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激怒
所以，赖麟不停留，脚步一个劲的冲，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只觉得全身越来越重，脑子越来越沉，脚步越来越乱，意识越来越迷糊。
砰！
他倒下了，一身血污地倒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赖麟的意识，仿佛无尽黑暗中，射入了一丝微光。
他仿佛醒了，仿佛又是在做梦。
他梦见，自己好像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天帝之子的风光，回到了前世枯守百万年岁月的无奈，还有那一梦千年中经历的一切……
转眼间，梦境一转，他又仿佛回到了王都，看到大批大批的龙吟侯府甲士，冲进定川侯府，将他父亲五花大绑地抓了出来。
然后一个刽子手的鬼头刀高高扬起，斩向父亲赖枫的首级。
“不！”赖麟只觉得胸口一痛，陡然睁开眼来。
“唷！”
一只全身金光的金珠剑鸟，仿佛受到惊吓一般，扑棱棱拍打着翅膀，从他身旁飞开。
而赖麟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金珠剑鸟利刃一般的嘴巴割开，好在有一层天蚕巨鲸软甲在身。
否则，刚才这一嘴巴，恐怕就将赖麟开膛破肚了。
“金珠剑鸟？”赖麟虚弱无比，一运经脉，便觉得浑身要散架了一般，那经脉好似要断裂开来。
赖麟轻轻咳了几下，将胸腔里的一丝残液吐了出来，微微觉得呼吸稍微顺畅了些。
伸手掏出一枚十全大还丹，正放入嘴里，忽然赖麟的手顿住了。
他的眼睛，几乎直了。
左右一看，整个人的毛孔情不自禁地竖了起来。
这四面八方一片黑压压的，竟然站满了剑鸟！
岩壁上，怪石上，沼泽上，树丛上，泥潭上……
只要有立足之地，几乎都挤满了剑鸟！
都说成千上万，可是眼下的剑鸟，何止成千上万？
赖麟一眼望去，简直看不到边，只看到一片剑鸟，锋锐整齐的羽翼，发着光芒的头顶灵珠，还有堪比刀剑的尖嘴。
“我……我这是进了剑鸟大本营了吗？”
虽然一只两只剑鸟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可是眼下这场面，简直就是剑鸟的海洋！
别说是赖麟现在遍体鳞伤，就算是完好无损的他，实力再提升十倍，在这剑鸟海洋中，恐怕也只有分割成肉渣的份！
一只两只，你可以杀。
十只百只，你也可以杀。
千只万只，你杀不了，可以逃。
可是，这一眼望去，都是剑鸟，走到哪，逃到哪，那都是剑鸟，却又怎么逃？连逃的空间都没有！
而且，这些剑鸟中，间或矗立着一些银珠飞鸟，甚至还有不下十头以上的金珠剑鸟！
一头金珠剑鸟，便堪比一个真气大师的战斗力！
赖麟苦笑，看来，这第四层空间，就算没有碰到凶猛怪物，这无法计算的剑鸟海洋，也足够淹没他了。
“可惜，龙家兄妹怎么不冒险追进来？”赖麟现在，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他只恨，不能和龙家兄妹同归于尽。
一把将十全大还丹吞了进去，赖麟索性不考虑那么多。
只是，他微微有些奇怪，这些剑鸟，一只只虎视眈眈，却怎么还不动手？
以他赖麟眼下的战斗力，一头普通的青珠飞鸟，就足以将他一寸一寸割成碎片肉渣了。
咻！
一头金珠剑鸟，从赖麟头顶盘旋而过。
咻！
又是一头从另外一边，划过一条金色的残影。
这金色羽翼的金珠剑鸟，不愧是堪比真气大师的存在，那完美的羽翼，完美的流线，散发出可怕的气息，果然丝毫不输给人类的真气大师。
甚至，其狂野度，还犹有过之。
一头一头的金珠剑鸟，不住在赖麟头顶穿梭、盘旋。
赖麟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些金珠剑鸟不住盘旋穿梭，就好似在空中跳舞似的，可是赖麟虽然能够感受到它们的敌意，却明显也感受到，它们似乎在压抑着杀戮之意。
