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膀胱破裂的男人

　　大榕青，火锅艳，长腿美妞满街窜。

　　十月初的重山市，依然火红一片。这里几乎没有春秋两季，当全国畏寒的人民都已跃跃欲试即将穿上秋裤时，这儿的姑娘如果忘开冷气，那么一觉醒来必定会热得浑身粘乎。

　　沐浴间的水声停了。“哗～”，宁晓檀拉开玻璃门，随翻滚而出的团团水雾走了出来。

　　这画面，岂止像仙女下凡，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重山市妹子有两大特点：一是臭美，二是确实美。宁晓檀站在雾气朦胧的大镜子前，习惯性地伸出手，在镜面擦出了一个圆，凑上前去，一张白皙的娃娃脸映在“圆”中。她满意地笑起来，上翘的嘴角边，露出调皮的小酒窝。

　　忽然，一幅画面闪过，那是昨晚的梦境！她立刻收敛笑容，屏气凝神的闭上眼，开始搜寻这个梦的碎片：人，很多人！他们在围观什么？唔……现场还有小区保安和民警。透过那些晃动的的身影，她慢慢看清，人群里的草地上躺着一个人！

　　当医护人员用担架把那人抬出来时，宁晓青注意到这是名年轻男子，头发微卷而凌乱，光着膀子，胸以下用布遮盖着。再仔细观察，该男子相貌平平，长着许多青春痘，面部皮肤看起来凹凸不平，最重要的是，他的额头和眼圈明显发黑，眉间还有些青灰色。

　　宁晓檀停止了搜索梦境，微微皱眉，不自觉地抬起左手，食指轻轻拨弄着下嘴唇。她记得师父教过：眉间青灰，巫邪缠身，延至鼻侧，回天乏术。唔……那男子定是中了某种巫蛊，思考再三后，她决定先去瞧瞧。

　　她扯过浴巾，迅速地裹在身上，跑进妹妹宁晓青的卧室里，躲在窗帘后朝外探头看了看，唔，步道花园这边没啥动静，又跑回自己房间，透过窗帘缝朝外观察，人工湖方向看起来也平静如常，看样子，那男子尚未被人发现。

　　她解开浴巾，从衣柜里随便挑出一套T恤短裤，飞快地穿上，抖了抖半湿的发，随意挽成可爱的丸子头。

　　接着，她又打开衣柜里的第二层抽屉，从腰带手套堆里最深处摸出一个小瓶，瓶身的标签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小字：生死泪。这是她那抠门师父赠与她的“学习用品”中，为数不多的“贵重”物品，只需往眼里滴上一滴，就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鬼。师父这么大手笔，无非是为了让她尽快提升胆量，谁知她竟将这宝贝压了箱底，今天才得以重见天日。

　　打开瓶盖，仰起头，撑开眼皮，她将那“生死泪”往两只眼睛里各滴了一滴，轻轻闭上眼，眼珠骨碌碌地转了几圈，又缓缓睁眼眨了眨。唔……没有任何不适，她这才抓上手机出了门。

　　周末的早晨是上班族们补瞌睡的黄金时间，这时能在小区里活动的，除了小区保洁员，基本只有锻炼身体和出入买菜的中老年人。

　　她记得梦中有很多金灿灿的矮桂花，而小区里矮桂花最集中的地方，大概是在十栋往后那一带，于是她朝那方向一路小跑过去。十栋至十三栋的位置在小区最里边，准确的说是十、十二和十三栋，因为小区没有十一栋。原因嘛，就是风水那些事儿，不足为奇。

　　清甜的花香飘进了宁晓檀的鼻子，远远的便看见前方路边整齐排列的矮桂花，沿途洒满了金黄。绕着十栋转了半圈，她并没发现异常，便继续朝十二栋走去。十二栋楼侧面的小叶榕长势茂密，跟梦境里面非常相似，应该就是这儿了！见四下无人，她径直朝楼房背后走去。

　　她扒开厚密的灌木丛，一脚跨入草地。这片草地被繁茂的树叶层层遮盖，光照极差，她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搜寻着，仿佛置身于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小结界中。

　　不一会儿，她发现了一条从灌木丛露出的腿！

　　她定了定神，挪上前，将头探过去一看，正是那个上身赤裸的受伤男子！

　　“喂！嘿！”

