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鬼车
夜鸦连叫两遍“祖宗”，老太太当然怕了。夜鸦再开口的话，估计能吓到老太太跟着一起叫小爸祖宗。
返回的车上，我终于问出个憋了很久的问题：“小爸，你另外八个头呢？”
“另外八个头？”小爸看着前方的路，脸色变得似笑非笑，“你还是个男孩的时候，你记得自己有几个头？”
这话，可把我呛住了。
他肯定知道我那个问题指的是什么。同样的，我也知道他这个问题指的是什么。所以，我怎么能不被呛住。
在我脸憋得通红时，小爸又提了个问题：“小霜，你看我蠢不蠢？”
他蠢？开什么玩笑，反正比他精的，我是没见过。
我摇了摇头。
“你记住，无论什么妖仙，如果真身有好几个脑袋的，必然是蠢到极点的。不管什么东西，质量不行的，才会用数量去堆。”
“那九头鸟、九头神君、九头鬼车这些叫法是哪来的？”
“刚才看到我真身上的八束翎羽么？”
我虽然没看清他真身上具体有几束翎羽，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真身静立时，八束翎羽，就像唱戏的插在背上的靠旗一样，竖列在我的肩头。我也不可能傻站在老百姓面前让他们细看，偶尔有远远偷看到我的人，以为那些立着的翎羽都是脑袋，我就成了九头鸟了。”
我愣住了，如雷贯耳的九头鸟，居然是个误会......
看到我傻乎乎的样子，小爸笑了起来：“可不管怎么叫，称呼前面加上九头两个字，听起来还是挺威风的。”
“九头鸟……看起来确实是只巨鸟......九头神君......一定是拍你马屁的人叫出来的......那九头鬼车，又是什么意思呢？”以前，听小爸自己说过“鬼车”这个称呼。
今天首次见到他的真身，如果我指着那只巨鸟，问别人像不像一辆车的话，被问的人一定会回我一句：这是什么鬼车？
“当初，没有摸索出自己的鬼门时，我遇到不该吞噬又无处可去的游魂，会把他们带在身上，送去鬼门关。多的时候，我身上甚至会背着十几二十个亡魂，这样被叫作鬼车，也合情理。而且我急飞急停时的声响，听起来极像古代战车奔腾时的动静。所以，这个叫法虽然难听，但却贴切。”
这么一说，我想起他起飞时那轰隆隆的声音，还真觉得是这么回事。
而我最好奇的，就是他的名声。之前一直不好意思问，为什么他在传说中那样声名狼藉，今天反正都问到这里了，不如刨根问底一下。
“为什么在传闻里，你......”真要问了，还是有些问不出口。
这点，小爸怎么会看不出。
抓了只夜鸦的他，似乎心情很好，干脆替我问了出来：“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名声那么臭？”
我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我本以吞噬恶人生魂为生，我现身在有人的地方，必然是要死人的。一出现就要死人的妖仙，名声怎么会好？”
这个回答，甚是合理。仔细想想，就连正常带走亡魂的阴差，在老百姓的传闻中，也没什么好形象。
“那你到底几岁了？”
小爸笑了出来：“帮我订了那么多次机票了，我几岁你都不知道？”
我翻了个白眼：“我是问，不乘飞机也能上天的九头神君，今年贵庚？”
小爸深吸了口气：“这，倒把我问住了……我是真不记得了……对了，在你小时候，带你去的那个什么自然博物馆，还记得么？”
我有些莫名地点了点头。
“里面那些个恐龙骨架模型，有印象吧？”
我继续莫名，继续点头。
“我依稀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经常会捉两只这种蠢东西，放在一个山沟里，看它们斗，来消遣时间。”
如果他这不是在吹牛，那我以后确实没有必要问他的年龄了，那么一长串数字，告诉我，我也会忘的......
