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遥望无尽之海

　　人是有着极限的，锻炼多年的格斗家撑不住猩猩的一记重拳，被人交口称赞的采蚌人无法和鱼儿相比，再专业的射手也比不过鹰隼的眼睛……甚至，连寿命都达不到乌龟的一半。

　　卡夫卡从小就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决定要肆意享受人生。

　　为什么非要做到最好呢？人类的极致也比不上那些野蛮的野兽不是吗？与费劲千辛万苦到头来却只是高不成低不就，为何不从一开始就放弃无聊的理想专心享受生活呢？

　　人生不过万余天，与这片辽阔的海域相比，所谓的理想，所谓的奋斗，不过是无聊的虚幻之影罢了……如果这片无尽之海有着自己的智慧的话，说不定还会嘲笑人类的渺小吧？

　　不……人类连被嘲笑的资格都没有。

　　卡夫卡一直很反感当今社会上的主流……什么征服了无尽之海，这就叫征服？造出对人类来说很大，但对无尽之海来说也不过如此的船只，在它身上慢悠悠地飘荡，就叫征服？

　　那前几天那个把粪便拉到了正在演讲的国王陛下头上的那只海鸥，是不是已经征服了国王陛下？

　　“呵呵……”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将手中湛蓝色的酒水一饮而尽，看着海天相接处，不屑地撇了撇嘴。

　　“卡夫卡阁下，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不知我是否有幸能与您分享一二？”

　　“当然，上尉……”

　　眯着眼瞅了半天，也没认出来人是谁……原谅卡夫卡对这些军人实在没什么好感，能从胸前的标志认出军衔是什么对他这种花花公子来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您不觉得这趟旅行非常棒吗？没有烦人的应酬，也没有那些恶心事儿，这里没有那些让人想要狠狠地吐出来的呛人香味，也没有那些身体畸形的女子，不需要顾忌什么，也不需要畏惧什么……在这里，我们唯一需要畏惧的，只有这片无尽之海，而不是什么权贵！”

　　上尉对卡夫卡的肺腑之言……一点认同的意思都没有，在他想来，卡夫卡的话简直就是放屁，只有这种从小生活在上流社会的贵公子才会有这样的感触吧？

　　上尉巴不得身边围着一大堆贵族小姐，结识很多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而不是在这片什么都没有的无尽之海浪费自己的生命！

　　睡觉干活吃饭玩牌打手冲……

　　别说贵族小姐了，连头能看的猪都没有！想放松一下都需要自己用手解决……或者靠别的同样臭烘烘地男人。

　　幸好自己的军衔比较高，有着自己独立的寝室，每次远航结束都有大把的金币可以挥霍，不然恐怕自己也会被那些下层士兵带的性取向都出现问题。

　　斟酌了下措辞，尽管上尉对卡夫卡这种幼稚的言论不屑一顾，甚至怀疑他是在炫耀，但……对方是自己这辈子所能接触过的最大的大人物。

　　自己的顶头上司，海军元帅的儿子！

　　“尊敬的卡夫卡阁下，您说的简直是太对了！自由只属于大海的男儿！那群陆地上的弱鸡……当然我并不是在说您，您就是天生的海上男儿！我从未见过您这种第一次上船远航就能如此游刃有余的人！”

　　小小的恭维了卡夫卡一顿，上尉刚想继续说下去，就看到卡夫卡意兴阑珊的摇了摇手。

　　“还有几天能到‘新世界’？”

　　“这个……您知道的，‘新世界’那边战线吃紧，那群该死的土著抵抗非常猛烈！战线被推到了莱诺河，我们必须要绕道，恐怕……”

　　抬头看了看天色，拿出一个指针左右看了看，上尉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还需半个月。”

　　“原来如此，感谢上尉阁下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为我解答疑惑……”

　　百忙之中……我有啥可忙的？

　　看了卡夫卡很久，上尉才反应过来，这位小公子哥是在赶自己走呢！

　　大人物说话就是厉害！要是自己的话，肯定就是一句‘老子想自己静静，你给老子滚！’，这句话要记下来！等以后自己发达了也要跟别人这样讲话！

　　看着上尉的远去，卡夫卡撇了撇嘴，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幸好这个还算识趣，没死缠烂打，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无尽之海……”

　　越深入了解这个世界，就越发为世界的伟大而颤栗……相比起世界的伟大，人类之间那点破事算什么？

　　不就是一个婚约吗？

　　卡夫卡突然有点恼怒自己的软弱了……他这次千方百计的前往新世界，不是像他和他父亲说的那样，想要彻底告别自己过去花花公子的形象，要去前线立下军功，成为一个出色的男人！

　　他只是为了逃婚而已……

　　没错，逃婚……卡夫卡不相信爱情，对卡夫卡来说，那只不过是一种幻觉而已，一种……被金钱和外貌所修饰，让人疯狂的幻觉。

　　只要卡夫卡愿意，他有一百种手段让那些贵族小姐为他疯狂，所谓的爱，对他来说是最为廉价的东西，甚至还不如早餐时那个黄油包值钱。

　　可他相信婚姻……听起来似乎很矛盾，但其实大部分贵族公子，当然是只那种有着悠久的传承的老牌贵族，不是那种暴发户似的商业贵族……都有类似的想法。

　　婚姻所代表的，是两个家族的联姻，是利益与利益的捆绑，是无数明里暗里见得人见不得人的交易……比起虚无缥缈的爱情，利益交换的婚姻，这种披着神圣外衣的另类契约形式更被卡夫卡看重。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自己娶了那位小姐能给自己家族带来无数的利益，但卡夫卡就是看不上她。

　　因为卡夫卡名声在外，勾引大师虽然不是什么好词，但也足以证明他并不是那种洁身自好的好人，他的老父亲对自己儿子的秉性相当清楚……

　　能游走在贵妇人之间到现在还没出事，自己儿子的能力可见一斑，和自己领兵作战不同，自己的儿子更像一位擅长交际的宫廷贵族。

　　所以……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这个懂事听话，虽然很遗憾的可能没法继承自己军事贵族身份，但也绝对是个体面的贵族可以守住家业的好孩子，居然会逃婚！

　　而且还成功了！

　　等到那边找到老元帅，询问什么时候举行订婚典礼时，他这才想起来……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夫人负责，卡夫卡又打了个出其不意得到允许后马上就动身跑到了海上，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一茬。

　　“父亲大人现在恐怕一定很苦恼吧？”

　　想到这里，卡夫卡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疯狂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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