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雪山·钟声
我的视线顺着二傻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片平坦的雪峰上,有一个清晰可见的小雪包。
真的是个雪包,就好像一个书包大小的物体被埋在雪地里一样,隆起一个馒头形状的弧度,只是这个馒头略微大了一些。
“我去看看。”二傻准备卸掉安全绳。
“等等!”我叫住他,我们现在四周都是雪,除了阿达,我们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我们现在的已经是山脊上了,而那雪包的位置正好是山的背阴面。
因为阴面照到阳光的时间少,所以雪化的慢,也就是说,积雪会很松散,这样很容易发生意外。
“我体重比你轻,我去看看。”说着,我把腰带上的安全扣解开,又连了一条绳子在上面,然后在我的腰上缠了一圈,这才放心的一点点朝着那个雪包走去。
爬过雪山,或者是看过爬雪山的电影的人应该知道,在一片白雪之中,其实是很难快步行走的,加上周围的雪反光,白色的光芒几乎会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我们带着护目镜,伤害会差一点,但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触感,真的是让我有些忐忑。
我不停的试着腰上挂着的安全绳牢不牢固,一小步一小步的朝着那雪包挪过去。
就在我快要接近的时候,耳边突然有一阵钟鸣声传来,那声音很清晰,我脚下一顿,转身就想往回跑。
可是我刚才说过了,在雪地上很难跑得起来,脚下的积雪好像崩塌的大陆一般,快速的龟裂,然后一大块一大块的向下滑去,耳边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那声音好似这山峰在打鼾一样的震耳欲聋。
“不好,雪崩了!”王老头大喝一声,狂风中,他的声音听的并不真切,接着我就见一个黑影朝着我飞扑过来,黑暗笼罩我的瞬间,我看到了二傻那惊恐中带着担忧的眼神。
轰的一下,我的世界瞬间全部崩溃,我们好像随着雪浪不停的被冲刷,我的眼耳口鼻里全是冰雪,我无法呼吸,无法感受周围的一切,只能被雪完全的淹没。
冰雪划伤了我的脸,刺进了我的皮肤,灌进了我的衣服,护目镜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已经睁不开眼睛了,我感觉到胸腔中的空气在飞速的流失。
时间过的真的很漫长,这一瞬间,我闪过了很多的念头。
我知道我死定了,而我们四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逃不出这雪崩的绝杀。
明明都快死了,我眼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还差一杀,就能完成团灭任务了。
呵呵……
慌乱之中,我的手好像抓住了什么。因为我一直在下滑,所以我的手会不自觉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虽然我仍旧在下滑,可是我发现我身上的压力竟然在减少。
我已经没有任何氧气可以消耗了,窒息的感觉真不好,就好像一把刀子,在一点点的凌迟我的肺叶,一点点的让我的身体机能失去活力。
肺好像要炸开了一样的剧痛,我想哭,我想我的爷爷,我想让二傻抱抱我,哪怕下一秒我泡一个小时的柚子叶水,我也愿意。
可是,我终究是没有机会了。
对了,不知道我的执法使的身份,到了阴间会不会让我更能吃得开一点,如果能找到执法殿的殿主,我说什么也得找他要个说法。
我的意识世界,终于随着我的胡思乱想,陷入了一片死寂。
……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那么长,也许是我们被埋在雪下,被几千年以后的人类发现,搬到博物馆展览之类的。
迷迷糊糊的,我的知觉终于恢复了,我感觉有人在轻轻的拍着我的脸,声音颤抖的呼唤着我的名字。
“小慈,小慈,快醒醒,快醒醒。”是二傻的声音。
我从来没有听过二傻用这种语气说过话,那是一种绝望,悲伤的情绪,这情绪几乎也感染了我,我想哭,可是却无法流泪。
我就好像梦魇了一样,醒不过来。
我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沉重的无法形容,而且越是想睁开眼睛,眼睛就越是疼。
“师弟,人工呼吸啊,快啊,不然一会真死了!”我听见阿达在一边催促着。
“人工呼吸?”二傻低声说了一句。
我想喊:我没死,我醒了,不用人工呼吸了。
可是我喊不出来。
接着在我猝不及防之下,一个冰冷的嘴唇就压在了我的嘴上,接着在我完全无法抗拒之下,一口气,直接吹进了我的胸口中。
啪!