　　轻唤几声，见地上的男子毫无反应，她又伸出脚，轻踢那条腿，一下，两下，仍是不动弹。

　　不会已经死了吧？宁晓檀吓得连连后退，心想要不要撤了。

　　刚要走，却转念一想：不就是个动不了的死人，还能咬我不成？再说“生死泪”都用了，要是连个小鬼都没见着就认怂，被师父知道，被骂‘败家徒弟’倒也事小，万一被强制执行什么恶心恐怖的任务，那就惨了！

　　于是她慢慢蹲到那人身旁，伸出帕金森式剧烈抖动的手，咬紧牙，将食指跟中指贴于伤者的颈动脉处，还没凉透……糟了！他的脉搏已经非常微弱，恐怕大部分魂魄已经离体！得赶紧把他的魂魄找回来才行！

　　她将手收回，在灌木叶子上胡乱擦了两把。边走边从短裤的屁股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师父的电话。

　　“师父师父！我发现有个人快死啦！我想试试在附近找他的魂儿，怎么找比较快呀？”她生怕隔墙有耳，用手捂着嘴，用自己都听不清的气声说着，还不忘四处张望。

　　“嗯？……说人话。”电话那头的人皱起了眉。

　　她只好再把刚才的话用正常音量重复了一遍。

　　“你在哪？别轻举妄动，先把情况跟我说一下。”对方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

　　“我在小区里，师父，我没事，跟着梦找到的人，”她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人，“暂时只有我发现这事。”

　　“那好，你记住，一般的鬼魂都喜欢在背阴和肮脏的地方，”对方的语速明显又放缓下来，“去吧，为师相信你，找到之后该怎么做，还记得吗？”

　　“嗯嗯，记得，”

　　得到了提示，她赶紧跑出去，怕引人注意，便一路轻唤着“喵喵”，假装自己是在找猫。肮脏的地方，小区里清洁做得挺好，要说脏，那除了厕所就只有垃圾桶了。

　　方法用对，效率果然高！她翻了一路垃圾桶，终于在八栋墙角边的垃圾桶后边，发现了一个全身赤裸的“人”蹲在那。从那一头乱糟糟的卷毛来看，没错了。

　　她走上前去，侧身站着，免得光屁股辣眼睛，一边留意着路上的行人，一边问到：“嘿！你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睡醒过来怎么到处都是黑咕隆咚的，我想回去，可找不到路。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宁晓檀心想：那不是废话吗，师父说过，魂魄刚离体，周围都是一片漆黑，跟真实世界是不同的，而且不仅普通人看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见其他人。

　　“我知道路，你要跟我走吗？”

　　“要，要！”

　　“跟上了！”说完，宁晓檀朝十二栋走去。男子则弯着腰，用手遮着羞，紧跟其后。

　　很快便回到那男子的“身体”处，她侧身对男子说：“就在这儿，你等会。”

　　她现在需要将“身体”口中的唾沫涂抹到“身体”的额头上，看似简单，可她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稍作纠结，她蹲到“身体”旁，顾不了那么多，救人要紧！她深呼吸一口，“帕金森”又发作起来，一手颤抖着掰开“身体”的嘴，另一只手指颤抖着伸到嘴边，突然停下来。她顺手扯了一张灌木树叶，放进那嘴里蹭了几下，再把蹭到的唾沫涂抹到他额头上。

　　身后的男子惊呼起来：“找到了！谢了美女！”

　　说着，跑到身体旁，“嗖”一下便消失不见了。这时，地上的“身体”轻轻喘了一口气，接着叫唤起来：“哎哟……”

　　成功了！

　　这是她第一次独立面对魂魄并且救了一个人，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她一边撤离现场，一边拨打了物管的电话。

　　“喂？我是小区业主，刚才我在小区里找我家的小猫，在十二栋楼附近听到有人‘哎哟哟’的叫唤，你们快去人查看一下……”

　　后来，小区里有人说是两口子吵架，男子赌气跳楼；也有人说是小偷不小心摔落；还有的说是偷窥狂……

　　只有宁晓檀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自从她和几个闺蜜意外获得了巫族超能力以后，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事得从三个多月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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