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没能喝成孟婆汤
余文庆和坛长听着听着,那眉头是越皱越紧了。土地婆的脸色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崔晓则没有注意他们的脸色,仍然自顾自地说:“我也顾不上疼痛,拼了命地爬起来,夺门便从家里跑出来。可是,刚跑到晒场中间的时候,就又被他追上了。他从后面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又把我撂在了地上,那脚头儿又像是雨点般的招呼到了我的身上。还边打边问:‘你想跑到哪里去?是不是想跑到那个野狗那里去,想让他来帮你?’我说:‘我去找村长,让他来给我评评理,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不明不白地就这么狠的打自己的女人?’谁知,我的这话变成了浇到火上去的汽油,不但没有让他住手,反将他的火气一下就拔的更高了!他更加死命地打我,还边打边说:‘你去找他……你去找他,我让你去死!’他把我又狠狠地打了一顿,打的我都快昏过去了,才住手,将我就那么拖死猪一样地从晒场拖回去。将我扔下后,马上转身关上大门,然后就倒了一碗农药,朝我递过来,并恶狠狠地逼着我说:‘你去死……你去死啊!’本来,无论如何,我也想把这事给弄清楚的。但面对着那碗农药,想到我来他家也这么多年了,在这些年里,他也经常在外面干活,很少在家。开始,我也是一直都跟着他的。这两年,因为两个孩子要上学,我就出不去了!但留在家里,我既要照顾一双儿女,也要伺奉他那两个已经年迈了的爹娘,同时还要把自家的田地给种起来。做大做小,我该尽的责任一点没落下。他仅仅是听了不知是谁的挑拨离间的话,也不问青红皂白,一下就把我打成这样,一下就把我逼到了这等地步,我真的是肝肠寸断,万念俱灰。心的疼痛远远地超出了肉体上的疼痛,一阵眩晕,接过农药,一饮而尽。”
崔晓的诉说,让三人无不唏嘘不已。两个男人倒还能坚持住,可土地婆却早已是泪水盈满了眼眶。
她不无心疼地拉着崔晓的手说:“孩子,那到底是谁对你老公说的那些中伤你的话,你知道吗?”
崔晓痛苦地摇摇头:“不知道!”
土地婆长长地叹息道:“唉!可惜了!”
这时候,坛长却发话了:“不可惜!俗话说:好有好报,恶有恶报。无论是恶是善,报应都是少不了的。”
土地婆和余文庆都点点头。
坛长继道:“这样吧!林姑娘那边的帮忙,反正人手都的是。我让小度留下来,把崔晓那边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行!”土地婆赞同地马上支持!
崔晓感动万分,忙着一膝盖头“噌”地跪倒三位的面前:“谢二位大爷,谢土地婆婆!”
她的这一匍匐大礼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直到她磕在那里很久,依然没见有丝毫的动静,忍不住抬起头,才发现面前早已空空如也!
原来,在她磕头致谢的那会,土地婆马上就示意坛长和余文庆,三人尽快离开了!
在走出一些路后,余文庆有些不解地问土地婆:“崔晓的事怎么又丢下不管了呢?”
土地婆说:“坛长都已经发话了,怎么会不管呢?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但是崔晓,过来也已经过了头七,该过奈何桥了。再在这边耽搁,万一错过了时间,岂不可惜?”
余文庆这才恍然大悟。
崔晓抬起头,见面前已经没了三人的踪影。在这四周一片朦胧,连远一点都看不出去的世界里,她的心里一下恐惧了起来。
“土地婆婆!土地婆婆!”
因为恐惧,崔晓的心脏一下就蹿上了喉咙口,忍不住大声地呼喊了起来。
没有土地婆的回答。但跟随着她的叫声而来的,却似那在山间呼喊时那空谷的回音,她所听到是那种悠长延绵的声音:“土地婆婆……土地婆婆……”
恐惧,让她浑身颤抖,也让她四肢乏力。随着那仿佛从天外传来的“土地婆婆……土地婆婆……”的声音,她恐惧的几乎是进入了绝望的境地。
四周均是一片朦胧,该往何处去……该往何处去……
她无力前行,整个身子不停地往后退去……退去……
也不知退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绊着了,她轻飘飘的摔倒了!
“哗哗”的流水声仿佛给她捎来了生的信息。她艰难地用双手把身子支撑起来。一双眼睛遁着流水的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朦胧中,她似乎见到了一条河的影子。在不远处的雾霭之中,好像还有一座古老的石拱桥?而这些,却是她的眼睛所能触及到的唯一了!
