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活出自我的矮人

　　寒铁氏族的府邸位于熔铁堡上层区。若是想从地底世界进入，他们需要利用机械电梯连续登上57层平台，再通过一个在空中摇晃不休的钢索桥，忍受足以让恐高症患者窒息的痛苦，才能到达府邸的大门。

　　说是大门，其实不过是在溶洞石壁上开凿的门户。进入洞窟后，可以看到洞穴两边分别摆放着两排栩栩如生的铜制矮人战士。

　　据说这是寒铁氏族的传统。寒铁氏族的族人们会为氏族历史上闻名的勇士、或是工匠铸造铜像，这让他们相信，这些或勇敢、或聪慧的祖先将永远护佑家族昌盛。

　　寒铁氏族的居住地在溶洞洞窟中绵延数里，所有拥有寒铁之名的矮人都有资格在其中开凿属于自己的家园。而泰克林.寒铁作为寒铁氏族之主，则居住在洞窟最深处。

　　与人类贵族的宅邸不同，泰克林的宅邸内并没有什么过分奢华的工艺品，反而是各种做工精良的名剑、硝制得栩栩如生的战利品皮革摆满了陈列室。

　　大厅中也没有什么精美的物件，用餐时，餐桌上摆放的是脸盆大小的铜盘、炙烤得金黄的跃鹿腿、堆积成小山的肉糜。当然，还少不了用大陶罐装着的烈酒。

　　如果是斐雯丽在这里，她或许会开心得当场蹦跳。但对于食欲甚至比不上常人的法师而言，光是看着这满桌的油腻食物，就已经觉得恶心想吐了。

　　饭后，仆从将夏洛特等人分别领入了各自的房间。那不大的单人床上也不像人类贵族般摆放着天鹅绒的床被，它们反而更像是骑士训练时使用的普通绿色行军被。整个房内就一个方桌和一个书写与梳妆混用的写字桌，看上去就像萨瓦堡稍微上点档次的仆从房。

　　这倒不是泰克林看不起几人。相反，在泰克林的安排中，接待冰风堡一行的就是最高档次的礼遇。只不过矮人贵族与人类不同，他们并不在乎那些奢华无用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实用主义永远比形式主义更加重要。

　　然而当天晚上，泰克林并没有回来。于是第二天午餐过后，夏洛特便决定去逛逛这个矮人的城市。

　　冰风堡一行四人穿过那可怕的钢索桥，直接来到位于22-33层的市场区。熔铁堡的市场区前几层并没有任何规划可言，大多数摊贩都是就地一坐，摊开一张黑乎乎的毛毯，在其上摆放着自己的各种战利品了事。

　　在水上都有过奇遇的夏洛特这次倒是好好地看了看这些摊贩上的物品，然而很遗憾，运气不会永远眷顾着他。这一次他除了买了几颗看不出材质的宝石外，就再也没找到类似威克里夫雕塑那般的奇珍异宝了。

　　这儿摆摊的并不仅限于矮人。除了矮人外，还有半身人、鼹鼠人等奇奇怪怪的地底世界原住民。尽管他们中的一些在地底世界的风评并不算好，但矮人们在对他们保持警惕的同时，却也不会太过反对这些人的到来。

　　毕竟哪怕不怎么喜好经商，矮人们也知道离开了必要的商贸他们终将一事无成。

　　但矮人排外的特性在上几层的市场区内表现得一览无余，在这些有着规划整齐店铺的商业街内，夏洛特发现那些装潢不错的店铺清一色地全部由矮人们经营。

　　或许这其中有别的势力暗中投资的商铺，但是无论如何，每一家经营门面的店主必然是矮人。这其中经营得最多的是各类铁匠铺和机械商铺，当冰风堡一行上门甄选商品时，那些经营者大多都会摆出一副警惕的模样。

　　这也正常！

　　事实上，固执的矮人与自恋的精灵号称斯泰厄世界最为排外的种族之二。但是，如果你一旦获得了矮人们的友谊，他们就会将你视为自家兄弟般热情尊敬。

　　只不过一般而言，那个刷声望的过程极其艰难罢了。

　　“老板，这东西多少钱？”一家机械用品店铺中，薇薇安好奇地指了指一个商品询问道。

　　那是一个由无数齿轮咬合而成的心脏型传动装置，其中精密的齿轮引起了薇薇安极大的兴趣。毕竟在冰风堡中，魔像与傀儡技术同样十分发达，而这种矮人特制的精密齿轮则给了薇薇安不小的灵感。

　　店家是一个有着拖地胡须，看上去已近暮年的老矮人。他一边擦拭着手中的仪器，一边头也不抬地冷冷回答道。

　　“五十熔铁堡金币，或者七十个含金量在七层以上的金币。”

　　薇薇安犹豫了一下。虽然这颗人工心脏看起来十分精妙，但若论价值，可远远不值七十个圣洛伦索金。

　　“似乎有些贵了……”薇薇安试图还价。

　　老矮人冷哼一声，他用粗短的手指一指门口，用那种不屑的口吻说道，“大门在那头，请自便。”

　　此举已经算得上十分无礼了，即便前几个店铺的矮人同样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但这种毫无顾忌的鄙夷却还是第一次看到。

　　算得上好脾气的薇薇安与夏洛特都是脸色微变，至于向来以无视他人著称的希尔维亚，冰蓝双瞳内则已经闪烁出危险的光芒。

　　砰——

　　不过幸好，在那之前脾气更加暴躁的洛丽塔已经先一步炸了毛。她双手一把拍到桌上，力气大到让其上摆放的各类仪器都震了两震。

　　“喂！你这老土豆！给我稍微有点礼貌啊！”

　　看到那些精密的仪器被洛丽塔震得晃荡，老矮人就像一个护崽的母鸡般一把抱住了仪器。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很快，就将胡须吹得老高的大声咆哮。

　　“你这个没有礼貌的人类小鬼！给老子滚出店铺！否则老子立马就通知城卫，让你去大牢里好好享受下失去自由的滋味！”

　　“没有礼貌的是你吧！这是个什么鬼城市！给人的体验感简直糟糕透顶！”

　　“这儿是荣光的熔铁堡！去你奶奶个腿的！臭小鬼，如果你不爽，大可以滚出这个城市，回到你们那脏乱的人类世界中去！”

　　“老土豆！信不信我一把火烧光了你的胡须！”

　　老矮人与洛丽塔的脸几乎要碰到一起，两个人额头快要顶着额头，大眼瞪小眼地瞪着对方。

　　夏洛特一把握住了希尔维亚的手腕，他不动声色地朝她摇了摇头。就在他打算带着几人停止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吵时，那个老矮人却突然笑出声来。

　　“哈哈哈，有趣的人类丫头，比起那些敢怒又不敢言的家伙你要有意思得太多！你们人类总是喜欢如此，戴着虚伪的假面，做着自己都不愿意做的事情，却不知道人生的意义就是生气时破口大骂、难过时伤心哭泣！”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30个含金量七层以上的金币，然后把它拿走吧。好好感谢我吧，人类小丫头！不是所有的矮人都有我这样的好脾气。”

　　真是奇怪的经历、奇怪的城市、奇怪的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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