我抬手一巴掌拍在了二傻的脸上。
这一巴掌好响,响的我们都愣住了。
我醒过来了,于是我又扬起巴掌朝着二傻扇了过去。
二傻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接着我就被他完全搂在了怀里。
我发誓,我整个人都是懵逼的,这是什么神展开,要演琼瑶剧了吗?
我连忙把他推开,用力的拍着他说:“快,呸三下,去去晦气。”
二傻一脸傻笑的看着我。
我急忙催促他:“快啊,快啊!”
“不呸。”二傻道。
“你不呸,我呸!”说完我对着他呸了三口。
“艾玛!你可真奇葩。”阿达无语望天。
我说你要是也有一个天煞孤星的命运,你可能比我还谨小慎微。
“得得得,说不过你!”阿达无奈,又道:“现在怎么办,老爷子昏迷了。”
我现在有些虚弱,躺在二傻怀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山洞,洞外有大片的积雪正在滑落,洞里面看不到尽头,我想这山洞应该挺深的。
“二傻,你刚才听到钟声了吗?”我问他,接着又想起自己还在他怀里躺着,就对他呸了一口。
注意,我只是呸了一口,而不是吐了一口,你们别说我恶心,我也是为了二傻的安全考虑。
二傻无奈,把我扶起来,靠在一边的石头上。
这样也好,本来就没有多少水喝……还要呸呸呸的。
“我听到了,应该就是那钟声引起的雪崩。”二傻说。
虽然我们都听到了钟声,可是在这大雪山里,为什么会有钟声,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这钟声应该不是寺庙传出来的,没有哪个寺庙会建在容易发生雪崩的山坡上。
我靠在一边休息,王老头就在我身边躺着,额头上一个红肿的大包,估计是雪崩的时候撞到了额头。
我拿了一颗定魂丸,塞进了他嘴里,然后抹了点生肌粉撒在他的额头上。
毕竟也是一位道行高深的老者,这要是顶着个包,怎么出去见人啊。
二傻说外面是悬崖,我们掉下来的时候是被胡姥姥一股风吹进来的,现在看来,这里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断龙脊的位置。
“姥姥去哪了!”我突然想起来,这么半天,姥姥都没有出现,我翻了翻包,姥姥没有在包里。
“姥姥比较特殊,这里她进不来。”二傻说。
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在我背包里,那些小鬼也很可能跟执法殿主当年一样直接失去理智变成厉鬼。
可是,虽然是这么说,按照一般的情况,这里应该鬼气森森才对,可是我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鬼气,只是冷飕飕的。
突然我们的脚下的地面一阵晃动,只觉得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板瞬间冲上我的后背,让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怎么回事!”
地面仍旧在震动,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意从洞中冲出,接着就是强劲的狂风,吹的我们身体都在缓缓的向洞口滑动。
然后就听铛的一声震响,那轰鸣的钟声在我们的耳边炸响。
一时间我什么都听不见了,耳朵发出刺耳尖锐的鸣声。二傻抓着我的手,抓着山壁,才算是止住看向外滑的势头。
阿达同样也是拉着昏迷中的王老头,我们三个的眼中都充满了震惊。都明白了,这钟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难怪这里变成了雪崩带,如果按照这钟响的频率,这里常年发生雪崩真的太正常了。
等了一分钟,洞内的气流渐渐平缓了下来,刚刚那种阴森到让人浑身颤抖的气息也乍然消失,就好像刚刚那一幕根本就是凭空想像的一样。
我们三个不再等下一次的钟响,如果还有下一次,真不确定会不会发生其他的意外。
洞内一片漆黑,阿达背着老王头,我和二傻走在前面探路。
好在我刚刚吃了一颗定魂丸,现在虽然体力不太够,但是精神还是很好的,路走的不太平坦,偶尔会有大块的石头绊脚。
渐渐的,洞口越来越窄,最后我们只能排着队走,二傻走在前面,然后我在中间,阿达背着老王头在后面。
我不时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从我们经历刚刚那场钟声轰鸣之后,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这一次的间隔有些长,我们完全没有抓住这钟声的规律。
“我感觉可能又要起风了!”二傻在前面突然停下来,对我说到。
空气中传来一股冷飕飕的潮气,带着一股邪劲,我也认同他的观点。
如果这个时候再次传来钟声,并且刮起那股强劲的怪风,我们三个毫无悬念的会直接被吹出去。
我们三个不约而同的都提快了速度。
狂风将起之时,我们终于在手电筒的光照之下,看到前方有一个石门。
周围呼呼的风声警告着我们即将到来的狂风,二傻快速飞奔过去,用力一推那石门,竟然是毫无反应。
不对!