而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也深深为那个时代的生灵感到悲哀。食物链的顶端，是如此恶趣味的小爸，真是够倒霉的。
闲扯中，我们终于回到了飞儿的别墅。
来到后花园，我把夜鸦往地上一扔。看着地上那只黑鸟，飞儿和柳无痕的神情都有些复杂。
柳无痕，先沉不住气了：“你这是要给我们惹祸么？”
把这受了重伤、皈依佛门的夜鸦带到这里，柳无痕的质问也不算毫无理由。
小爸看都没看柳无痕，而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飞儿：“胡家，也是希望我在外面把他处理掉吧？”
见飞儿有些神情闪烁，小爸嗤了一声：“要不是我不喜欢喝蛇羹，我是不会让这夜鸦活到现在的。”
这话，让飞儿和柳无痕同时一皱眉。柳无痕，大概仅仅是为了“蛇羹”两个字皱眉。飞儿，或许是听出小爸话里有话：“你是说，他能救小冰？”
“什么叫他能救小冰，是我能用他救小冰。”小爸不满地纠正了飞儿的话。
飞儿说出“小冰”两个字的时候，柳无痕就是一怔，等小爸说能救小冰的时候，柳无痕的脸上尽是疑惑。
看了看飞儿有些激动的询问目光，小爸又开口道：“夜鸦在体内炼化精魄很慢，这会，他们兄妹的精魄多数还在夜鸦肚子里。夜鸦现在被我镇着，任人摆布。你找个黄家的窜窍高手，应该能从夜鸦身上把他们两个的精魄给找回来。”
听到这里，飞儿眼中除了激动，又多了些感激和欣喜。
当她把这种目光投向小爸时，只见小爸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怎么，想抱住我亲么？你都亲过小霜了，还是继续亲他吧。今天，也是他出的力多，你亲得认真点。”
飞儿，也不知是听了小爸的话后感激我，还是要刺激小爸。她真的过来抱住我，在我脸上很夸张地“啵”了一下。
柳无痕咳嗽了一声，嗓音很是干涩地问飞儿道：“小姐，小冰到底是......”
飞儿被这么一问，有些尴尬地放开了我：“其实，小冰在你之前，也被夜鸦伤了。如果不是你目击了夜鸦，我们还猜不到是什么伤了小冰......”
知道柳冰如今基本有救了，飞儿便告知了柳冰重伤，被送回家里的实情。
听了实情以后，柳无痕的脸色变得极其奇怪，我都看不懂他那算是什么表情。
之前，他自己伤在夜鸦手里，都不肯放弃对正道的信任，还抵触小爸这样的外道介入……
同时，柳无痕对其妹柳冰，亦是相当疼爱。不知柳冰下落且自身未遭遇夜鸦前，柳无痕夜夜都违反宵禁去寻找。
如今，听到妹妹是重伤在正道庇护的夜鸦手里，救星偏偏是小爸......他的心里，当然满是说不出的滋味。
良久之后，柳无痕有些艰难地把脸转向小爸，看上去就像是他明明不想去看小爸，却被人硬扳着头转过去一样。
他的脸部肌肉，一如他的脖子一样僵硬，那种好像是想要微笑的纠结表情，看得我都怀疑他是要现原形了。
小爸原来根本就没去看柳无痕，见我一直朝着柳无痕的方向看，小爸才看了过去。
第一眼看到柳无痕的奇怪表情时，小爸明显哆嗦了一下。
柳无痕见小爸看向他了，便努力把他那尴尬到极点的“笑脸”，调整得更像笑脸一些。
小爸看着无比纠结的柳无痕，嘴角一勾：“怎么，你也想抱着我亲么？”
被这么一奚落，柳无痕的脸色自然更纠结了。
“小霜，从古至今，我一向臭名昭著，可我从来都懒得去辩解，你知道为何么？”
为何？我哪知道为何？
反正他这么问，肯定不是要我回答什么“淡泊虚名”之类的答案。
果然，小爸根本没等我思考答案，就来到我身边，他一手搭着我的肩膀，一手指着柳无痕还在纠结的脸，很是得意地对我说道：“要是我的名声不臭，那在偶尔做些好事之后，怎么可能看得到这样精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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