“这金珠剑鸟，到底在犹豫什么？”赖麟莫名其妙。这种状态是最难受的，就跟死刑犯被绑缚在刑场上，等待刽子手下刀之前的那种情绪。
只是，这一刀，迟迟不下来，更是让人崩溃。
“你们这些扁毛畜生，要动手就赶紧，总在小爷头顶上飞来飞去，算什么玩意？”
“喂，你拉便便讲点卫生好不好？差点溅到小爷的裤腿。”
赖麟实在无语，骂了一阵，见这金珠剑鸟虽然不住示威，不住挑衅，却还是没有下手的意思，所以懒得搭理。
这个时候，十全大还丹的药力，也慢慢进入经脉，开始修复起伤势。
“不管了，它们不动手，我就有机会。先恢复伤势再说。”
不得不说，十全大还丹，丹如其名，却有神秀造化之功。只要不死，任何内伤，短则一夜之间，慢则三天，必可恢复如初。
当然，以赖麟的体质和经脉韧度，只要十全大还丹开始发挥药力，恢复起来，肯定是比一般武者要快的。
毕竟，他的经脉韧度和强度，都有独特锤炼方式，可谓是千锤百炼，独一无二的存在。
“唷！”
一头在赖麟头顶盘旋的金珠剑鸟陡然长嘶一声。接着，其他的金珠剑鸟跟着齐齐长嘶起来。
随后，银珠飞鸟也跟着齐鸣，再随后，无数的青珠飞鸟也跟着加入阵营之中，一时间，这嘶鸣之声，汇聚成尖锐的音之海洋，如同山呼海啸，四处的岩壁怪石，东倒西歪，不断倒塌。
“这……”赖麟面色一变，知道有变故发生，即便是他赖麟修炼了《心如止水》，此刻也陡然间感觉到一丝莫名的悸动。
不是因为这音之海洋，也不是这天摇地动的气势。
而是黑暗中，一道由模糊不断清晰的威压，由远及近，辐射过来。
“什么情况？有强大怪物出现？”赖麟只觉得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跳动，即便是《心如止水》的压制，也无法抑制这种惊悸感。
咚！
咚咚！
咚咚咚咚！
如同擂鼓一般的声音，震动着赖麟的耳膜。
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所有的剑鸟，便好像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集体朝着西侧的方向，排得整整齐齐，羽翼张开，如同两把利刃横插。
一排，两排，无数排剑鸟，竟然在这一刻，做了同样一个动作，列起了队伍方阵！
这一幕，壮观，让人永世难忘！
忽然，赖麟看到西侧的黑暗之中，有两道灯笼一般的光芒，陡然出现。
接着，一股强大莫名的气息，穿过鸟群，直冲而来。
这是前所未有的威压，哪怕是真气大师也远远不及的威压，甚至十个百个真气大师叠加在一起，也无法制造出来的威压！
“灵级凶兽？”赖麟陡然想起了什么！
随即恍然大悟，那哪是两道灯笼？分明就是这头凶兽的眼睛！
它是这片领地的王，是这片领地的主宰！
陡然间，赖麟全部懂了。为什么这些金珠剑鸟气势汹汹，却始终没有对他赖麟下手。
不是它们不想，而是不敢！
因为，即便是金珠剑鸟，在这强大的凶兽下，也同样低下高傲的头颅，像奴仆一样，姿态很低。
这是臣服的姿态！
《心如止水》不断提升，冲到了极致，赖麟极力压制住自己的紧张，恐惧。
他不怕死，但却不想死的太难堪，死了还让这些异族看不起。
他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一头体积长而粗的巨兽，首级像龙，身上却没有龙的鳞片。
有腿，却不是龙爪。
每走一步，这片土地都跟着震动一下。
咚！咚咚！
这节奏，这气势，震得赖麟五脏六腑异常难受！
而这凶兽的威压，更是让得赖麟呼吸都急促起来。如果不是赖麟是天帝之子转生，恐怕早就被这威压击垮了。
“人类！？”这巨兽，终于停住了，竟然模拟出人类的语言！
赖麟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扛住这一波威压后，立刻恢复如常，正想开口，忽然间灵机一动，舌头一绕，竟然说起了上古兽语：“大家伙，你是这无尽深渊的王？”
“嗯？”那巨兽灯笼般的双眼，忍不住眨动了一下，它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人类，竟然会说兽语？
