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对己严苛
凉夜浅睡,忽迎风儿袭入,自是落得背处阵阵刺疼。她蜷缩着身体,本想聚紧温暖,却是始终抖颤的无法压制。
额间汗珠正滴滴坠下润着枕巾,她捏起被角,咬牙强忍,明明白日里没有这般痛,此刻竟如过了麻药劲儿一样。
良久,只感眸前落光。她拧眉撑开些许,惊瞧屋内恍然亮起。
“唉!我的小灼灼!可真是受苦了!”
话音一方,无疑是她认识多年的冥府同僚!
遂也未有太多惊讶,只将身子缓缓直起,抚着发丝别去身后。
“你怎么又这样不吱声的硬闯!这若是被旁人看到了……”
“看到?”自信的抿起嘴角,翘唇晃眼,瞬把她的担忧样印入眸中,“你是不是在凡间呆傻了!我风畔是谁?冥府鬼差!若我不叫旁人看到,纵使有人站我跟前,他能看到我吗?”
“……”确是她忘记了!这鬼差大哥,法术尚在,根本没贬职!“你来做什么?”接了之前的怨恨,自对他没了好气!
“我当然是来看看你的!”
“既然来了!就把我的伤治好!恢复原样,清去疤痕,寸缕不留!”若是可以,最好把她的记忆也一并除了!
“哎!那可不行!”
她还未寻思回神,就迎了他的否定。亦如当初,她想归冥府被他拒绝一样。
“人你也看到了!可以离开了!”
“别那么冷漠!怎么说,你我也是多年交情了!”话至此,就又忆起了昨晚,“我那会儿真的想救你!我一直喊你,让你从墙上赶紧下来!可你不听啊!”
昨夜发生了什么,她都寻思不起来了。唯一有印象的事,便是从房上滑落,扯破了他的外衫薄纱长袖。
“你说你怎么就喝那么多酒?还被人伺机告了密!我原以为我来得及救下你!可没想到,南风盏出现的也是快!”
“行了!别说了!”怪她自己,太容易轻信他人,这次算是给自己长了记性!
垂眸不抬,躺也躺不住,坐也坐不安生。她想睡觉,想好好的休息休息!
“外面有动静!”风畔桌前拧眉,瞬将搭在旁侧圆凳上的腿放了下来,“这么晚了,能是谁?”转而行去门旁,倚墙静站。只待脚步迈近,伸手推开房门。
而她,唯坐榻上,凝眉盯视。见了两方大袖缓缓摆进,才晃着双眼低了头去。
没有惊讶,只剩冷淡。
“王爷这是不请自来?”
“……来看看你的伤!”
“多谢关心!还死不了!”不需要这样照顾,不稀罕他的嘘寒问暖!他们之间就保持距离,抱有恨意就好了。
“这是止痛的良药!能缓去你的疼痛!”
“我用不上!怕是放着也浪费!王爷还是拿回去吧!”
固执!倔强!冷漠的,纵是他也比之不上。若换成别人,他自不会管!也不知是为何,偏要来这里找不愉快!
是因太思念她吗?
季谨烛总能给他一种错觉!可这无疑也是一种病态!
“这药给你拿来了!你爱用不用!”话毕,瞬将药瓶放下,轻声敲上桌面。随即旋身离开,仅几步就入了竹廊,快行而去。
风畔唯在门后摆手,瞬时得了她瞥眼逢来,就四指收去,仅留食指的冲她晃了晃,而后直朝竹廊轻指,“他怎么没认出你来?你明明没戴瑾晴做的皮面!”
“……北月溟给我身上施了咒术!南风盏自是瞧不出!”
“哦——”此声绕音颇重,别有深意。
只是卿灼灼这会儿,根本没有心思去猜测。
……
南风盏快步出了倾风筑,还未绕下木桥,就见了自己师兄背手迎来。
“这大晚上的还劳师弟亲自跑一趟!可真是有心了!”
顿步桥上,蹙眉相望,“只是师兄的徒弟极为固执!倘若她不听话,我也没有办法!”
“哦!病人都得哄!你就哄哄她!”
“……”
躲!师弟眼神太过恐怖!然他这才只说了一句,这要是多说一些……
“师弟!你想啊!你当着这么多谛伶的面打了她!她自然很生气!”
“她还生气!她敢犯错!就该想到承担后果!”瞬时背了身去,望着湖中倒影,显一脸怒意。
北月溟也不露急,依旧撩眉对着师弟打趣,“谁跟她说过华阳宫不准饮酒了?”
“……”南风盏闻声一愣,瞬时回过。
“我没跟她说!你跟她说了?”
“师兄你……”
“哦,忘了!”
“师兄你在收徒之日,难道就没跟她说嘛!”
“说什么?我自己都改不了喝酒!自是记不住这一条!”
“……”气息暗压,已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即使师兄未曾提过这条宫规,他也在华阳宫外提醒过她一回!
“哦!我还正要问你呢!听说,你扣了她五两白银啊?”
闻声回神,与师兄逢眸,“有何稀奇!她打坏了我的梨木茶几!就该赔偿!”
“嗯!那道没说!”北月溟回之甚快,表面是在替师弟说话,实则是在为下面要讲的话,做前情铺垫,“只是一个小姑娘为修法术,整日苦中作乐,得了些银两还要养活一家子人!也是可怜!”
“……”话里有话,师兄究竟想要说什么?
“或许我们觉得,这十两白银已经很多很多了!五两对他们来说就是高俸禄!但对她来说……确是不够!”
“……”凝眉一挑,不做打断。
“你知道季家有多少人吗?”
“……”
北月溟自问自答,扯平薄唇,微摇一瞬,“我不知!可我知道,她昨日全将余下的五两白银给了她的家人!”
“……”
“你说,她是不是对自己太苛刻了些?”
所以,昨日……
“那是她的家事!是她自己的选择!与我何干!”
“不干!我只是随便跟师弟聊两句!”扯唇一笑,瞬仰头看了看天边的圆月,“得了!我也困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话毕,背手晃头,抬步离去。
唯剩南风盏原地凝思,转而回眸静看,望着倾风筑内烛光晃晃。
……
倾风筑内,风畔瞬时摆袖于门前行至桌边,跨开大腿归了座位。
“既然南风盏给你送来了药!你就吃了吧!”
“我不吃!”仅做垂眸,久久不抬。薄唇泛白,容颜亦被此间烛光衬得毫无血色,“我不想再受他的恩!”
欠的太多,就又扯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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