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启程

　　　　这天早上天气终于放晴了，一改前几日阴沉的天色。一大早儿，张府门口就热闹起来，门前一溜儿十几辆马车停着，府里的管事儿们正在张罗着，指挥这个，训斥那个。

　　“你小子还不利索点儿，误了太太的事儿，谁担当得起？”

　　“东西捆好了没，紧着点儿，别路上掉下来。”

　　“……”

　　张府里面，一家子都聚在王氏的正房。张厚看了看几个子女，慢慢说道：

　　“你们在路上要听母亲的话，不可惹是生非。进了京之后，潇哥儿要认真读书，不可贪玩，给你兄弟做出表率，也别给我丢脸。听说你大表哥在京里颇有才名，你也不能叫人小看了去。安哥儿也不小了，不能再弄那些个小儿之事，你的功课，等我进京之后要细查的。”

　　安哥儿听完，看向王氏暗暗吐吐舌头，王氏安抚地摸摸他的头。

　　“玉姐儿是大姐，须得帮你母亲分担分担。梁姨娘有了身子，路上免不了麻烦，路上有事你就多照应一下。”琦玉点头应允。

　　“娇姐儿和芸姐儿也不可贪玩，读读书，做做针线女红才是正经。”交代完几个儿女，又转头对王氏说：

　　“如今虽说天下太平，但这路途遥远，还是小心为宜，我已经安排了人护送你们。路上不用着急，莫要走夜路。我还派了张管家，跟你们一起走，凡事他自会打点。这样你也可以省些心。”

　　王氏听了点头应道。这会儿她心里正不得劲儿，算计琦玉的事情没有成，后面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这些天每当琦玉来请安的时候，越发看着不顺眼，再加上梁姨娘怀了身子的事儿，心里那股闷气怎么也发不出去，因而也没有太多的心情应付张厚。张厚交代完这一切后，就说道：

　　“时候不早了，准备启程吧。”

　　回京坐的车子王氏早已经安排好了，王氏自己一辆车子，。张潇坐一辆，琦玉和琦芸一辆，琦娇和安哥儿一辆，梁姨娘自己一辆车子，连带婆子、丫鬟以及随行的家丁护卫一行人直忙活到快中午时分才出了城。自从那日的事情之后，琦玉对于琦芸总是淡淡的，这时候两个人坐在一辆车里，气氛略略有些尴尬，琦玉也没有心思应付，就闭着眼睛靠在软枕上养神。琦芸坐在那儿，虽然是非常宽敞的一辆车，但让她却觉得憋闷，心中直后悔应该早央求了琦娇同坐，哪怕是忍受琦娇的呼来喝去，也比这样尴尬的宁静让她心里好过。时间就在琦芸的胡思乱想中慢慢过去，车子突然停了下来，本来已经朦朦胧胧睡着的琦玉也被惊醒了，看见琦芸也是一脸疑惑，于是问道：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琦芸答道，话音刚落，车子就又咕噜咕噜的走了起来。琦玉这时候也不好再睡，因秋霜她们不再同一辆车上，于是自取了两个杯子，放在小机上，琦芸见了拿起暖套里的茶壶，向杯子里倒了两杯茶，取其中一杯捧与琦玉。琦玉接过茶，道了谢。

　　“那日妹妹实在不该怂恿姐姐看梅花，又贪看惹姐姐担心，害姐姐挨了太太的训。”琦玉听了心想，那日之事的凶险那是训一顿那么简单，当日要不是杨公子好心搭救，现在的自己已是注定要嫁给那个纨绔子弟，心中的那把火又被琦芸那轻飘飘的几句话点了起来，但是面上又不能露出来，于是微微一笑，说道：

　　“自家姐妹，何须如此，妹妹太见外了，何况那日妹妹扭脚也不是故意的，谁也不想呀。”说完，就默不作声。琦芸见了自是知道那日的事非同小可，其中内情也听自己姨娘提过几句，但不是很清楚。不是自己放低姿态道个歉，琦玉就能释怀的。又想起那天初到庙中，琦玉对自己的态度，再看看今天就明白自己彻彻底底地失去了这个姐姐，但是为了能讨得太太的欢心，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姐妹三个年纪都差不多，听太太平日里露出的意思，这次进了京就要张罗这几个人的亲事。琦玉这次是逃过一劫，进了京自有老太太给她做主，琦娇不用说了，太太自然会一心一意的为她打算，可自己呢，姨娘是个不受宠的，指不上，除了太太还能靠谁。多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也不敢指望，只求普普通通的好人家就行了。这次不按太太的意思办事，指不定太太会怎么收拾她，姐妹之情和自家前程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想到此处，琦芸也慢慢释然了，心头那一点愧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坐得久了真有点冷。”琦芸说着紧了紧身上的氅衣。

　　“是呀，等进了京恐怕就更冷了，那边说不定都下雪了。”

　　“不知道咱们住得院子跟以前一样不一样？”

　　“你还能记得？离开的时候你才只有五岁吧。”

　　“还是有点印象。”

　　“这次回去，咱们姐妹也不能住在一起了，肯定要各自分了院子的。”

　　“是呀，还真有点儿舍不得。”琦玉听了知道琦芸心口不一，也不点破，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不多时就听见秋霜、蝶儿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小姐，驿站到了，下来歇歇吧。”琦玉和琦芸听了，拿了帏帽戴上，在秋霜和蝶儿的搀扶下下了车。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尽管裹了厚厚的氅衣，但是猛地从烧了火盆的车里出来，还是让人瑟瑟发抖。在车上坐得久了，腿也有些发麻，琦玉在秋霜的搀扶下，进到了驿站。张管事已经打好了前站，院子已经派人收拾妥当，因此大家很快就安顿下来。王氏派人传话，今天都累了，饭菜就送到各自的房中，吃罢早些歇息，明儿一早还要赶路。琦玉吃过饭，打发秋霜去问问梁姨娘那边怎么样。不多时，秋霜就会来禀报，说是李妈妈说了，梁姨娘一切都好，让姑娘放心，姑娘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琦玉放下心来，吩咐丫鬟更衣安置。服侍琦玉上床后，秋霜让秋燕先去休息，自己值宿。

　　由于白天赶路的辛苦，很快大家就进入了梦乡。里外间一片安静，秋霜听见外间秋燕和小丫鬟们的呼吸声变得均匀，悄悄起来走到琦玉床边，轻声地叫：

　　“小姐，小姐。”琦玉还没有睡沉，睁开眼睛问道：

　　“怎么了？”

　　“小姐其实梁姨娘那边有点事儿，李妈妈不让我声张，刚才就没有说。”

　　“姨娘怎么了？”琦玉急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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