忙不迭的问：“军师可有教我？”

　　“西凉马孟起，真勇将也。”诸葛亮颇为感慨的说。

　　旁边的关羽张飞听诸葛亮称颂他人武勇，脸上均露出不服的神色，张飞立刻就要开口反驳，被关羽拉了一下衣袖，这才乖乖的不做声了。刘备说：“马超的武勇暂且不论，现在许都落入西凉之手，曹操远遁不知所踪，陛下则还是杳无音信。备身为汉室宗亲，忝牧淮南一地，该如何为陛下分忧，为社稷出力呢？”

　　诸葛亮缓缓吐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现在没在许都，在的话早被曹操充分利用起来了。马超之所以苦苦相逼为的就是证实这一点，进而推论出陛下已为曹贼所害，将自己的家仇上升到国恨的程度。伏皇后自然没办法让马超觐见我，满朝文武看着殿外盔甲鲜明手持长枪的西凉军士，也是一个个噤若寒蝉。马超又向前走了两步，竟是要直逼御案之前，沉声又说：“西凉马超，恳请入内觐见陛下。”

　　“陛下病的太重了，不宜会客。”伏皇后的语气虽然依旧平稳，但细听之下隐隐有些颤抖。

　　马超虎目圆睁，原本清俊的面容上露出三分狰狞，三分煞气。他右手持枪，左手直接撑在御案上说：“马超不需要与陛下交谈，只是看一眼就可以，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熟睡中的小皇子被吵醒，睁眼看见面前的马超，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伏皇后有些惊惧的向后缩了缩身体，不知该如何作答，突然间觉得身上一热，竟是被刘协给尿了一身，连忙将小皇子交给一旁的太监，自己起身整理。大殿中虽然立满了臣子，但却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做肃穆大佛状，唯有小皇子的哭声在殿堂中显得分外响亮。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都仿佛凝滞了的时候，下面却突然有人高声说：“马超匹夫！当日董卓初进洛阳时，也未曾如你现在这般跋扈！”

　　马超回头，见一个身材单薄面目普通的文士昂然立于殿中，笔直得如同一杆标枪。那人双目炯炯的望向自己，眼中满是愤怒，在满朝装聋作哑的文武大臣中很是显眼。

　　“你是谁？”马超问。

　　“祢衡。”

　　这时马超也发现自己的举动确实有些过分了，之前文武大臣的纵容让他有些得寸进尺，而祢衡的一句话让他意识到自己本是想杀掉曹操灭其满门为父亲报仇的，而不是将自己放在国贼的位置站到天下人的对立面。何况祢衡其人当年裸衣骂贼的故事早就被改编成了评书，活跃在曹操势力范围之外的大街小巷。所有敢于和曹操作对的人马超都觉得他们特别可爱，其中的佼佼者祢衡自然更不例外。他连忙先向伏皇后赔礼道歉接着又想伸手摸摸小皇子的脑袋以示安抚，没想到手刚伸出去小皇子就哭得更大声了。

　　西凉猛将有些讪讪的缩回了手退到大殿中央，对祢衡诚恳的说：“超心系大汉江山社稷，担心陛下的安危，一时情急，有失君臣之礼。超已知错，多谢先生教诲。”接着又向御座上拱手说：“超本一介武夫，方才情急无状，请娘娘和太子恕罪。”

　　“无妨，将军也是心系江山社稷，可以理解。”伏皇后淡淡的说：“现在本宫要带太子下去更衣了，你们都是国之重臣，陛下的倚靠，就自行商议如何处理吧。”

　　众人恭送皇后和太子离开之后，祢衡上下打量了马超很久，方才又说：“那如今的形势下，将军有何打算？莫不是想直接宣称陛下已经被曹操害死，然后立太子为帝？效董卓行废立之事？然后将孤儿寡妇攥于掌心，挟天子而令诸侯？”

　　马超还真有过这样的心思，但却不好公然宣之于口，尤其是在初入许昌情况不明朗的时候。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先生说笑了，超西凉一武将也，平日只知上阵杀敌，又安敢左右朝廷大事？不过见曹贼跋扈，无父无君，特发义兵，拯陛下与黎民于水火。朝中大事，还请列位大人商议，超愿洗耳恭听。”

　　祢衡冷笑，两撇小胡子一抖一抖的说：“陛下是不是被拯救了尚未可知，许都的黎民百姓，却真的因将军而陷入了水深火热呢。”

　　马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现在已经看出来了，祢衡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标准的愤青，当年骂曹操也不是为了伸张正义单纯的就是出于愤青那近乎本能的冲动，现在对自己也是一样。这种无差别的攻击岂不是把自己和曹操那个无父无君的老贼等同起来了？！西凉将军勉强压制住满腔怒火很耐心的解释道：“昨日我军入城后和曹贼巷战，这个巷战嘛……尤其是在夜间，敌情不明，难免是会波及一些无辜百姓的，我相信在场的各位都可以理解。如今曹贼尚有残部负隅顽抗，出于安全的考虑势必要将其全部剿灭，之后我西凉军当保境安民，拱卫陛下及列位大人。祢大人，您表达得也差不多了吧？让其他人也说两句吧。”

　　祢衡还想再说，孔融怕好友惹祸连忙抢着开口：“马将军深明大义，不辞辛苦，率军不远万里而来，拯社稷于将倾，救万民于水火。实乃国家之福，我辈之幸也……（此处省略五十章）”

　　就在孔融滔滔不绝的赞美声中，杨修赶紧将祢衡给拉下去了。

　　伏完在一众国戚期许的目光中出列，向马超长揖说道：“马将军，如今陛下龙体欠安，许都又刚刚经历风雨，我等国戚欲为陛下分忧，为大汉的江山社稷也尽一份绵薄。不知将军可否准许我等护卫后宫？也好为您的属下减轻一点负担。”

　　马超被祢衡给烦得不行偏偏还没法发作，眼前这位地位高贵，言语有礼，也不是个合适的发泄对象。他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说：“皇宫自由我西凉健儿拱卫，国丈尽可放心。从现在起，后宫除了太监，没有男人能够进去，包括我本人。超虽愚鲁，但毕竟还是大汉的臣子，受陛下教诲多年，断不会像董卓那样荒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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