我连忙把二傻拉了回来,回头细想,我们来的这一路,根本就没有岔路口,所以风一定是从这个门吹出来的。
就在我拉回二傻的时候,一阵侧耳的铁石摩擦的声音响起,接着我们就瞪着眼睛看着刚刚那无法推开的石门,竟缓缓的开启了。
紧接着一股强劲的怪风,生生的扑在了我们的脸上,我们瞬间就被吹的后退了几步。
二傻用力的抓着石壁,因为他在最前面,承受了大部分的风力,我和阿达在后面并没有很大的压力。
我站在身后用力的顶着他的身体,我能感觉到他在剧烈的颤抖,我想拉他,让他不要挡在我们前面,可是他的身体好像千斤石墩一样,我根本无法撼动。
二傻嘶吼着,呼啸的狂风在不停的推着我们向后滑,我感觉二傻的身体越来越热。
就在这时,王老头醒了,只见他快速的从二傻的背包中取出几个符纸,口中大喝一堆乱七八糟的咒语,什么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什么的。
嗯,应该是这一类的,我都听不清楚,他说的太快。
接着我就见五道黄色的光芒啪啪啪的贴在了那扇门上。
刷的一下,真的我一点都不夸张,狂风戛然而止,一下就什么都没有了。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快,进门。”王老头虚弱的又倒在了阿达的怀里,像个小媳妇一样,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我们没耽搁,也不敢多逗留在这里,进了那道石门,石门就自动合上了。
我们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阿达把王老头放下来,这小老头虚弱无力的大口喘息,说到:“要不是有丫头的定魂草护着我,刚才我还真不一定能做得到,这条路应该不是入口,而是整个墓室的出风口,在出风口的位置被人布了风啸山林大阵。”
风啸山林大阵?
我重复了一遍,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王老头说:“爷爷,这名字该不会是你随便起的吧。”
“休要胡言,这可是我老祖宗传下来的。”王老头气的胡子直跳,我只能闭了嘴,没办法,谁让他老呢!
“老爷子,那您看我们应该走哪条路啊。”阿达拿着手电,在我们的前路来回的晃了晃,让我们好看清前面的路。
此刻,我们的前面出现了两个路口,是一个Y 字型的路口。
王老头又摆摆手让我过去看看。
“又要我去啊!”我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就没错,万一错了咋办啊。
“让你去你就去!”王老头不耐烦的说。
我无语,走到那个岔路的前面,先是往左边的路口走了两步,站在那里闻了闻里面的气息。
拿着小刀,在墙壁上用力的刮了几下,将上面的青苔刮下来了一些。
接着我又有去了右边的那个路口,如法炮制的弄了一点墙壁上的青苔。
两边青苔生长的量不一样,左边的要茂盛一些,而且空气很潮,隐约有气流拂面。而右边是一片死寂。
“右边是死路,不知道是放啥的,感觉有邪气在流动。”我指着右边说。
左边是一个通着的路,起码是有空气流动的。
眼下,我们面前的两条路,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左边明显安全一些,而右边则是危机重重,起码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在这里面。
“那你说,我们是应该走哪条?”老王头接着问。
我白了他一眼,这老头就是没按好心,我指着右边的路:“这条,必死无疑,但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说明,这里面有敌人想要的东西,或者是他们的目的就是此地。”
然后我又转身指着左边的路说道:“这条路明显是生路,说不定能从这里走出去。但是未必能找到我爷爷。”
结果很简单,我们必须走那条最危险,最艰难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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