她站起身子,开始朝着那座桥走去。
桥的轮廓,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明确。
没有错,这里确确实实有座桥。桥的两边悬挂着许许多多长短参差不齐的野葡萄藤。
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她的双脚莫名其妙地就从桥头的第一级石阶迈了上去。
但是,刚刚走到桥的中心,也就是石拱桥的最高处的时候,“哇”的一声犬吠,吓得她的整个身子都凌空跳起。以至于连头脑都还没转过弯来的时候,紧接着“哗”的一声,一条大蛇巨龙一般地从桥下腾空而起,张着血盘大口,凶猛地朝她压了下来。突来的意外,让她连反应过来都来不及,人,就一下昏厥了过去。
“孩子,你醒醒……你醒醒……”
仿佛是在梦中,听到了外婆那温柔慈爱的声音,她艰难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确实是外婆那副慈祥的面容。
外婆一手扶着她,另一只的手里端着一碗有着棕褐颜色的水,慢慢地往她的嘴巴靠近。
“喝吧,孩子!喝完这碗水,你就再也没有了怨,再也没有仇,也没有恩与爱,一切从头开始!”
不知有多少的酸,也不知道有多少的苦,一声温柔,让崔晓的喉头一下如卡块垒,让她的眼里一瞬间盈满了泪水。
“慢!”
一声断喝,随着心脏的重重一跳,那碗已经凑到她嘴唇的水分开了。她的头,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
只见“外婆”的背后,一黑一白两位凶神恶煞般的人手持钢戟,俨然站在那里。
“外婆”慢慢地转过身去。用极为平静的口吻问道“黑白爷,有什么问题吗?”
那黑爷道:“这位女子,既为人母,不养亲子,是为不义。既为人媳,不奉高堂,是为不孝。先奉判官之命,不得进入地府,逐过桥去!”
“外婆”无奈地撒手,将那碗棕褐色的水倒回桶里。
黑白无常双双前来,一人握住一条胳膊,前行几步,到了桥的中心,一齐用力,“趴”的一下,就把崔晓重重地给扔了过来。
可怜的崔晓,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倒在那凄凉的旷野之中。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了有说话的声音,很艰难地睁开眼睛,始看见,面前不仅仅站着土地婆,还有先前看到过的那两位男子。
一位壮实的青年从一边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汤,很温柔地说:“嫂子,先喝碗汤吧!想必你已经是饿极了,渴极了!”
从阳间那边过来,到现在已经是七天七夜了,崔晓可是口没沾一滴水,牙没碰一粒米,怎么可能不渴不饿呢?
但是此时,更让她激动的还不是那碗汤,却是那位端汤的青年。
“阿卫,你怎么会在这里?”
意外的发现,让崔晓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她的双眼里满是惊奇的神色。
阿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无奈地摇摇头。
“一个少年亡,不在这里,还能到哪儿去呢?”
接下去的一丝苦笑,仿佛把每个人的心里都充进了好多的苦水。好在这里男人多,一丝苦笑,倒也能将苦水闷在心里,不至于又一下冲上喉头。
阿卫将端着的碗凑到崔晓的嘴唇上。
“喝吧!嫂子,有一句话叫住:吃饱不想家。既然来到了这里,无论是谁,都只能是站一处地,看一处天了!”
因为那碗已经搭着崔晓的嘴唇,阿卫端碗的手微微一折,随着碗的倾斜,那汤便流到到了她的嘴上,使得她不得不张嘴迎接。
直到她将一碗汤全部喝完,那身上也慢慢地开始热了,人也就开始恢复元气。
土地婆搀扶着崔晓,将她带到孤魂坛最里面的那个位置。
“坐吧,孩子。从今往后,你就和这里众多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兄弟姐妹们一起,在这里生活了!积德行善,祈求修得正果,将来能够投胎转世。”
蚕到死时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人又不何尝如此?走到了这步,谁又能说些什么呢?
土地婆将她安置下了,便走回到了坛前,与坛长,余文庆继续商谈翁堂那边的事。
可正当坛长欲开口说话的时候,里面的王志豆却突然站起身来,一只手举起道:“报告坛长,我肚子疼的厉害,想到医院去看看。”
坛长似乎是毫不犹豫地答道:“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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