而且，还是非常高贵的上古兽语？
“我问你，你是不是这无尽深渊的王？”赖麟又用兽语问了一遍。
“你会上古兽语？”那灵级凶兽，吃惊问。
“我会的很多，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赖麟继续兽语。
“有趣，有趣！没想到人类之中，竟然有懂上古兽语的！”这灵级凶兽哪里知道，赖麟前世百万年的岁月，悠长而无聊，涉猎极广，诸天之事，但凡有趣的，就没有赖麟不懂的。
“王？”那灵级凶兽摇了摇头，“我只是掌控这第四层空间最外围的领主罢了。连第四层空间的大领主都算不上！王？呵呵，我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知道的资格都没有？”赖麟吃惊。
“不错！不过你这个人类，又怎么会上古兽语？”对上古兽语，这灵级凶兽也懂一点，却不精通。所以它好奇心十足。
“这是我的秘密。”赖麟淡淡一笑。
“秘密？”灵级凶兽笑了笑，“到了我的地盘，你一个区区人类，竟然跟我谈秘密？”
“不错，就是秘密。反正进了这里，我也没打算活着出去。也不用你动手，那些剑鸟，就可以收拾我了。”赖麟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哈哈，你这个人类，果然有趣。从前，但凡进入我领地的人类，除非我干不过他，否则，还没有能活着离开这里的。不过，你，我不打算杀你。”
“因为我懂上古兽语？”赖麟沉声问。
“不是。”那灵级凶兽摇了摇头，“因为，从你进入我的领地后，在你身上，蕴藏着某种力量，可怕的力量。虽然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了，但是我可以断定，在你身上，肯定沉睡着一种可怕的力量。”
“哦？”赖麟也被对方说的一头雾水。
要说他满腹经纶，一肚子理论知识，那是有的。要说蕴藏着神秘可怕的力量，这却从何说起？
“你不用怀疑，你现在连玄道都没有进入，连识海都没打开，肯定是捕捉不到这种力量气息的。”
进入玄道，才能开辟识海，才能修炼灵力。
《小李飞刀》四门配套神通，有一门《七窍玲珑》，也需要进入玄道，才能修炼。
“这么说，你是害怕我这种力量？”
“呵呵，怕？”那灵级凶兽笑了，“正如你说的，这些剑鸟，都可以将你毁灭一万次了。我怕你什么？”
“既然不怕，我又冒犯你的领地，你有什么理由放过我？”
“人类，不要试图激怒我。我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呆了多长的岁月，你以为，我还会被一个人类轻易激怒吗？我只是从你身上，感受到一种神秘的力量，这种力量，似乎超越了这个位面的法则。而这种力量，正是吾辈沉睡万年，一直期待的力量，那是一种希望！”
“希望？”赖麟更是迷糊了。
“对，希望，离开这里的希望！”那灵级凶兽的眼里，流淌出一种古老的沧桑感。
“离开这里？你别开玩笑了，你如此强大的力量，要离开这里，还不简单吗？”
“所以说，你现在只是一介凡夫。你没有修炼灵力，又如何能够察觉这无尽深渊的天罗地网？”
“这无尽深渊，乃是一个异位面的大人物，以莫大神通开辟，蕴含着十分可怕的禁忌阵法。玄道以下，可以出入自由。而我们体内，都被封印了和阵法契合的印记，只要一离开，就会触动阵法，天雷地火一起勾动，当场便死了。”
“这么说，这无尽深渊，外界可以进出，你们里边的，却不能出去？”
“也不尽然，玄道以下，比如这些剑鸟，还是可以进进出出的。”那灵级凶兽轻叹一声，眼神有些落寞之感。
赖麟默然不语，从这凶兽眼里，他读到了一种被禁足无尽岁月的沧桑，就好似他前世百万年岁月的空虚一般，寂寞、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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