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段郴媪
月如满盘，人山人海，唐白玉小心的挡在前方，避开人群，不时的回头望一眼带着挡貌帘幕的段郴媪，两人身边跟着随伺小童和随伺婢女，挤了好长一段路途，总算到了湖边上
唐白玉轻呼了一口气，看着这难得的几人空地，对着亭亭而立的段郴媪道
“南门湖之上景色宜人，虽是乞巧赏星，在湖之上更望明空，此间人多，反而不好赏景，不如寻个赏景船，坐于船厅，静且雅，你看何妨？”
段郴媪带着帘帽，看不清神色，只见她如月芽巧手动作一会，捏了捏自己随伺的婢女，婢女便笑意盈盈的答道
“听玉哥儿安排，我们跟着走就是了”
唐白玉点了点头，对身侧的除尘使了个眼色，除尘机灵的回点个脑袋
“小子且先行一步，看看有哪家赏景船在，安顿好了再来接应”
说完话，除尘便左串右跳下到河岸边寻船只去了，那边熙熙攘攘的人群，零零星星听到几人言论
“看，那好像是唐家的白玉公子”
“这七夕佳节白玉公子也来求望良缘”
“也不知白玉公子身侧是哪位大人家的贵女”
渐渐挨近，竟被挤攘之势，唐白玉赶忙站前，护着有些惊慌的段郴媪，正感被烦扰，就听到除尘在岸沿上的喊声
“少爷！少爷！这里这里！小子雇好了一座赏景船”
唐白玉心内松口气，对好奇的看着他们的民众温和的笑笑就护着段郴媪和其随伺婢女前行
等到坐上船厅中间椅座之间，段郴媪再也忍不住将帘帽拿下，身边的婢女接过放至一侧收整好，段郴媪就对着其婢女言道
“你与除尘拿些钱财，去到岸上买个小食与玩物，好歹热闹佳节，也叫你们松快松快”
除尘在唐白玉身边坐着，听着段郴媪的话，即刻喜上眉梢答到
“还是表小姐疼我们这些个下人，小子可就不客气带着寻芳自去玩耍会子了”
唐白玉瞪了一眼除尘
“你可称点心，不可顽皮”
除尘笑嘻嘻的应了，领着段郴媪的婢女离开船厅
两人应月对坐，唐白玉耳朵都染上了红晕，心如雷鼓，振振敲击，想到除尘打听来的消息，从小儿长大的表妹即是青梅竹马又是心喜之人，那样美好的一个人和自己参差皆合，世间再无如此良缘了，眼睛里都充满了亮光，照的段郴媪脸颊通红，尴尬的拿起手遮挡住羞红的脸色
“咳咳咳，怎地夏夜里也有些寒凉了，你直勾勾的盯着我做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认得我了呢”
唐白玉傻傻一笑，精致如他也颇有几分憨气，惹的段郴媪“噗呲”一声也跟着笑了起来，如泼染了一池春水，荡起一滑滑丝缎，直直的钻入人的心尖里，手心也紧张的冒出了汗
“我娘说想为我聘你为妻，你……可愿”
终是鼓足了勇气，直白有力的问了出来，眼珠子一眼不错的盯着临水佳人，段郴媪微垂眼帘，轻缓一笑，复又抬起鳞鳞波光，转头望向岸边，唐白玉也随着佳人转头移过视线
好一幅千人乞巧图，火树银花人山人海，唐白玉如是想着，又听到段郴媪继续道
“二郎你看那天上的圆月，此时圆，即时缺，我如明月应你心房，你的妻永远都是我一个阿”
唐白玉的眼神迷离，朝着天上的圆月望去，越看越亮越看越圆，对面的段郴媪直直的注视着他，眼珠慢慢变的墨黑墨黑，似一轮漩涡吸人精魄，唐白玉无暇他顾，只被这一界画面吸引的如痴如醉
四下欣赏，那一幅火树银花的千人乞巧景画面转沉，线条突起，悠悠的渐变成了一幅彩油画儿，慢慢的靠近如临窗饰画，上面的人山人海还在活动着，如同另一个世界
夜湖风起，漫天星光，静寂的世界之中唐白玉终是将眼神对上了段郴媪的墨珠，薄唇轻启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言带颤音，四方飘荡
对面的段郴媪墨珠变澈，黑雾绕身，一个转轮，同样的身段发鬓脸型，好似错眼一瞬，变得五官清秀，眼含春情
“我是你的妻啊”
“我是你的妻啊”
“我是你的妻啊”
郴媪呢？这是哪里？
画面似浪上小船，晃晃荡荡，渐渐褪色，黑夜过眼，顷刻挂明
纯白的世界里，唐白玉对面站着一个青衣女子，娇小精致，气韵倾城
“我是你的妻，原来是，现在是，以后也都是”
她抬起头目光坚毅，声音轻灵，唐白玉看着她，两人间隔十人距，中间飘荡起片片形体，演着一出出过往烟云
段裴燕的幼时
罗去云的幼时
唐白玉的幼时
段郴媪的幼时
不对！不对！不对！
“又是你！你到底是谁！你别在缠着我了！我还没有成亲！哪里又有妻子？”
唐白玉气极对着她大喊道
说完中间形像顺变，无色有形，那是一幅男女成亲的画面，清俊的青年身着新郎红袍，手提喜色花庆和她并排站着，下一刻盖上了红色盖头
“我想为你争得凤冠霞帔”
这一句在唐白玉心底突起，唐白玉用右手用力的按压住控制不住的心口，眼神发狠
“我不管这是真是假，我现在无妻，以前无知，未来虚有，你从小跟着我，到底我欠了你什么？你走好不好？”
最后一个字吐出，世界即停，形像散去
“滴…滴…滴”
如泪落地，对面的女子却面无表情，但唐白玉真实的感觉到了漫无边际的哀伤，他稳了稳情绪，漠然的回道
“我不识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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